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一梦》南萨

4、第 4 章

　　京都的冬天总是寒冷的，沈君如突然想到北城的冬天，似乎两者是差不多的。各个宫里都早已用上了暖炉取暖，双儿也早已经给她加上了狐裘外套。本就生的美丽，穿着红色的狐裘外套更是衬得她肤白貌美。

　　凤仪殿最近都不见人，沈君如也无从知晓表姐的情况如何，只能日日祈祷能好起来。

　　皇上最近也不常来娇兰殿，似乎目前宫内最受宠的便是明兰殿的淑妃娘娘了，日前“被她禁足。”皇上去看了一次过后，就盛宠加身了。

　　到了黄昏，沈君如才懒懒的从内室出来，“双儿，怎得还不上膳？”

　　双儿匆匆从外室进来，满脸的委屈，“娘娘您不知，我听白松讲皇上方才是要来咱们宫里的，被那淑妃娘娘半路截到明兰殿了。”沈君如看着双儿满脸的愤懑，不由得失笑。

　　“皇上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要是真的不想去，那淑妃是怎么都请不过去的。”沈君如披着外套，坐在了镜子前，梳着头。

　　沈君如自个儿用晚膳，又是按照惯例的在院子里走走，双儿小心翼翼的搀着，冬日地滑，娘娘不小心摔倒，保不齐整个娇兰殿都要小命不保。

　　“双儿，你瞧这天，都已经过了晚膳时间了，怎得还这么亮堂？”沈君如纳闷，这冬季本就是晚上时间长，按往常这都已经是黑了，今儿个还是亮堂的。双儿也不知为何。娇兰的总管白松上前，“娘娘，这种天儿，在奴才家乡有一种说法。”

　　沈君如停下脚步，“说来听听。”

　　白松弯下身子，“这种天，是红中透黄，有两种意思，贵人要登天，财神要下地。而那红说的就是贵人，黄说的便是那财神。”

　　沈君如听了听，也觉得好笑，摆了摆手，白松也就退到了一边。

　　福祸旦夕似乎都在一念之间，皇后的宫里在夜间请了太医，太医院里的人大部分都去了凤仪殿，沈君如一直睡不着，白松突然通报说是凤仪殿不好了，沈君如立马起身，到宫里的时候，皇上还没到，过了不一会，其他各宫的娘娘也都到了，沈君如环视了一圈，淑妃没到。凤眸眯了眯，却也是没有说话。

　　太医进进出出，满脸严肃，整个凤仪殿只剩下太医的交谈和奴才进出的声音。

　　“皇上驾到！”秦昱快步走进殿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沈君如也不去猜测他到底如何想，淑妃则是跟在身后匆匆来到。

　　“皇上万岁。”

　　“起来，都什么时候了。”秦昱坐在主位，淑妃也下意识的跟了过去，知道站在跟前才发现，沈贵妃还在她下方，心中一惊，沈君如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淑妃移向了自己的位子。

　　沈君如看着坐在主位的皇帝，又想起了缠绵病榻的表姐，心里一片凄然。皇帝在和其他女人共赴巫山之时，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发妻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表姐在日思夜想自己的丈夫，却也不得不放手。

　　“娘娘，皇后娘娘让您进内殿。”双儿的话语声让沈君如清醒过来。向皇帝看了一眼，只见他点了点头，沈君如快步走进内殿。

　　眼前的景象，让神君如险些喘不过气来，皇后躺在床榻之上，可口中不断地咳血，满屋子的血腥之气，进进出出的宫女端着满满的血水，似乎在向外面的人说她要不行了。

　　木兰双眼通红，“二小姐，娘娘让您到前去。”沈君如点了点头，上前拉住了皇后的手。林于燕咳嗽了几声，点点的血迹落在了沈君如的衣襟上，白色的衣襟瞬间被血染红，也红了沈君如的双眼。

　　“表姐。”

　　林于燕睁开双眼，看着沈君如，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如儿，你来了。”

　　沈君如点了点头，林于燕拉着她的手，“咱们好久没有见过了，表姐还真是有些想你了。”

　　“那你就快快养好身子，咱们日子还那么长。”

　　“如儿，这宫里啊，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我进宫十多年，我的双手也沾满了血。可能，可能这就是报应吧。”林于燕看着门口，她知道那个人就坐在外面，他在等，等她死去的消息。

　　“如儿，离我近些。”林于燕用尽自己的力气撑起了身子，沈君如也靠上前。林于燕在她耳边说了两个人的名字，就又躺了下去。

　　“帮我带一句话给皇上，”林于燕双眼微微阖上，声音也越发的小，沈君如仔细的听着，“你就说，只愿下辈子不再遇见他。”话音刚落，拉着沈君如的手也松开，沈君如瘫倒在床边，太医匆匆上前，脸色大变，跑向外面。

　　“皇后殡天了!”

　　秦昱站在门口，眼神直直的看向内殿，双手在袖中握紧。面上却不露半分。宫里的各个娘娘皆跪下。

　　沈君如被双儿搀着走出内殿，跪在皇帝面前，“皇上，表姐有一句话让臣妾告知。”秦昱看着沈君如颤抖的双手，不自觉的将她拉了起来，“什么话？”

　　“只愿下辈子不在做君王妇。”秦昱拉着她的手一紧，“她真这般说？”

　　沈君如抽出自己的双手，“如有半句假话，臣妾便不再是贵妃。”

　　秦昱到底还是没有怀疑她，只是走进了内殿。

　　大明寺钟声响起，众人皆知。皇后殡天，天下皆泣。服丧二十七日，不得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