《久候了，林先生》英十一

10、第 10 章

　　陆岚看到来人后，精神恍惚，她一言不发转身回走。
　　林程跟在后面看陆岚走路跌跌撞撞，似逃避什么。
　　他扭头顺着陆岚之前的视线回望，一个子高高的男生在操场角落里踱步，夜色沉沉，一扎着马尾身着连衣裙身材瘦长的女生正走过去。
　　林程有些了然，继续沉默，走在陆岚身后。
　　陆岚埋头前走，思绪飘散。小路上铺的是鹅卵石，有些崎岖不平。
　　她走得太过着急，完全没注意脚下路面有个坑坑洼洼的缺口。突然一个趔趄，陆岚重心失衡，眼看就要来个狗啃屎，正准备和地面有个亲切的接触。
　　陆岚闭上眼，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手指小心感觉，指腹下透过软绵绵的衣料下是硬邦邦的质感。她回过神，猛地睁开眼，额头撞到下巴颏。
　　林程轻笑一声，抬手揉揉陆岚的额头，目光中却是担忧之色。
　　结实的臂膀搂着陆岚，陆岚脸发烫，眨下眼睛，随即低下头，故作轻松道：“时候不早了，林程哥哥你早点回去吧。”
　　灯光下陆岚皮肤略有些苍白，敛眉垂目，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耳朵有些泛红。
　　林程略微一怔，随即松开。
　　陆岚转身，若无其事向前走。林程紧随其后。
　　两人安静地走回生活区，夜色已晚，偶尔三三两两的同学路过。
　　陆岚低着头，边走边数脚步，快接近宿舍楼下，陆岚转头：“你怎么回去？”不期然却望进林程眼中，黑眸有些隐晦的波澜，陆岚装作没看到，扭过头去。
　　“你会开车吗？要么送我回去？”林程话语有些调侃。
　　“不会！”陆岚噘嘴，声音有些僵硬，加速脚步。
　　林程大步向前，轻轻摸摸陆岚头发。
　　陆岚本就压着火，一时间火气有些上窜，伸手上扬要拨开林程的手掌，不巧正好碰到林程温热的掌心。
　　“你…你…欺负…我，不知道不能随便碰女生的头发吗？”陆岚脸有些红，说话磕磕巴巴。
　　“呃…抱歉…”
　　陆岚却觉得这道歉没什么诚意，因为林程又摩挲两下自己的头发才将手缓缓揣到兜里。
　　陆岚双目瞪圆，紧盯林程，林程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陆岚一时哑火无处发泄，闷头向前，接近宿舍楼下，正想一头钻进去。
　　林程拽住陆岚，陆岚扭头，瞪他。
　　“拿着。”
　　不知什么时候林程手里多了一个小盒子，不容分说塞给陆岚。
　　“什么？”
　　“开学礼物。”
　　陆岚正想拒绝，周围几个女生经过，目光扫视，窃窃私语。
　　她不想太过纠缠，一把接过，“林程哥哥，你快回去吧！”
　　“好，小丫头，有人来接我了。”
　　杨秘书这时也走过来，礼貌打招呼：“您放心，我送林总。”
　　“嗯，那多谢了！”陆岚转身一口气跑进宿舍。
　　“什么事呀，慌慌张张的。”刘曼正在敷面膜，看到陆岚，咿咿呀呀问。
　　“没什么。”陆岚去洗澡，浴室里蒸汽弥漫，水流过头发、额头、眼睛，陆岚恍惚见又看到梁瑞的身影，闲适踱步，然后郭晓芸出现，挡住视线。
　　陆岚咬咬牙，冲洗干净，毛巾随意擦拭几下头发，爬上床铺。
　　辗转反侧期间，新消息提醒。
　　林程：“我到家了。”
　　“好。”
　　林程：“礼物喜欢吗？”
　　小盒子被她丢在下面书桌上，她半撑起身子，浑身无力，又躺下，回复：“喜欢。”

