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她的我》林起笙

3、第3章

　　第3章
　　阮心竹这晚有些失眠，翻来覆去挨到了凌晨一两点。
　　直到门外响起钥匙转动的细碎声响，孟园她们班聚回来，还是没什么困意。

　　孟园带头，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她以为阮心竹睡了，竖指唇前“嘘”了声：“竹子好像睡了，我们小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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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心竹叹息：“还没睡着。”

　　站在门口的三人陷入了片刻沉默。
　　林佩珊表达了她的无语：“感情你回寝这么早——就是为了躺床上等我们？”
　　倚在门沿的陆笙倒是没有说话，“啪”地拍下开关。

　　周五晚上不断电。
　　灯管倏地亮起。
　　适应了黑暗，阮心竹再见到这光亮，略有些不适。她抓住被角往上扯，躲进了被子里。

　　疯了一晚上，再加军训后遗症，难免有些疲惫。
　　孟园她们用了最快的速度洗漱上床，寝室很快又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

　　阮心竹从被子里露出脑袋透气，静静听室友们的呼吸声，终于开始犯困。

　　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

　　阮心竹脑子放空，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好一阵，才终于有了动作，翻身瞥了眼对床陆笙的情况。
　　陆笙好像醒很久了，专心致志地捧着手机在玩。

　　醒的不止她俩。
　　孟园摸摸空空的肚子，问：“我们中午吃什么呀？”
　　林佩珊也饿得脑子发晕，倏地从床上坐起，来了句：“我去食堂。”

　　“……”
　　另外三人保持沉默。

　　林佩珊下床后，手扶梯子站了会儿，懂了：“……你们要吃什么？我帮你们打包。”

　　-

　　在宿舍躺了一天半。
　　周日下午，学院有一场年级大会，每个班都需要考勤。

　　得到通知后，她们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收拾好后出了门。

　　下午的阳光灼热不减，太阳伞的阴翳斜斜往后落，只能勉强挡住脸。
　　好像除艺院之外，还有其他学院通知开会，去往教学楼的路上，尽是成群结队的学生。
　　阮心竹和另外三个舍友混在人群里，跟着大部队往前走。

　　她们后面的女生话有点多，一路叽叽歪歪，说个不停。

　　“……听说昨天晚上，音乐表演系的陈思奕对他们班的一个女生告白了。”
　　“陈思奕……那个钢琴王子？”
　　“啊我记得！他是不是在军训汇报演出时弹钢琴伴奏，然后火爆了学校论坛？”

　　“不是吧？名花就这样有主了。”
　　“没有，那女生拒绝了。”
　　“……眼光还挺高。”

　　眼光挺高的阮心竹陷入了沉默。
　　孟园看她一眼，没忍住捂嘴偷笑。

　　“……你再笑，”阮心竹出声威胁，“我就不给你撑伞了。”
　　蹭伞的孟园怂得一秒正形，小心翼翼牵她衣角：“我错了。”

　　很快到了开会的教室。
　　她们去得晚，只剩第一排还有空位了。
　　扭头看了眼满满当当的后排，几个人无可奈何地在此落座。

　　讲台的辅导员调好麦后轻咳一声：“好了好了，安静一下。各班开始点到。”
　　南庆大学的艺术学院不算大，五个专业百来号人。
　　但一个班一个班点起名来还是挺费劲的。
　　耗了快二十分钟才结束。
　　辅导员打开PPT，总算进入正题，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阮心竹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一抬头就能和辅导员眼对眼。她怂的不敢玩手机，只有支着下颌，在底下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
　　收到了辅导员的好几个关切眼神。

　　“有些同学啊，不能因为上了大学就放纵自己，通宵地打游戏看剧。你们现在还是学生，学习是你们的主要任务……”
　　“……”

　　逼逼叨叨讲了一个小时，临散会前，辅导员的一番话炸弹似的，将她的那些困意轰得烟消云散——
　　“为了检测我们艺术学院同学们的专业水平，我们会在这一周的周五进行专业复考。请同学们一定要重视，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好好对待。如果有人敷衍了事，后果不用我说，你们可能也知道。”
　　“复考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到时候会另行通知。”

　　底下的艺院学生一阵唏嘘，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林佩珊叹了口气：“听说上一届就有位学长，因为专业复考不合格，被勒令退学了。”

　　-

　　这临时的通知令阮心竹她们生了几分紧迫感。
　　吃过晚饭后，就拿乐器去了琴房。
　　一练，就到了晚上十点。

　　练习时每人一间琴房。
　　孟园和林佩珊过来敲门时，阮心竹正在装琴。

　　“陆笙呢？”
　　“她先回去了。”

