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十八岁的男主》时允青

29、Chapter 29

　　到了高考这一天，全市进入‘备战’状态，救护车、便民警车都开到了时南中学门口。还有一些志愿服务组织免费为考生及家长提供矿泉水和降暑的绿豆汤。

　　夏安的父母忙着在地里收麦子，并没有来陪考。

　　聂嘉远的父母为了支持儿子直接从外地赶了回来，陈美云从儿子进考场的那一刻开始就变得很紧张，仿佛进去参加考试的那个人是自己。

　　炎炎烈日悬在头顶，知了声嘶力竭地鸣叫声穿透整个寂静的校园。

　　一些家长不免开始咒骂“该死的虫子，偏偏这个时候叫？真吵死了”

　　“噪音和鸣笛声在这两天都被禁止，可却没人能管得了树上的高音歌唱家们”

　　宋青阳的父母也来了，车子停在校门口附近的大槐树下，从女儿进考场到考试结束夫妻两人一直保持沉默。

　　两天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答完英语卷子，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作文，怕会被扣分每个单词都写得很仔细，确定是满意的成果之后才交了卷子。

　　聂嘉远走出考场的那一刻还在默默祈祷自己的英语成绩能过关。

　　夏安就淡定很多，题目类型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该做的复习都做到位了，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与估分。

　　几个人约好考完试的第二天出来聚餐。

　　地点选在了一家朝鲜族开的韩餐店，聂嘉远坚持要请客，反正赶上店里做活动，满减算下来也蛮实惠的。

　　夏安帮父母晒好麦子便骑了自行车赶到约定的地点。

　　聂嘉远已经占好了靠近窗口相对来说比较安静的那一桌，看到夏安来了笑嘻嘻地跑过去迎接。

　　“他们人呢？”

　　“杜衡已经在路上了，宋青阳不知道咋的联系不上，电话也打不通……”他回答。

　　“联系不上？”夏安纳闷。

　　明明提出来聚餐的人是她，怎么又会联系不到了呢。

　　说话间，杜衡已经气喘吁吁地进来了。

　　外面很晒，加上杜衡有一些虚胖，骑行了一段路便已经大汗淋漓，像是洗了一次日光浴。

　　“怎么都站着呀，快让我站空调底下凉快会儿，真热死人了”杜衡走到空调风口的位置，用手抖动自己宽松的灰色T恤，让冷风好钻进去。

　　“青阳还没来，联系不到她”夏安郁闷。

　　“嗯？怎么会？我昨晚还跟她打电话聊天来着……”杜衡一边吹风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宋青阳打电话。

　　拨了几通，没有人接。

　　“怎么回事？”几个人着急起来。

　　“谁有她家里的电话，给她妈妈打电话问问看？”夏安提议。

　　“我这里好像有”杜衡在通讯录里找到宋青阳的妈妈孙静的手机号码，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他们屏住呼吸，等待着电话那一头的回复。

　　终于，十几秒后有人接听了。

　　“喂，阿姨您好，我是杜衡。宋青阳在家吗？我们联系不上她”
　　“青阳在家里呢，你们找她有事？”

　　杜衡开着电话外音，夏安和聂嘉远听到后都松了一口气。

　　“我们昨天约好的要今天出来聚个餐，同学们都到了只差青阳没来，打她电话没人接听……现在确定她是在家里那我们就放心了”

　　杜衡缓慢地解释着，末了对电话那头的孙静到了一声谢谢。

　　本来就是四个人约好的聚餐，现在少了一个人，杜衡的心思便没有了。全程都是自己默默地煮菜夹菜，有一声没一声地回应着聂嘉远与夏安的对话。

　　为了见她，杜衡特意穿了这件灰色T恤。

　　之前宋青阳嫌弃杜衡的衣服丑，亲自当参谋帮他挑了这件按照她的原话来说“很潮”的灰色T恤。

　　杜衡后来又一口气买了三件一模一样的T恤，反复换洗着穿。

　　宋青阳还特别鄙夷，有一次终于忍不住了，劝他讲究一下个人卫生，不要总是穿着同一件衣服，毕竟到夏天容易出汗……

　　被杜衡一句话给怼了回去。

　　三个人吃完饭后，聂嘉远和夏安去公园里约会，杜衡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早上出门时还是火辣的大太阳，这会儿天却变了，大片大片的乌云聚在头顶，空气闷热难耐，杜衡的衣服被汗水打湿，贴在前胸后背上真难受。

　　不知不觉就骑到了宋青阳家楼下，不知疲倦的大爷大妈坐在大树荫底下搓麻将，吃西瓜。碧绿的树叶子耷拉着没有生气。

　　杜衡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上去找她。

　　找她说什么。

　　好像很尴尬，第一次主动去敲女孩子家的门不太好吧。

　　孙阿姨也在呢。

　　昨晚上跟她讲了一个小时的电话，天南海北地聊着，从梦想到现实，从现在到未来，杜衡第一次知道这个外表大大咧咧，做事雷厉风行的女孩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名贤妻良母，安安静静平平凡凡地跟着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这样就足够了，别无他求。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是平和的，向往的。

　　杜衡在彼端听得明明白白。

　　******

　　宋青阳蜷缩在屋子里，房门反锁，她的爸爸妈妈坐在客厅里沉默无言。

　　“我们已经离婚了”

　　“什么？你们在开玩笑吗？”