　　陆岚躺到床上，思绪仿佛飘到了那年参加奥利匹克数学竞赛夏令营时的情景。她原本数学成绩一般，因为奥数选拔赛中的超常发挥，勉强进入奥数的集训营。
　　刚进集训营时，陆岚成绩很一般，甚至可以说比较差，几次模拟考试还排在后面，这在陆岚经历中十分少见，之前在班内陆岚成绩名列前茅，众人瞩目，可现在每次名次都在后面，平时表现也普普通通。
　　加上奥赛集训营里的同学来自五湖四海，陆岚天性腼腆，没有什么朋友，也没太有兴趣认识其他人，总是独来独往。那段时间陆岚时常觉得十分沮丧，一方面来自学习的压力，另一方面无人可沟通交流，苦闷的情绪无法发泄，有时甚至萌出退出的念想。
　　梁瑞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基本牢牢稳居前三，他思路很清晰，解题速度又很迅速，被集训营老师重点培养，作为夺冠的主力栽培。
　　陆岚从没想过自己能和梁瑞有什么交集，她每天都是埋头刷题，倒说不上对数学很感兴趣，只是那种天生不服输的精神一直敦促她不能松懈。
　　可是有些时候，天赋可能确实占据很大一部分因素。无论陆岚怎么努力，成绩总是徘徊在中游。私底下很多次陆岚总是瞪着试题发呆，看着一串串数字，沮丧又不得其解。
　　某次放学后，其他同学照常一哄而散，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室外的蝉鸣聒噪不停。
　　陆岚一人继续在教室中整理笔记。
　　正抓耳挠腮时，梁瑞从室外走来，见陆岚头都快贴到桌子上了，头发被手抓的乱七八糟，梁瑞好奇走进，一把拿过桌上试题，瞄了几下，在纸上划划涂涂就得出答案。
　　陆岚钦佩不已又不好意思，她垂眸盯着试题，余光扫过梁瑞的笔迹，飘逸俊秀。
　　“有些题目万变不离其宗，多做些试题勤思考总结会有很大的收获。”梁瑞的声音一如他的字迹一样纯粹洒脱。
　　陆岚轻轻抬头，梁瑞已经转身拿了乒乓球拍离去，逆着窗外的阳光身姿更显挺拔。陆岚紧紧盯着梁瑞，直至身影消失。从那刻起，陆岚劲头更胜，她仿佛不知疲倦，每天都在刷题，总结答题技巧，不再过于关注成绩名次，也少了患得患失的心态。
　　每当劳累时，她总是趴在桌子上，手里转动笔尖，看圆珠笔的笔尖划着圆圈，透过圆圈望向前排梁瑞。
　　周而复始。
　　整个奥数夏令营的时间，梁瑞也就和陆岚说过那么一句话，可就是这句话仿佛箴言似得刻在陆岚心中，每每回想，都给压力巨大紧张不已的生活带来一丝温馨。
　　最后梁瑞如愿以偿地在奥数竞赛中取得金奖，保送Z大。
　　而陆岚虽然没有太过耀眼的成绩名次，却经过奥数集训后理科成绩尤其是数学突飞猛进，凭借高考成绩也进入Z大。
　　高三的回忆总是有些压抑，梁瑞的出现无疑给陆岚的生活带来一丝光彩，犹如黑白影像中仅有的一抹颜色攥着陆岚的注意力。陆岚如同被糖果引诱的小孩，白天竭尽全力备考，夜深人静时无数次回忆关于梁瑞的点滴。
　　逐渐的，关注梁瑞成了一种习惯，成了生活的一种寄托。
　　可如果梁瑞已经喜欢上她人，自己是不是要默默离开呢？
　　好像有点不甘心。

　　陆岚在床上越想越清醒，刘曼和郭霖都已入睡，她坐起来，小心翼翼爬下床铺，倒杯水，一饮而尽。视线落在林程今晚送的小盒子上，陆岚蹑手蹑脚拿起小礼盒，一个人走向阳台。
　　周围的宿舍大部分熄灯休息，偶尔亮了几盏灯光。
　　陆岚打开包装盒，说明书，数据线，还有一手掌大小的阅读器。
　　她简单瞄了眼，是最近新上市最流行的型号。
　　陆岚随手将礼物放到桌上，轻手轻脚上了卫生间，继续回去休息。
　　也不知躺了多久，她终于进入梦乡。
　　次日醒来，必不可免的眼睛有些浮肿。

　　军训已进入尾声阶段，大家都在为最后的阅兵仪式准备着。
　　陆岚站在队尾，视线不经意略过前排，梁瑞还是照常站姿挺拔，面色冷峻，和郭晓芸偶尔交流，貌似没有任何异常。
　　郭晓芸倒是在休息间隙有说有笑，多次和梁瑞开玩笑，梁瑞偶尔笑一下，却没有过多互动。
　　一次休息间隙，孙钧来找陆岚。
　　“刘曼还没好吗？”
　　“好多了，但是校医说最好不要军训。”
　　“真是因祸得福！”
　　两人正聊着，前面有人起哄声。
　　“郭晓芸在吗？”
　　“有人送礼物！”
　　一个身材微胖、脸蛋圆圆的男同学正满脸通红，在一群男生簇拥下捧着一束花，向郭晓芸走去。
　　“自从上次视频传到网上后，这都第几次了？”
　　“可不是呢，上次那个男生长相还不如这个呢！噗~”
　　“虽然桃花诸多，可全是烂桃花呀，也没啥可羡慕的!”
　　“烂桃花也总比没有的强吧~”
　　周围议论纷纷。
　　郭晓芸显然有些吃惊，眼中却有遮不住的惊喜，她瞟眼身边梁瑞，欲语还休。
　　梁瑞双手揣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郭晓芸微瞪梁瑞，随即微笑，一脸娇羞看着送花的男同学。
　　“晓芸学妹，我是数计学院的张俊豪，一点小心意！”说罢男同学伸出胖胖的胳膊，欲将花塞给郭晓芸。
　　郭晓芸后退两步，眉眼含笑，“学长，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实在不能接受，我…我…”郭晓芸目光扫视梁瑞，梁瑞微微蹙眉。
　　“我目前还没考虑过感情方面的问题。”
　　张俊豪仿佛不太吃惊，随即笑了，他把花束收回，“打扰了”，在众人叹气声中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