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区巷弄》怔之灵

4、走夜路

　　现在这个学习小组一共有五个学生，A班的纪理和邹孜沉，B班除了南栀子还有李浩楠和何牧。
　　语文老师说是大发善心要给他们开小灶，其实也就是过来讲几分钟技巧然后走了。
　　走了……
　　然后微笑地回头跟他们说：“你们自己讨论互相学习哦~”
　　哦……

　　老师一走，李浩楠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何牧那儿，抱住他的腰，笑眯眯地问他数学试卷写完了没。
　　“写完了也不给你，阿燕怎么说的，叫你多放点心思在语文上面，她刚讲完你就不给她面子。”何牧理直气壮地说。
　　“哎，把这时间放在语文上，还不如多攻克数学压轴题呢，至少我还能多得几分，那个语文，我只能算作无用功。”李浩楠无奈地说，完了还不怀好意地将手伸向何牧的下面……
　　“喂，你干嘛呢！”何牧“啪”一下打掉他的手。
　　“就给我一下试卷嘛，我做完了，让我对一下。”李浩楠撒娇道。
　　“不行！”
　　“嗯~就给我看一下嘛~”
　　“不行。”
　　“你也不管管。”纪理小声对邹孜沉说。
　　“没关系，两个受是没有未来的，随便他们。”邹孜沉无所谓道。
　　“不是，我是说他们太吵了。”纪理提醒道。
　　“哦……”
　　南栀子：在基佬的夹缝中生存。
　　“邹孜沉你干嘛，别扯我衣服！”李浩楠骂骂咧咧地挣开他的手，有点生气地往位子那里走。
　　“嘘——轻点，整个教室都是你的声音了。”邹孜沉让他安静点，连哄带骗把他拖到自己位置那块，把这小祖宗安顿好，可是这人却不领情，气呼呼道：“干嘛，还嫌我吵了，那还把我往你那拉，你不是不想和我靠太近嘛。”
　　“我哪有，是你自己不理我，从昨天开始一直生闷气。”邹孜沉委屈道，苦巴巴地看着他。
　　“喂，你这样搞得好像我做错了一样，我为什么生气你还不知道吗，昨天晚上……”
　　“嘘——”
　　“咳咳，我觉得家事还是回去再谈比较好。”何牧小声提醒。
　　“对啊对啊，”邹孜沉连声答应，说，“等一下回去请你吃日料，到时候再说好嘛。”
　　“哼！”
　　别啊，在这里谈也合适啊！南栀子刚看得津津有味，这年度基情大戏……就这样停了多可惜啊，还没看够呢，而且，就刚刚的对话，信息量可是很大啊。嘿嘿~
　　忠犬攻配傲娇受？嗯~不对，隐忍攻配炸毛受？嗯……有点道理。哈哈。
　　“南栀子。”
　　“南栀子……”
　　“啊？”南栀子回过神，发现是纪理在叫她，清了清嗓子，问：“怎么啦？”
　　“这个给你，余老师让你每周完成两则，会检查。”纪理递了一本作文素材，那是阿燕给他的。书里有翻折的痕迹，看样子阿燕真的很用心嘛。
　　“好……”南栀子应下。
　　“嗯。”说完，纪理便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南栀子撇撇嘴，还真是一句话都不肯浪费啊。
　　翻了翻素材，发现里面都是一些挺枯燥的例子，但是评卷老师却很喜欢。什么《小窗幽记》《菜根谭》的经典名句，这么多怎么可能背得完嘛，迟早给它背串了。倒是上面细密整齐的摘记和标注更吸引南栀子的注意，这字肯定不是阿燕的，看上去倒有点像纪理的，一个男生字写得这样工整秀气，不想让人喜欢都难。
　　额……不想让人喜欢他的字都难。嗯，对。

　　“小花，你阅读部分写好了吗？”何牧坐在南栀子的后面，他敲敲她的椅子，小声问道。
　　“写完了，你要看看嘛？”南栀子转过身子问。
　　“好啊，不过我想问你A套的46页那个到底怎么答啊，我连文章都看不太懂。”何牧苦恼地抓抓头。
　　“这个嘛，虽然文章我也看不太懂，但是我们可以套公式啊，之前背过的那个答题公式你还记得嘛？”南栀子翻开习题书。
　　“记得啊，但我不知道这个怎么套，能套嘛？”何牧问。
　　“可以的啦，就是角度不一样，你多写几个，在量上肯定有对的地方，反正到时候对的就给分，错的也不扣分。”南栀子翻开书给他瞧，解释了一下答案，何牧意会，叹道：“这也可以啊。”
　　“这有什么不行呢？”南栀子笑道，不过话还是不能说太满，就道：“不过可能也有错的，我多写几个增加正确概率。”
　　“嗯……谢啦。”

　　邹孜沉和李浩楠先走了，再晚一点地铁就真的太挤了，况且某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吃日料了。剩下的三人闲来无事就留下来再做了会儿作业，可能专注的时候时间会花得更快，一转眼天已经完全暗了。
　　“栀子，你家是往这个方向的嘛？”何牧问。
　　“对啊，你回家是另一边吧，那就此别过啦。拜拜。”南栀子挥挥手。
　　“啊，那，再见。”何牧也朝她摆了摆。
　　秋末了，天一暗气温就降下来，南栀子把外套拉链拉上，刚想活络活络筋骨暖和点，却发现身后还有一个人。
　　“额，纪理，你怎么在这，”南栀子奇怪，突然意识到什么，忙说，“啊，我胆子挺大的，虽然天暗了，但是这条路很安全的，而且我家也很近，你不用担心。”
　　“嗯，我知道。”纪理点头。
　　你知道还继续跟着，还不走！
　　“呵呵，不用陪我啦，那你回家吧。”南栀子尬笑。
　　“我回家了啊。”纪理莫名其妙。
　　“你家不是在反方向嘛？”南栀子问。
　　“爸妈出差了，我最近住小姨家，也走这个方向。”纪理解释。
　　“啊，哦……”
　　南栀子微微一笑，然后大步往前走。这应该是这辈子最尴尬的时刻了，再见。
　　“怎么还同手同脚了。”

