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骨年代》吉员外

6、第六章

　　道士一步步进逼，剑锋的寒冷杀气隐隐传来。
　　“完蛋了，我算是莫名其妙要死在这个无名小卒手中了。” 林明月太过恐惧，眼泪忍不住哗哗往外掉。关一诺则躺在地上十分抱歉的想看看林明月，可是动弹不得，并不能上前安慰她。
　　就在道士的剑刺向关一诺的一刹那，只听铛的一声，手中剑却跌落在地。

　　这道士因为有人断了财路，气愤交加，谋图报复。知道这巷子是他们必经之地，于是在树上先撒下毒粉，布置完毕，眼看就要报仇成功，想不到功亏一篑，更加惊讶的是，自己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偷袭自己的，出自何人，来自何方。道士手腕酸麻，再看地上，跌落的剑旁，一株两寸见长的桃枝插在白雪上面，分外妖艳。
　　他心头大骇，这等功力，自己见所未见，捡起桃枝，环顾整个巷子，只有旁边一家的粉墙内伸出一树桃花。
　　满树桃花之上，一个明艳风骚的美女，似笑非笑的坐在一株桃枝之上，眼睛却冷冷的看着他，手里把玩着一支桃花。那道士正欲开口斥责。却见她纤手微动，折了五朵桃花，随手一抛，那五朵桃花准确跌落在五个人口鼻之处，五人忍不住同时打了个喷嚏，茫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道士自己使用的毒药无色无嗅，自负极难对付，却见那少女古怪的将解药涂抹在娇嫩的桃花之上，轻易就解开了自己秘制多年的毒药，当真是即惊且怕。又见这五人醒转过来，心叫不妙，脑筋急转之下，抬腿欲逃。
　　树上那少女看他仓惶奔跑的模样，不屑的冷笑一声，朝苑内树下呶呶嘴，倏然从墙内跃出四名男子，早将道士五花大绑了起来。

　　林明月等五人，见方才树上那少女跃下树去，转身回屋去了。自己等五人，跟随而入，却是另一番景象。
　　王九家服侍的下人全部都是美艳的女子，而这个满庭院的奴仆均是俊美的男子，没有一个不是风流倜傥的长相。林明月内心暗暗称奇，心想：“这个女子还真是暴殄天物，从哪里选的这么多美男子当她的奴仆。”

　　引领他们的奴仆个个低头垂眉，敛声屏气，唯唯诺诺的引领他们进了一个厅室，外面冷风凌猎，室内却是温暖如春，却不见一丁点火盆的样子，也闻不到一丝木炭的气息只感觉到浑身温暖，如沐日光。

　　方才树上那女子就在这片刻间，已经又换了一套青色轻纱罗衫，躺在榻上，斜斜背对着门口，满头青丝如云低垂。
　　一名面若春花的男子，手里捧着一个琉璃盏，琉璃盏里是红红的樱桃。另有一名眉目如画的少年小心的给她捶着腿。捧樱桃的男子，将一颗樱桃送到她口中，她吃了颗樱桃，方回转身过来，将核吐在另一名少年手中，方懒懒的坐了起来。

　　这女子抬起头来，眼波扫过，微微一笑，妖气横生。她的妖冶逼人，让李弘看的心旄荡漾，人面红耳赤，呆立在一旁，竟似痴了一般。

　　那少女一双杏眼笑眯眯的扑闪着，冲林明月和薛兰灵笑道：“这两位小妹妹，好好的女儿身，为什么打扮成一副臭男人的模样？”薛兰灵和林明月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脸微微发烫，薛兰灵见她不喜欢男子，干脆扯下头巾，露出满头青丝来。笑着回道：“姐姐好眼力，我们一字未说，只在此站了一站，你怎的知道我们两个是女子？”

　　那女子个个娇笑个不住，用食指指着身边的人道：“瞧瞧看看这些臭男人，哪一个看我的眼神跟你们一样的？”薛兰灵笑道：“正是了，谁让姐姐生的这么美貌呢。”
　　“你嘴巴倒是乖的很，倒会讨巧。”那女子笑道：“你不妨说说看，方才那道士该如何处置？”
　　薛兰灵脸上一红，道：“先审问审问他是何来历……”见那女子并无真心请教的意思，硬生生将话咽进肚子里。心下微怒，想要发作，可是又笑着忍住了。林明月见这女子，说话直接辛辣，行为古怪异常，也就不便接话，就在大家彼此有些沉默的时候，却听门外一声惨叫，接着就是刚才那道士求饶的声音。
　　那女子厌恶皱皱眉头，淡淡的说道：“没骨气的东西，把他的右手先斩下来。”他们五人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个女子如此狠毒，犹胜于薛兰灵，均忍不住心头生寒。
　　少女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笑道：“你们肯定在心里骂我歹毒了。不过如果我不歹毒的话，你们几个早就死在他的手下了。”众人无可辩驳，也都不做声了。

　　关一诺不愿久留，可是也不想得罪他，就说：“多谢姑娘相救之恩，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快知道那道士下了什么毒呢？”
　　李弘现在则是一颗心全都在这个少女身上，只盼望她说话长一点，虽然感觉她的凛然不可侵犯，可是还是很愿意听她讲话。便问道：“姑娘救了我们几个性命，我无以为报，只希望姑娘给我们几个答谢的机会。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那姑娘笑道：“我自小喜欢桃花，在家排行老三，人家都叫我桃花三娘子。方才那道士在树上撒下毒粉，被我瞧见了。我生平最看不得男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所以就忍不住出手救了你们。除此之外，我因听你们口音是北方人，是以想求你们帮我个忙。”

　　李弘说：“姑娘手下这些奴仆走路毫无声音，连在雪地上都没有脚印，可见功夫都是极深的，为什么要找我们几个外人帮忙？”桃花三娘冷笑道：“他们功夫虽高，可是人品都不怎么高。我这件事，必须要有好的人品才可以完成的。我与隔壁的谢家姑娘关系极好，她的丫头也方才告诉我说，有人帮她父亲哥哥看病，我才知道有高人到了。”

　　关一诺奇怪道：“你既与谢家千金相熟，解毒的本领又高，为什么不帮她的父亲解毒呢？”桃花三娘笑道：“她并不知道我会使毒，也只当自己父亲服用的是仙丹，他们自己愚蠢透顶，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值得惋惜的。”

　　林明月插口道：“好人也罢，坏人也罢，命都是一样的，怎么能不加珍惜？”桃花三娘很奇怪的打量了半天林明月，笑道：“这个姑娘见解倒是很好，可是你看世间的男子有几个在乎女子性命的，如今天下，君不君，臣不臣，为了一个皇位天天闹不休，北方的胡人都快打到江南来了，又有几个人将天下生命看在眼里了，我为什么要替他们珍惜生命呢？”

　　关一诺月见她说话，句句都是道理，也被她辩驳的无话可说，知道如今天下局势的确也不太平。便笑道说：“孔夫子说过分标榜道德就不道德了，姑娘你是深得其中三味了。”

　　桃花三娘听了很是高兴，指着林明月和关一诺说道：“你们两个，真是很有见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