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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道士下山(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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蹚过泥泞山路,衣袍上的泥点斑斑,雨丝乘风浸润几缕飘逸长发。
那就是我,苦逼的小道士一枚。
我顺手担了几斤柴火下山,一脚踢开破茅屋的门,上面斜斜的牌匾又摇摇欲坠:“还什么道家圣地灵观,半分仙气也不曾感到,真真就一破屋子!”我不住的嘟囔。
屋内竟空无一人,我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小纸片,有一列极重要的字——吾即日前往空桑山与圆寂大师小叙一番。
我郁闷地下山又上山,来到了净梵寺。
正小雨缠绵,迎面走来一个打伞的小僧,他惊诧地问了一句:“施主何人?”
“小阿修,戴了斗笠就不认得我,枉我素日与你交好。”
“连华,是…你,两年未见,你长高了许多,”
“错,是变美了许多”
“快进来吧!清虚道长与师父师伯皆在。”
我脱去一身蓑笠跨进里屋,圆寂大师正襟威严地盘坐着,圆润的念珠一颗颗地滑落,木鱼声声随着冉冉檀香化作一声叹息。
一旁的圆缘大师强行端着端庄高雅的范儿,而那急促似盛夏雨落的喘息暴露了他现在心情呃……憋屈。
唉,圆缘大师,您怎还未学乖呢?明知辩不倒这千年道行的老狐狸啊呸是老和尚,还是锲而不舍风雨无阻月月来此惹了一肚子火气拂袖离去,自虐倾向颇为严重,啧啧!
我闭着眼都知晓他下一句是什么,你听:“这次算你赢了,可就算师兄赢又如何,你违背师父遗愿不肯将净梵寺发扬光大,瞧瞧这破庙如何比得上我龙若寺的半分。”
“唉,圆缘,你过于汲汲于俗世名利,参禅讲究无欲无求,四大皆空。”
语音稍落,圆缘拂袖而去。
卧在一旁的懒散男子就是我的师父,虽然他挺懒且吝啬,却也是个人物,连一向稳重的圆寂大师对其颇有称赞,称其“承袭魏晋风流”。
一袭青衫飘飘到也有几分仙风道骨,那张小白脸历经十几年的“沧桑”依旧俊俏似少儿郎。
但是长得好看并不是为老不尊的借口,常使唤我做这干那,自己却常与杜康君徜游无忧之梦,一醉数曰方悠悠醒转,真是丢尽了道家祖师爷爷的颜面。
圆寂与师父论上几句,兴致颇浓,我站在一旁,听着枯燥的辩法,不禁昏昏沉沉。
梦魇中那抺灰色的袍摆似是随着那缓缓吐出的禅机摆动,心海泛起阵阵涟漪,我踉跄几步想抓住那抹如烟似雾的灰,徒劳,一句熟悉的叹息从心底蔓延,手心是冰冷的。
一只大手轻晃我的右肩,我蓦然惊醒,对上师父那幽潭般的眸子,眸中的墨色深了三分,他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压下眸底的惊涛骇浪,谑笑道:“怎么,鬼缠身了,乖徒儿!”
我瞬间抛开疑惑,火冒三丈地与他吵了几句回屋。
然而,我并未看见身后的他卸下平静的伪装,被雨珠敲碎成一地的脆弱与悲恸……
良久,圆寂喃喃着:“不可为…”
寺外,雨帘愈发厚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