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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七十九章 佛系混子 ...

  •   凉长长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有点膨胀,摸清楚了考试套路之后就开始不上心了,每天吭哧吭哧抄书。抄书是个体力活,一边抄书一边嗑点肉脯,真的嗨。

      抄书还挺愉快,抄着抄着容易上瘾。和陌生的圣人对话的机会可不多,尤其是大多数时候书比嘴巴口述靠谱的多。

      现在这本是高玉泽那本。她优先抄了其他两本,最后才动的这本。没为啥,只因为这本是本诗集,抄起来陶冶情操。学习六日,休沐一日。今日恰值休沐,凉长长打算休休假,停笔放松。凉长长闭着窗,躺在小躺椅上瘫着,脑子些有的没的的。

      “咚咚咚。”有人敲门。

      “哪位?”凉长长没起身,事实上眼皮子都没掀。

      “周哲礼。”清冷的声音隔着门传入她耳朵。

      “等等!”又是在她瘫着时敲门。凉长长起身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才开门。“哲礼兄,有何事?”

      “院里周夫子得了几盆奇花通知大家过去欣赏,我过来告知一声。”周哲礼不进来也不乱看,只是把来意说明。看洛钰沅的样子,发髻略松,估计刚躺着起来。“在骏园凉亭处。”

      “得令!”凉长长瘫的舒坦,这会心情好,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在额前挥了挥。“我收拾好就来,多谢。”

      说罢,关上门整理自己仪容去了。周哲礼依旧清缄不多言,自个儿去了骏园。

      骏园是书院的大花园,凉亭多处,有湖石假山,中间有个小潭,叫骏湖。不算太大,但形似一匹骏马,因而名骏湖。骏园因骏湖得名。

      今儿天气晴朗,在骏园里头呆着肯定舒爽。凉长长都能幻想清风拂面、吹起徐徐湖波的画面。

      收拾好,确定没什么毛病就往骏园去。她到时已经围了很多人。

      十盆不同种的花,每一盆拿出来那都是珍品。周夫子得了,也让大家欣赏一会,谓之“得自然以抚心之畅然也”。这会子已经是秋日,很多花花期落幕,这十盆花还能开的那么艳丽也是难得。

      学子们聊的十分有兴致,她不想乱插进去,干脆走远些躲到湖石前头看湖景,图个平静自在。她个小透明,没啥人关注的,赏花属于娱乐节目,可去可不去,想来也无人得知。

      她比想象中更快的适应了古代。除了最开始感叹生活质量回归了原始状态,后头没觉得哪里不好。没有电子产品,也就少了很多废在手机上电脑上的时间。这年头信息严重不对称,因而得信息者得天下,知识某种程度上算半分智慧。看书多,懂的书本道理就越多,扯大旗就越自然。

      哎呀,又开始瞎想了,她现在就是个古人,能不能珍惜点眼前的美景嘛。凉长长甩甩头,把那些有的没的的喟叹甩出脑子。

      九月的风柔柔的,青草香顺着清风直入鼻耳,太阳又照的人惫懒起来,凉长长没二十分钟就靠着湖石眯上,睡的那叫一个香。

      周哲礼在骏湖里头看花看腻了,也觉得大家围着花论来论去的不清净,找了个由头就离去。这会也往骏湖边上来,吹吹风,散散心中的瘀气。

      信步到湖边,侧头就发现倚在湖石上睡着的人。他这是第几次碰着洛钰沅睡觉了?这是有多嗜睡……多半心里没忧愁。

      因为没忧愁,所以能踏实入眠。要么心大,要么心静,也没什么不好的。

      周哲礼勾了勾唇,收回视线,撩袍子席地而坐。他睡他的觉,他赏他的湖景,互不干扰。两人各自有各自的氛围,一时间安逸自在起来。

      周哲礼喜欢安静,所以他少言。他是冀州人,江南水乡之地。

      儿时家里是豆腐坊,娘做了豆腐,爹就挑着去卖。送了酒家后,走街串巷的叫卖,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儿,尽管读书厉害有时也会被带着去,为的是培养他将来活命的技能,也磨一磨读书人的清高。虽读书好,但爹娘总是担忧他将来只会读书,养不活自己。因而他闲暇时要么陪着娘帮打下手,要么跟着爹一块儿走街串巷,说来竟是童年的美好时光之一。

      “卖豆腐嘞!周记豆腐!”他跟着喊,一天下来他嗓子都哑了。那时看爹爹,总有一种看英雄的感觉,爹爹从不喊累。家乡话吴侬软语,有股淡淡的绸味。他爹总能说的坚定,就像自家豆腐真的是最好的豆腐,爹说好东西必定是自己也认可的,不然叫他人从何而信?

