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进澄空踏歌来》她回

4、玉斋主人

　　奉京的暖风熏得游人醉，熏得纪小爷翻身把歌唱。仗着口袋里有了银票，他拖拽着师兄一家一家地逛着店铺，买着街边小吃，享受着身边女子投来的倾慕眼光，当然，基本都是投给他师兄的。不得不说，城里人的生活就是好啊，布坊里的绫罗绸缎看得土包子纪小爷眼花缭乱，街头的糖葫芦糖糕甜到了心尖上。纪林昭一袭白衣与喧哗的气氛格格不入，一直跟在师弟后面叫他慢点走，总之相当没有情趣。
　　不知转悠到了哪个街角，纪唤澄看到了一家特别的店铺。没有金光闪闪的牌匾，甚至门口还放着一个玉雕屏风掩映着，看不清里面的布局，只潦草的在门口挂了小飘旗，写作“玉斋”，他捉摸着就是个卖玉的，干嘛这样神神秘秘故弄玄虚。
　　没有文化的纪小爷踏步就要继续走，谁知不声不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纪林昭突然道，“唤澄，且慢。我看这玉斋二字笔力非凡，想必店主的书法修为极高，我想进去讨教讨教。”纪唤澄思量，昭师兄已经陪着逛了大半天了，那我也就勉为其难地屈尊陪君子好了。于是大气地挥挥手。
　　两人绕过翠玉屏风，刚要往里走，眼前突然出现一把折扇。握着扇骨的手指修长白皙，纪唤澄转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竟然是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公子。此前他还以为卖玉的不是大着肚子的肥头老板就是蓄着白须的古稀老人呢。纪林昭行礼问道，“公子，您是这玉斋主人？”那公子收回折扇，也回了礼，开口道“不过偶尔收藏买卖玉石当个乐子。我这玉斋只有上午半天开门，现在已经打烊，所以门口已摆上屏风不再待客，抱歉。”声音竟似清泉般好听，温温潺潺，不过语气中的疏离明显是逐客意味。昭师兄微笑，“我们冒昧了，多有得罪。只不过在下看那玉斋二字遒劲有力，分寸掌握地极好，必出自大师之笔，故来请教。”那公子听闻挑挑眉，也不谦虚，“正是在下笔墨。想来公子也是喜爱笔墨之人，在下也愿与公子切磋交流。但是天色已晚，公子不妨明日再来，也可长聊。”“那在下明日再叨扰，告辞！”纪林昭行礼便要走，那公子只是懒洋洋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出了玉斋，隐莲第一土包子不禁抱怨：“那什么人啊，仗着自己会写几个字，鼻孔都朝天了，恃才傲物！”昭师兄安抚他道，“恃才傲物之人，必有可傲之才。字如其人，那公子的造诣绝非常人可比。”可惜土包子向来对文绉绉的东西不感兴趣，想到明天还要见这个自大狂，不由心生烦躁：“走了走了，小爷我困了，开个上房，我要好好睡一觉。”
　　玉斋里，似笑非笑的公子展开扇子缓缓摇动，流水般动听的声音轻轻道：“惊鸿熙玉，果不虚传。”

　　二人找地方住店休息，问路听闻奉京的客栈里“沁竹轩”在文人雅士中颇有盛名，旅居奉京的骚客多聚于此，虽然纪唤澄是很想去仙满楼旁的仙客居开个上房给纪斐散散家财奢侈一把，但是纪林昭却说不喜欢那片喧闹的气氛。纪唤澄稍稍挣扎了一下，想到纪微微的性子很有可能今晚也住在仙客居，好不容易出来撒欢也不愿意碰面，就听从了昭师兄，去沁竹轩要了间房，安顿下来。
　　沁竹轩果然是文化人喜欢的格调，几方院落，曲径通幽。周围栽种了密密竹林。院中散落石桌，桌上已备笔墨。住房隐在竹林里，隐隐绰绰的，倒也清净。
　　撒丫子跑了一天的纪唤澄洗漱过后还不安分，那边纪林昭已经就寝，准备好好睡一觉待明天去和玉斋主人切磋切磋，不由缓声道：“唤澄，天色已晚，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可惜他这师弟就像冲出了栅栏的猪，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心里想着武会的事情越来越兴奋，准备拉昭师兄好好唠唠江湖轶事，那边纪林昭已经不再理他。无奈，孤掌难鸣的小爷只能在床上数羊。
　　纪唤澄数了几百只羊以后越来越饿，恨不得眼前就是一锅香喷喷的羊肉汤。此时夜深人静，但经不住胃里咕噜，还是翻身起床想找客栈小二讨点吃食。
　　穿过竹林，晚风阵阵，本来就清醒的纪小爷当即觉得心胸开阔，心情甚好，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见识到大都繁华，还有机会亲眼见识集市画像上的各路名流英豪，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了。毕竟纪唤澄一直自居隐莲小霸王，心里装着江湖梦，可惜被纪斐当个小厮一样使唤着做苦力。
　　从小二那儿讨了两包油酥糕和一小壶花茶，准备在院里就着清风明月吃完了再回去睡觉。屁股刚一坐下来，就听到背后响起一声耳熟的声音：“好巧。”纪唤澄嘴巴僵了僵，心中大喊：“纪微微你这个乌鸦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转头挤出一个颤巍巍的微笑，“哈哈，有缘啊五爷。”随之拿着他的糕点准备溜之大吉。
　　沈五爷也不恼，仿佛看出来他的心思一样，淡淡开口：“你不必走，我只是来见友人，人已见完了，我也该走了。”随即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你很怕我？”
　　纪唤澄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不废话吗你的江湖名声都成啥样了我又不是铁打的，万一你看我不爽把我连根拔起我找谁说道去，脸上只好挤出奉承的笑，“啊哈哈哈，哪里，五爷您说笑了，我这随便吃点宵夜，怕打扰您呢！”
　　沈煜歌也不深究，收敛起笑容，“记得你叫纪唤澄，是哪两个字？”
　　纪唤澄动了动嘴角，心道这个看似冰美人的皇子怎么这么八卦鸡婆，以后也没机会见了你管我什么名字，面上却只能恭恭敬敬地答道：“唤醒的唤，澄澈的澄。”
　　沈煜歌抬眼，眼中的雾气清冷，那份幽暗让纪唤澄心里一动。
　　“好名字，既可呼风唤雨，又可澄空万里。正如这世间万物变化不息。”沈煜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告辞，以后还有相见的机会。”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留下纪唤澄摸不着头脑，便也不想了。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糕点，拍拍上身的碎屑，心道了一句怪人，也回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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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貌似看起来还是小白文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