　　“对不起，阳阳，我们一年前就离婚了，当时考虑到你还在读高三怕这件事情会影响到你的高考，就瞒着……”母亲孙静一脸愧疚。

　　“爸爸，我妈她在开玩笑，对不对？”宋青阳恳求地望着父亲宋俊峰。

　　“对不起，阳阳”一向疼爱女儿的宋俊峰无比疼爱地伸出手去抚摸女儿的头发，却被她躲开了。

　　“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宋青阳捂住双耳，痛苦万分。

　　她冲进自己的屋子，重重地摔上房门，哭地天昏地暗，黑白颠倒。

　　宋青阳无法相信这一年来和美幸福的家庭只是一个伪装出来的假象，她无法相信自己赖以生存的坚强后盾早已分崩离析，无法相信那么美丽温柔的母亲，那么沉稳能干的父亲从今以后再也不是两个人，再也不是夫妻。

　　她不是没有预感的。

　　从初中开始，宋俊峰的工作越来越忙，尤其是当上了局长以后。各种各样的应酬和公务缠身，以至于他回到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时候周六周日都在外办公，错过了妻子的生日，错过了夫妻俩的结婚纪念日，也几乎错过了宝贝女儿的毕业典礼。

　　一向温柔贤淑的孙静也忍不住冲丈夫抱怨。

　　两个人冷战了好几次，又吵了好几次架，后来都重归于好。

　　宋青阳初中毕业那一年，夫妻俩大吵一架，客厅里的液晶电视被砸成碎片，墙上挂着的结婚照也被摔到地上，一只破碎成残片的花瓶躺在客厅正中央的地上，流出来的水和散落一地的新鲜玫瑰似乎是在宣告这场感情的最终破裂。

　　放学回家的宋青阳捧着新鲜出炉的毕业照片和妈妈最爱吃的榴莲酥推开家门，险些被地上的玻璃渣割到脚趾。

　　客厅里一片狼藉，可以想见这里刚刚是发生了怎样的冲突。

　　她胆战心惊地走进去，看到妈妈一个人坐在地上哭哭啼啼。

　　爸爸宋俊峰在卧室里收拾行李。

　　“你走啊，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孙静冲着卧室里哭喊。

　　宋俊峰默不作声，只是快速地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衬衫和换洗衣物。

　　“爸爸，怎么了？您这是要去哪里？”宋青阳惊恐地问道。
　　“对不起，阳阳，爸爸要出去一段时间，这期间你要照顾好自己”宋俊峰拉上行李，走到女儿跟前愧疚地说，低沉的嗓音里透出无奈与悲哀。

　　顿了顿又加上一句“照顾好妈妈，知道吗？”

　　“我不要，我不要你走，我照顾不好自己……”宋青阳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她哭喊着抱住爸爸。

　　“阳阳乖，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明白”宋俊峰紧紧抱着女儿，吻了她的头发。

　　“我不要长大，爸爸你要是真的爱我就不要撇下我跟妈妈呀”

　　“阳阳，你别这样……”宋俊峰的眼角有些湿润。

　　“让他走！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回来！”孙静绝望又愤怒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宋俊峰拖着行李终于离开。

　　那一天宋青阳一个人坐在小屋里吃掉了所有的榴莲酥，没有人能体会到她的心痛，大人们有时候真的好残忍。

　　半年后的某一天，宋青阳上完自习回家。

　　才走到楼下便发现家里的灯火氤氲，跟平常黑漆漆的模样很不同。

　　她带着疑惑走上楼梯，还没有进门便听到了屋子里面有人在说话，像是她爸爸的声音。

　　一推开门，久违的饭菜香迎面而来。

　　“阳阳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爸爸手里端着一个果盘，里面是刚刚洗好的提子，冲着女儿笑道。

　　宋青阳惊喜，快速地去洗了手。经过厨房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妈妈正在煮饭的背影。

　　做了不少菜，都是她们父女俩爱吃的。

　　爸爸一直很贴心地为妻子和女儿夹菜，盛饭又盛汤。

　　宋青阳默默地喝着汤，时不时地悄悄观察餐桌上互动不断的两个人。

　　看起来，他们又和好如初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爸爸甚至帮妻子拂去了黏在头上的一枚白饭，怪肉麻的，宋青阳在心里嘀咕。

　　只是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们两个人非常的客气，相敬如宾，互相礼让着就像两个初次见面的年轻人。

　　她也懒得去想太多，就这样一家三口在一起多好的，多幸福的。
　　她又可以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了。
　　宋俊峰过了几日便搬回来住。他还是会不定期地出差，一去就是一个月甚至是两个月，孙静再也没有为此跟他吵过架。

　　宋青阳哪里知道那个温馨美满的夜晚是他的父亲母亲终于决定离婚的夜晚，两个人在女儿回来之前已经签订了离婚协议，互相承诺为了女儿顺利高考结束，在此之前还会像正常的家庭那样生活。

　　直到高考结束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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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高考结束啦，他们的青春时代也过去了大半，后面几个人就要各奔东西。
每个人都在经历成长，每个角色都发生了一些变化，从心理上和外在形象上。
我们的故事也要进入第二个阶段了，基本是属于过渡和快速成长期。
短短的几年便要决定很多人生大事，包括理想，包括归宿，包括婚姻大事。
就像现实生活中的我们自己。
Ps 今天傍晚北京的晚霞真的好美，都上微博热搜了，可我却忘记拍照哈哈。
祝大家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