　　阮心竹了然地点点头，背上琴盒向她们走去，一道离开了大楼，往宿舍的方向回去。
　　中途要经过篮球场。

　　深绿的围栏网里面，有年轻男孩们奔跑的身影。
　　操场上暖黄的灯光颓靡昏暗，却因为他们的欢呼呐喊染上了几分活力。

　　孟园闷在琴房里练了一下午，现在亟需欣赏美好事物放松一下。
　　她扒在围栏网上，痴痴地望着里边，特别委屈：“为什么就我们有专业复考啊？”
　　模样像极了耷拉耳朵的小兔子。

　　林佩珊母爱泛滥地揉揉她脑袋：“学校这也是为了公平起见，怕有些人心术不正走了歪路，找人替考进来的。”
　　道理孟园都懂，但她还是忍不住叹气。
　　阮心竹走到她身旁，加入了安慰小分队：“听说很简单的，不要怕。”

　　三人一排站在操场外。
　　目光穿过围栏网，落在了球场中央。
　　一群男孩子围着球追赶。

　　手长腿长的男生率先抢到了篮球，被堵在了三分线外。

　　隔得远，阮心竹看不清他面容。
　　灯光昏暗，明明暗暗地勾勒出他轮廓，虽然模糊，可站在人群里，异样醒目。

　　面对眼前的困境，他往后退一步。
　　起跳，抛球。

　　没什么花哨动作，简单有力。
　　那颗篮球就像是有既定的航线般，精准地落入球篮。

　　“哐——”
　　三分球。

　　“朔哥流批——！”一边打球的男生吹口哨欢呼。

　　孟园看愣了，突然来了句：“啊！好帅。”

　　不知道是听到了这边的声音，还是对阮心竹的目光有所察觉。
　　投球的男生转过了头来。

　　他身形出挑，就算站在那一群人里边，也显得格外醒目。
　　暖黄灯光落在他身上，漆瞳被碎发覆下的阴翳盖住，却还是掩不住其间流转的光华。
　　明亮得像是星光，直直映入她眸底。

　　阮心竹一愣，心跳没由来地慢了半拍。
　　旁边的林佩珊和孟园没有要走的迹象，她问了一声后，知会道：“那我先走了？”

　　孟园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要我们跟你一起吗？”

　　阮心竹摇头：“不用不用，我还是认得路的。你和佩珊多在这里看看吧，说不定会有艳遇。”
　　说完，她眨了眨眼，要转身离开。
　　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操场。
　　没看见刚刚那男生的身影。

　　阮心竹微蹙了眉。
　　没有多停留。

　　人行道旁是声控灯。
　　此时全都熄灭，道路尽头，是一片漆黑。

　　一个人走夜路，难免有些害怕。
　　从包里拿出手机，她还没来得及打开手电筒，身后就一声闷响。
　　灯亮了。

　　“砰——砰——”
　　篮球拍打在地面，一声接一声，很有节奏。

　　阮心竹愣了愣。
　　虽然路灯亮了，但手机却没放回。
　　握在手里，默不作声地抬脚，向前直走。

　　身后的人一直跟着，手里的篮球一拍一收，球落地的声音就像是心跳，沉闷有力。
　　压迫在她的心头。

　　昏黄的灯光在地上落下她的影子，纤细瘦长。
　　只是背后一坨巨大阴影，显得笨重又滑稽。

　　是琴盒。
　　怪丑的。

　　神游的思绪被手机的震动拉回。
　　阮心竹解开锁屏，垂眸看了眼——
　　是陆笙在寝室群发的消息。

　　【@全体人员寝室没水了，送水的叔叔说明天中午才上班。你们有谁回来的话，能帮我带一瓶水吗？】

　　阮心竹放慢了脚步，手指敲击键盘，回复：【我帮你带吧。】

　　再往前几步就是教育超市。
　　空调开得很足，她推开玻璃门进去，差点被冷气冻得一哆嗦。

　　晚上的人不是很多，超市门口就只剩了一个收银员，另外两个到里边清点货物去了。

　　担心孟园她们不看消息，阮心竹犹豫了一会儿，挑了一桶5L的农夫山泉。
　　够她们喝到明天中午了。

　　明明进超市的时候没看见什么客人，现在到收银台结账，身后跟来了一阵脚步声。

　　收银员扫码后报价：“一共十块。”

　　阮心竹打开支付宝加载付款码。
　　网络却突然断掉，加载失败。

　　身后还有人等着，她着急得在屏幕瞎点。

　　“一起付了吧。”低缓清冷的男声响起。
　　细瘦修长的手从收银台后边推来一瓶小号的矿泉水。
　　放在她那桶巨型农夫山泉旁边，像极了胖妈妈和小儿子。
　　特别滑稽。

　　阮心竹眨了眨眼，慢半拍地回头。

　　男生举起手机付完款，拧开小号矿泉水，送到嘴边。
　　一边喝水一边看她。
　　弧度漂亮的喉结明显地滚动。

　　喝了两口，眉梢轻挑，薄红的唇染了水光。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