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我还想浪》南喻桐

5、人生若只如初见（上）

　　对于大延的百姓来说，盛夏节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节日，因此宫中年年都会在盛夏节这一天举办盛大的宴会，与民同乐。
　　宴会的开幕式极其壮观。
　　礼花缓缓升到空中，一声巨响后，在漆黑的天空中绽放，散发的光芒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清楚的映出他们脸上的表情。
　　张耀祖为了不引人注意，强烈拒绝了和皇帝一同进入大殿的请求。在和皇上于大殿的一个拐角处分开后，趁着众人给皇上行礼的空档，找到了为自己偷偷出去不见人影而着急的婆子，敷衍的安慰了她后，就被领到自己的席位上。
　　张耀祖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很靠前。
　　自己的前头只有一个人。
　　张耀祖对这个位子不太满意。
　　太招摇了,太惹人瞩目了。
　　张耀祖正想着向皇上请求换个位子时，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此时，正是烟花完全绽放的时候。
　　及时回到席位上的张耀祖倒是只看了一眼烟花，然后趁此机会观察其他人脸上的表情。
　　毕竟要在帝都生活许久，有些人和事，没人会告诉你，有些事倒是可以问人，但就算是问了皇上，也是会含糊而过的。不能总依靠他人，他总要自己了解这些人内心真正的想法。
　　刚刚的那一瞬间，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虽然他很好奇右手边的位置属于谁，并为他的大胆鼓掌，但相比于那个迟到的家伙，他更喜欢看宴会上的人生百态。
　　一眼扫过去，开心的，幸福的，贪婪的，得意的......各式各样的神情以及他们穿着打扮和所在席位的前后令张耀祖立时对他们的为人和家世做出了判断，并迅速确定了自己的社交圈子。
　　这是作为张耀祖的必备能力，也是作为张乾的处世手段。
　　上位的皇上也没看礼花，但他也没瞅其他人，他的目光一直锁在他左手下方的两个座位。
　　第一顺位空着，人还没来，但是皇帝已经习惯了那个人时常迟到这件事，所以他大部分的目光分给了第二个位子。
　　这次宴会第二顺位是属于靖王府的，那里只有一个人，就是张耀祖。
　　按以往的规矩，张耀祖是坐在第三个席位的，但是由于太子有功课在身，这次宴会没有出席，以往的人们的目光都聚焦在皇帝右手下第二个席位，以前这个席位通常坐的都是太子，今天也不例外。但是今天，这里坐了一个没人见过的小孩子。
　　他们好奇的看了张耀祖一眼。
　　只一眼，他们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只见他一身青衣上用金线绣着麒麟的图样，脚穿绣着祥云的软底靴，腰间坠着一个用金丝带串着的通透的玛瑙珠子珠子，你若要细看，便会发现珠子上刻着两个字。
　　临阳。
　　正是张耀祖的封号。
　　再细看他的容貌：一张女气的瓜子脸，一个精致高挺的鼻子，一张鲜红欲滴的小嘴，最叫人移不开眼的是那一对杏眼，眼窝凹陷，显得五官深邃，但眼尾微微上挑，明明给人一种含情脉脉的意思，但望向人的眼神却极为清澈无辜，让人有一种春风拂面的舒服。
　　妖冶中带着清纯，清纯中透着一股妖气。
　　若要微微一笑，只想叫人捧在手里宠着，怎么看都看不够。
　　如此小的年纪就已这等风姿，那长大后岂不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尤物？
　　若不是有着郡王的位分护着他，怕是要沦为世家的宠物了。
　　宴会上年龄稍大的孩子还好一些，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显得那么贪婪直白，但与张耀祖年纪相仿的孩子都目露痴迷，有些甚至流了口水。
　　有着令人想要亲近的长相，却对他人的目光并不在意，这就是张耀祖的风格。
　　......
　　张耀祖刻意忽视了这些人，他对另一帮人感兴趣。
　　因为那帮人的目光中只有审视，毫无一丝的沉迷，甚至连对美最基本的欣赏都没有。有些人的目光虽然对着他这边，但是明显是在看他身边的那个空位子。
　　张耀祖没生气，真的没生气。
　　他只是是真的好奇，他旁边的那位是哪位勇士，敢放皇上的鸽子。
　　看着所有人包括帝后对于这个人的迟到行为不予理睬，就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了。
　　张耀祖虽然以惹是生非为一生的追求，但他还是极有眼力的，不该碰的人或事，他是一丝都不会理睬。
　　而且，他讨厌总是迟到的人。
　　......
　　盯着张耀祖的人有很多，身份高低贵贱各有不同。
　　其中身份最尊贵的，当属远坐高台的帝后。
　　皇上是一直看着张耀祖的，但皇后不是。
　　皇后许氏贵为一国之母,但平日里都是潜心练字，后宫诸事都交给了贤妃去打理。好在帝后夫妻情深，而且贤妃又是个老实的，况且皇上又立了皇后所出的皇子为太子，皇后这才于宫中立于不败之地。
　　以往每到宴会上，皇帝虽然都会往左手边看，但一旦看到第一个位子没人时就会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她，和她聊聊过去的承诺，还有他们的未来。
　　只有这时，皇后才真正能感受到皇上还是那个当年的那个青涩的皇子.
　　会为了她收集各种书法大家的真迹，就是因为她痴迷书法。
　　会为了立她为后直接不顾朝臣们的意愿，就是因为他当年对她有过承诺。
　　我若为皇，你必为后。
　　因着这些理由，即使皇上每月只去她的宫里一次，即使皇上并不在意他的太子，她仍一心一意的对皇上。
　　但是现在，皇上却意外的将目光转向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孩子，还貌似把他当做一场戏，愣是看得津津有味的，都忘记了和她说话。
　　她有些不舒服。
　　她想知道那个临阳郡王到底有什么好，让皇上一直密切关注他。
　　要知道皇上其实并不在意亲情，从他从不过问太子的事，，和她谈的永远是过去的美好记忆和现在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就能瞧得出来。
　　皇后顺着皇帝的目光看了张耀祖许久，目光沉沉，眼底不起一丝波澜。