      娘也好,爹也好,都是热闹场中的人。受过太阳暴晒,也在暴雨中疯狂奔跑,就为了躲雨。在热闹中给他一片安静,让他得以读书,家人的包容与馈赠让他得以成人。

      他越大就越发觉得闹市中独有一片静,需细细去品。小时候还会不顾爹娘拉喊,兴冲冲地冲向集市去,热衷市场繁华;大了,心就静了,做什么都是平平淡淡的,哪怕读书厉害众人夸赞。以至于爹娘又怕他性子过于冷淡,推着他去凑热闹,他顺着去,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

      他们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去了,两头都没老人,自小又绝了亲戚,从此他就是孤儿了。爹娘病的时候都还在担忧他,总是愁着脸,叹息自己不能看他长大成家立业,那眼中的怅然让他心若刀割,却帮不上病中双亲的半点忙,只能接过父亲的担子,在叮嘱和教导下依旧将豆腐坊经营起来。

      双亲人善,自己家豆腐做得好赚不少钱,一部分养他读书,一部分借给乡邻度日。病中挂着他,抱着病去讨银子,不为自己治病,只为他以后一个人生活能有保障。乡邻们也朴实,没钱就借钱还上,还念恩,少不得在心中惋惜大病缠身的二人。毕竟穷是真实的,穷到一定地步,谁又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呢?

      爹常常说人要有志气,做事要有极致精神。做豆腐就要把豆腐做好,该嫩要嫩,该老要老,豆腐要有豆腐的韵味和气神。以后考取功名了,就要在其位谋其事,对百姓负责。临去了,还盼着他好好生活,考取功名来光宗耀祖,他记得自己含泪应下了,爹笑着拍他的脑袋,眼神不舍。

      没多久,娘也跟着去了,后事处理完毕后,思虑再三,还是卖了自家房子。他不可能一辈子就经商卖豆腐,他带着所有积蓄进了京,他要考无峰书院,他要考取功名。

      如爹所说,读书人要有志气。他是要逆流而上,总要有念头才行,卖了房子就是断了自己的后路,有些东西他势在必得!

      到京城租房子,苦读诗书就为了进无峰书院。无峰书院不仅是书院,更是人脉场,众人对无峰书院关注度高,自然也就能出头快。他以第一名进了这无峰书院,很快就得到了寒门大官们关注,他的出生背景天然的让他靠向了寒门一派。要两边都混的好,要花多少心思?他没选择走那条路。

      身边寒门学子大多和他一样,没什么背景,不得不用学习来往前走,努力用功又认真。唯有洛钰沅,看着无欲无求,独独以开开心心为目的。

      就算是郝夫子侄儿那也属于没什么背景吧?没背景还不上进,天赋又还可以,不争不抢不努力,还开开心心的,自然让很多人眼红。

      周哲礼又看了一眼睡着的洛钰沅,这人睡着了都含着笑意。是他想左了。并不是要两边都讨好或者各占一边,也可以两边都不讨好啊,就像洛钰沅。不过他不是这种路数,再来也不会选洛钰沅这条路的,各有各的缘法吧。

      他心里宁静起来,也好好放松享受会儿,于是受感染似的也躺下来闭着眼睛休息。

      凉长长是被石头嗝醒的,靠太久了一身疼。迷迷糊糊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旁边一扫,登时吓了个机灵。

      日!!!这不是周哲礼么?怎么专挑她睡觉的时候出没,很吓人的!

