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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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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辉十三年,十月初七,秋意浓时。
以最强大的正派势力义和山庄、风行山庄、汝阳谢家、天水江家为首,联合齐心,密谋布局,以护正除邪、惩恶扬善为名,于更深雾浓时,攻破重烬楼,杀尽其子弟,屠戮满门,嘶吼声、叫喊声、刀剑碰撞入血肉声,混杂在一起,惨烈悲壮。
一天一夜,其上下千人,皆命丧刀光剑影之下,血流成河,无一幸免。
用时两个月,其在外精干弟子,皆一一被灭,无一活口。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树倒猢狲散,残存者修为卑弱低末,见势立即隐于山林,待风波平定再出世,这才逃过一劫、保全性命。
自此,重烬楼在江湖除名。
此为“无烬之役”。
——《始知风云录》
影竹亭。
六个年岁相仿的青年齐聚至此。青年们样貌才情、品行武功皆极出彩,吟诗作对,相互切磋武艺,极具风雅。
可今日有些不同。
“说不通啊,既然之前没人对重烬楼下手,又为何突然会联手呢?”一年约十七八的青年疑问道。
只见这青年着一身淡黄色锦衣,其上绣着素有“锦绣君子”之称的古铜颜花,配一明黄色金丝满地绣仙鹤腰带,腰间挂着一枚通体紫色六角中圆玉佩,身姿挺拔,肤如凝脂,面若敷粉,唇染朱砂,一双桃花眼绯红流转,倒更衬得几分俊朗飘逸,却毫无阴柔之相。
这般风姿卓绝,一看便知是汝阳谢家的小公子——谢由,字望瑾。
“望瑾,你先说说,如今江湖有哪些势力......”一年纪稍大、穿着相似的青年说道。
“切~你可太小瞧我了,仲肃,你可听好了!当今江湖,风头最盛者莫过于天水江家,其次为风行山庄,再是我谢家、广陵范家、义和山庄三大势力,再就是八大宗派了。”谢望瑾目光炯炯,眼露自信。
谢严笑着微微摇头,他之样貌,虽稍逊于谢由,却也比一般男子要俊逸得多,姿态得体,谦润君子。
“嗯?怎么不对?”一白衣青年出声道。他身体微微前倾,丝绸般的白衣抖动,衣上水蓝色流水纹似也随着轻动,格外仙逸飘渺。为江家子弟,江沧,字澜之。
“你们忘了那血手楼啦?”另一白衣青年提醒道,他眉目清秀,腰间配一长剑,剑鞘似是木制,没有任何花纹,朴实无华,平平无奇。这却有些奇怪了,其他人的佩剑无一不是精美高贵,独独他的佩剑是这般。此为风行山庄弟子辈第一人,殷时。此剑“惊雷”,名冠江湖,“追风”剑法,精妙绝伦,人称“追风惊雷白衣郎”。
“阿,对了,只是那血手楼是个杀手组织,我这才下意识地没把他算进去。唔,这可是个庞然大物,怕是能与江家匹敌。血手一出,必死无生。也难怪,江湖人一听血手楼三字便闻风丧胆。”
“我从族内古籍中得知,二十四年前,江湖有四大鼎盛世家。”谢严神情微敛。
“四大世家?”其他人皆满是惊讶,异口同声道,等着谢严的下文。
“汝阳谢家、天水江家、广陵范家、临安苏家!”
“临安苏家?从未听闻有什么临安苏家啊!”谢由惊的站了起来。
“元辉十三年,九月十三,秋风乍起时,四大世家之一的苏家被灭,苏家虽式微,排名最末,可却也当得上是一流,只一夜时间,便没了,凶手被认定为是重烬楼。为防止这种悲剧再发生,也忌惮其会再行这般杀戮,正派之士联合全力将其覆灭。这便是答案。”谢严也站了起来,表情严肃,眼中神色莫名。
“这重烬楼可真是罪祸滔天,死不足惜。”谢望瑾忿忿道。
一赭色衣衫青年沉声道,“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寻风谷惨案,应是其复仇的第一步。”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脸上棱角分明,天生带有一种沉稳坚韧的特质,此人便是广陵范家少家主——范致,也是年轻一辈中第一个被选定继位的人。
“江湖动乱,人心不稳,内有血手楼之忧,外有重烬楼之患,苏兄可有何见解?”谢仲肃回头,看着一黑衣青年安静地坐在那儿,独酌清茶,眼神清冽,嘴唇微抿,他忽的生出一种错觉,青年似与周遭一切隔离开来,遗世独立。黑衣素净,只有衣襟处别有一朵海棠花,自在留香,倒添了几分生气。
其他人也望了过来。
苏玘闻言一顿,垂眸敛住眼中所剩无几的异样,须臾间抬眸看着众人,眼里浮现丝缕笑意,嘴角微扬,道:“这可是为难我了,我只是疑惑,重烬楼蛰伏数十载,如今现世,又为何会找上一个近几年才崛起的新兴门派,何不寻那些大宗派更让旁人惊惧恐慌呢?”
“万一是他们实力还不够强盛,不足以悄无声息干掉一个大宗呢?”谢由扑闪着他的桃花眼。
“那他们何不等待至实力足以强盛而非要现在出世呢?”殷时对谢由的脑子有些无语,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唔,对哦,诶诶殷时,那你说他们为什么如今出世呢?”谢由凑近他跟前,引得后者一阵嫌弃,顾不上礼仪姿态,将谢由推开,嘴里念叨着,“我若是知晓还会在这?离我远点,我可不想沾染你的蠢笨气息!”
“哼。”谢由撇了撇嘴,别过脸去。
便是见惯这二人斗嘴,众人仍是摇头失笑。
“苏兄可听说过那临安苏家?”范致问道。
苏玘摇头。
“哈哈哈范正经,你不会因为苏兄姓苏,便认为他与苏家有什么关联吧,要我说啊,不过是个巧合罢了。”谢由打趣道。
“谢呆子你就少说几句吧,依我看,那寻风谷之事,可没那么简单,其牵涉甚广,且如今人心惶惶,暗中追查此事者,必不在少数,我们若要查,就得自己隐秘的去查,不可动用家族力量,且查到了什么,也不可与外人甚至是父母兄妹说,要是走漏了什么风声,或许会有危险。”江沧道。
谢严正色道:“澜之说的对,此事需谨慎小心。我们五人相识数十载,知根知底,清楚各自为人。虽与苏兄相识不过一年,却也知心性品行,且在座各位都多少得过苏兄帮助与指点,再说苏兄乃范家客卿,也是信得过的。”
“客气了。能尽绵薄之力已是我苏玘之幸了。”他低首添茶,垂下来的长发遮住了那说不清的莫名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