　　宴会正式开始了。
　　千百支红烛于黄铜制的盘龙烛台上静静燃烧，明明灭灭的烛焰和大殿中央的舞女一起随着急促的鼓点起舞。时不时的有一批批宫女端着佳肴水果在各个席位上来回穿梭。宴会上人们觥筹交错，相互恭维，上位者笑意吟吟，帝后在说私话，一派和谐的景象。
　　唯有临阳郡王一人孤零零，与环境格格不入。
　　那孤零零的身影，真是让人心疼。
　　此时张耀祖的右手边的那个位子依旧无人。
　　默默抱住孤独的自己，张耀祖决定亲身上阵，唱一出大戏。
　　只见他拿起银筷，拨弄了两下面前的菜，带着漫不经心的表情，随口向身后立在一旁的女官问道：“我这左边的人是谁呀？都迟到这么长时间了，不会掉进坑里了吧？”
　　张耀祖似是无意中提起此事，自然没压着声音，倒叫不少人听到他的问题。
　　大殿里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要哭了。
　　小祖宗，你问什么不好偏要问这个？
　　难道您不知道这种事情不能问吗！您没看连皇帝陛下都没有说些什么吗？
　　皇帝都不管的事您为什么要问啊！
　　那些大臣们内心泪流成河，但表面还要诚惶诚恐，生怕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惹皇上白眼，成了无辜的出气筒。
　　被问到的女官连皇帝的脸都不敢看，噗通一声直直的跪了下去，身子发抖，只皇上求给个痛快。
　　大殿里的氛围越来越紧张了。
　　张耀祖：“......”都是这么怂的吗？
　　但是张耀祖对这种情况满意极了。
　　对，没错，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想不让他们好过，顺便给皇帝找事干。
　　皇帝倒是知晓张耀祖是故意的，但是心里还是堵了一下。
　　不能气，不能气。
　　自己的亲侄子自己就是跪着也要宠完。
　　皇上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深呼吸，又偷偷喘了口气，皇帝调整好了面部表情，强挤出一脸笑，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张耀祖见没人回答他，正准备将面前的水果拼盘里的水果用勺子榨成汁时，一道属于儿童清亮的嗓音打破了这片宁静。
　　“本王是裕王贝敬雨，你又是什么人？”
　　此言一出，气氛变得轻松起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呦，正主来了！
　　明明等了许久才见到的人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但是张耀祖有点不开心。
　　其实张耀祖对迟到的人一直都没有好印象，他对这个人的好奇心已经在等待这个人所花费的漫长的时间中，磨得连渣都不剩了。又被这种语气怼了一脸，他能有好心情才怪。
　　张耀祖把头稍微一抬，一抹湖蓝映入他的眼中。
　　正又要低头，一把折扇抵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张耀祖顺着折扇看到了一只如同白玉雕刻的手，心思微动，借着扇子抬起的力道抬头向上看去。
　　这一眼，便是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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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收藏~
哈哈，这是不可能的，作者大大表示主角只谈柏拉图式的爱情。
连脖子以上的亲密戏份都没有哦~
正式的剧情开始了，最近的都是小日常，不搞事的~
反派还在坐着冷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