      脑子清醒的比身子快,她突然觉得这宝地不香了,撤!她小心翼翼的起身,脚一掂一掂地离开这里,还不时回头瞅瞅吵没吵醒大佬。她怂,不愿意和大佬们单独待着。离周哲礼远些之后总算正常些,玩了这么久她该滚回去继续抄书。

      周哲礼向来浅眠,洛钰沅伸懒腰的时候他就醒过来,不过一直闭着眼睛罢了。

      洛钰沅不是很想和他们打交道,他不强求。

      不过听见她故意放轻脚步往前走了些距离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哭笑不得,他有这么吓人么?待那人彻底走远后,周哲礼唇边溢出一声轻笑,好一个洛钰沅。

      凉长长最烦恼的就是洗澡和上厕所,无峰书院没有女学生因此也就只有男厕所,退一万步,有女厕所她也只能含泪去男厕。厕所是最原始的那种,一个大坑放了一口缸,然后架上两块板子,人蹲上去就成。这秋天也热,发酵一下,那滋味叫一个酸爽,每回上厕所凉长长都得给自己心理建设一番,毕竟没有让露天就已经很好了。

      洗澡这事,都是提了热水回到房里洗。学院里有大澡堂,她是绝不往那里凑的。幸运的是学院不强制大家一块,主要是有钱的孩子不乐意,学校多少还是要照顾一下人家的感受的,只要自己提水不怕麻烦,随便折腾。

      万幸万幸。

      洗澡什么的,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她房间什么时候进了老鼠!这还怎么愉快的生活???!

      放肉脯的盘子被掀开,肉脯被咬了好些个洞。她没尖叫,但是脸也绿了。这不是进老鼠她都不信!剩下的肉脯虽然不多,但好歹也是宝贝啊,就糟蹋没了。

      最主要的是她该怎么把老鼠揪出来再赶出去嘛?这肉脯是不能要的,虽然可惜,但她真的不敢吃,要吃出问题可咋整?于是留了一些做诱饵,其他统统进垃圾桶。

      书院里没有垃圾桶,只有个固定的垃圾堆,她不习惯,就自己准备了个垃圾桶,满了拿去倒掉。不少同窗学她的路数,专门准备个垃圾桶,还有些同窗没办法,没有多余的桶或者盆,就继续按原来的来。

      倒完垃圾,她跑到厨房去问大娘有没有老鼠药,看到她们摇头的时候她都绝望了,没药怎么行?这还有大半个下午,她必须下山去搞点老鼠药,混着剩下的肉脯,把那些小贼一网打尽!

      说下山就下山!买躺椅的冲动没能驱动她下山,老鼠来了,她就主动出击,还是老鼠有效。数数自己零花钱,又计划看有什么缺的,一并给安排上!

      她下山的路上碰着了同样下山的邓秦,这货一见她,直蹬蹬地就跑来找她了,怎么推脱都说要一块下山。

      “邓秦兄这是准备去?”那只能没话找话呗,她俩在半山腰碰到的,走到山脚那起码还得半小时吧。

      “绯秋馆去。”邓秦答得爽快,没有丝毫掩盖。“钰沅兄呢?”

      京城妓院很多家,绯秋馆就是其中一家,规模不算大,口碑还可以,邓秦今日就是预算去嗨上一顿,顺带为自己画画添点素材。

      “……”凉长长上下整整打量了他好几眼,不过十四五的人,逛妓院去了???又想到这是古代,有钱人早早就开荤。十三四岁家里就安排通房了,性启蒙那叫一个真切。

      “我这房间里进了老鼠,下山买点老鼠药,再添点其他的物什。”凉长长也说出自己下山的目的。

      “这个啊?老鼠药多数是挑担人卖,要么就是药房卖,一时半会可难买着了。”邓秦摇了摇头。“这最近的药房都远着呢,下了山走过去恐怕还得要三个时辰,回来就晚了。”

      “……”凉长长还当很好买嘞,也是,平常店子哪敢随意卖,都是药店里或者行走吆喝的人在卖。

      主要是大家都把老鼠不当回事儿,寻常人家把食物盖严实一点或者掉在梁上就可以了,何必花那个钱去买老鼠药呢?没钱就不瞎讲究。“那我回去吧,赶明早点下山。”

      邓秦火速拦人,“不若这样,绯秋馆这样的地方最忌讳者虫鼠之类的,肯定备有这些东西。钰沅兄不若跟我一起去这绯秋馆,我同这家妈妈商量一下,让她让一些给你。”

      邓秦说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一本正经,根本就没有那种叫人一起去逛黄街的羞涩,在他看来这事情再正常不过。

      “em……这这这不好吧?”小书生都这么开放的么?“那可是青楼……”

      “这有什么的?我们书院的学子有钱的这会子怕都是去逛了呢……你没看到虽然看花的人多,但是少了很多吗?”邓秦轻推了一下凉长长的肩膀,一副你懂得的表情。“就我所知,就寒门那些学子平时也没少去,只不过去的没那么贵,质量没那么上乘的地方。”

      “……”这是什么文化?