　　结果还是觉得不合适，放慢了速度，两人最后还是并排同行了。
　　“你怎么也被留下来啊，你不是挺好的嘛。”南栀子好奇他为什么也被阿燕下午留下来补习，在她印象里，纪理各方面都挺优秀的。
　　“反正回家也是写作业，留在这里也是挺好的。”纪理说。
　　“哦……”话题再一次尬掉。
　　“你们网球好像快开赛了吧，在足球之后？”南栀子问。
　　“嗯……”
　　“期待你有好成绩哦~”
　　“谢谢。”
　　“额……我家就在那儿，我先回去啦，再见！”
　　“拜拜。”
　　跑那么快。

　　“爸，我回来啦。”南栀子进院大喊，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激动地喊，也许是庆幸在窒息的尬聊中脱身，这段路真的是煎熬啊。
　　南诚刚在摆碗筷，被她这么吓一跳，只答道：“啊，进来洗手吃饭吧。”
　　“哈——”南栀子轻松地伸了个懒腰，自由的空气真好。
　　其实她也不是一个腼腆害羞的人啊，社交能力也是有的啊，对男生也是大大方方的啊，所以人缘也还是不错的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那么两个人，一遇到，就跟撞邪了似的，根本无从下口，脑子一片空白，舌头也无处安放。见鬼了。
　　而且，做人最怕就是气氛尴尬，你不说话，我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诡异地在道上静悄悄地走，你不觉得恐怖，我还觉得害怕呢。
　　而且纪理这个人，你跟他讲，他还不一定理你，随随便便应付一个“嗯”“哦”，真是有够冷漠的。哦不，也许是闷骚。
　　要不是自行车坏了……南栀子头疼地敲敲脑袋。

　　“对了爸，早上你去采药手机忘带了，有人打电话给你。”南栀子提醒道。
　　“陌生的？”南诚应道。
　　“我问了名字，他只告诉我姓谢，173开头的那个号码，你里面应该还有记录。”南栀子说。
　　“嗯，知道了。”南诚应道。
　　“我吃完啦，先回房间啦。”南栀子道。
　　“去吧。”

　　“哈——”南栀子惬意地倒在床上。洗完澡真是舒服，更加让人舒服的是明天是周末。虽然作业一大堆，但是一想到不用早起，心里还是很开心。也不知道纪理回到家了没有，应该回家了吧，都这么迟了。也不知道像他这样的学霸周末在家都干嘛，该不会一整天都很无趣地在刷题吧。
　　不管他，先玩会手机~

　　和纪理认识还是在高一入学的军训。
　　那会他们在一个营，第一天晚上自我介绍，大伙儿围成圈坐在操场上，那时印象特别深刻，一个白白的，模样高高瘦瘦的男生走到中间，特别高冷撂下一句“我叫纪理”就下去了。班主任和教官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然后让他上去再多说点，那时他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但是没办法只好再说了些别的。下面女生都被他酷酷的样子给迷死了，小声八卦着——“我早上好像看见过他，从一辆宾利上下来”“哇塞，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啊”“听说人家家里开公司呢”“看上去有些不合群啊”……
　　有一天晚上结束，南栀子路过男生宿舍楼，发现有四五个男生在吵架，很是激烈，看样子很可能会打起来，旁边也没人劝架，南栀子有些担心，但更害怕一个人过去会伤及无辜（就是自己），就当做没看见继续往前走。凑巧，看见纪理从超市出来，便喊住了他：“等一下。”
　　“怎么了？”
　　“我刚刚看见有几个男生在吵架，好像要打起来，那个，我们要不要去劝一下。”虽然有些突然，但对方总该不会不知道自己是谁，把自己当做神经病吧。
　　“没人劝架嘛？”纪理问。
　　“对啊，这个点人也很少了，你要不要陪我去看看。”南栀子有些担心地说。
　　“行吧。”纪理点点头。
　　南栀子心里有点害怕，就往纪理那边靠，那么宽的大道，两人硬是挤到一边，等到蹭蹭碰碰地走到案发现场时却发现人已经散了。
　　“欸，人呢？”南栀子奇怪。
　　“对啊，吵架呢？”纪理同问。
　　“明明刚刚还在吵的啊，怎么一下子不见了？”南栀子摸不着头脑。
　　“好啦，”纪理道，“说明矛盾已经解除了，这不是挺好的嘛，我们回去吧。”
　　“嗯。”虽然内心还是有疑惑，但是时间已经不早了，南栀子也转头回女生宿舍。
　　“……我回去了，男生宿舍。”纪理指了指。
　　“嗯，拜拜。晚安。”南栀子朝他挥挥手。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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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小孩都是不太擅长会说话的类型，沟通起来就比较困难啦，一个闷骚，一个太耿直，但是看上去还是蛮配的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