      “钰沅兄还没通人事吧?”邓秦双手靠在背后,“可还是……童子之身?”

      “咳咳咳……”凉长长被这灵魂拷问问得脸通红,饶她算是老司机,也不会这么猛的就说起这个来了么。

      “那可真的可以去绯秋馆品上一品。虽不是顶好的,但也值得乐上一乐。”邓秦见他反应这样吧,心里也有数了。“跟我去吧,今天我请钰沅兄快活一场。”

      “……”对不起,没东西快活。“不用了不用了,我对那些不急。”

      “我们家十三岁就给我安排了两个通房,如今我在读书,她们不便跟来,悄悄和钰沅兄透露一下,那敦轮之事,确实有大乐趣在。”

      “……”我知道……

      “再不济也可以软玉在怀,摸摸小手嘛!再不然也可以去耀文馆试试,滋味也不错。”邓秦看他越害羞就越想拉他入场子,活像个搞传销的。

      “???”凉长长一脸问号,这又是什么安乐窝。

      “小倌们也喜欢你这般俊俏的,别害羞。”邓秦一脸内涵,嘿嘿的笑。

      “……”卧槽,居然还劝她搞基?告辞告辞。听他这样子也像是体验过了,大家性取向都很模糊吗?“不了不了,我比较喜欢姑娘。”

      “我真不去了,下次吧。邓兄你且去罢。”遭不住遭不住,太重口了,去哪里都是重口。又想想没皂角了,自己胸前绷带总不能臭着,还是下山去吧。“我买点其他零碎件,就不随邓秦兄逍遥了。”

      “哎呀,真的,就是想让钰沅兄见识见识。不真上阵也没关系嘛,就看一看乐呵乐呵也好。不然我画春宫图都不好意思给你看。”邓秦攀上她的肩,一脸哥俩好。

      妈的,这哥们太自来熟了,从前也没这样啊?“春,春宫图???”

      “是呀,平日里都说我善丹青,其实我的绝活是画人。可浓可淡嘛……可山水可人物。”

      “……”敢情您真擅长的都是不外露的。

      “上回你帮我退了陈居,这回我一定要让你开开眼界,那些要买的杂物你都把单子给我,下回我家里人过来,我让奴仆买好送过来给你就是。”邓秦觉得洛钰沅太单纯了,非得带着玩不可。“去吧去吧,一起嘛。”

      他是家中嫡子,仅有几个姨娘生的弟弟,和他都不亲近,他是比较纵情纵性,但绝没其他人那样放浪形骸,还算规矩。他没那么荤,所以跟其他人也就没有太大的共同语言。这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如此纯情的,且看得顺眼的,那必须拉着引导一番,也给他上一上这人体美学课嘛。

      爱女子至情时的神态和读书并不相冲,他有节制有打算,没问题。

      “真的不了……”凉长长还想摆手不去。

      “可是我这成绩不太行,让钰沅兄觉得和我一块丢了脸面?”邓秦收回了手,板起了脸面。

      “没有没有……只是我这真的不太喜欢这些地方那些。”

      “哪些?敦轮?”邓秦嗨了一声,“我又不逼钰沅兄,我也不是纵欲之人,不愿那般就看看戏听听小曲也可以,放松放松。”

      “我还想说和钰沅兄一块回书院呢,这天黑就回。不耽搁。给个面子,一块去,钰沅兄要办的,我保管给你办好了!哪有男子不逛楼子的?再推脱,可就如女子般扭捏了。不去的话,我日后可就得常常跑你院子来给你看画,只要钰沅兄不觉得不妥,那我也可以。”

      无言。咱就是说一整个蚌住,这可别带着春宫图来她院子来,被人看见了那叫什么事啊。

      “那……麻烦邓秦兄了。”行吧,她也不是真的就单纯到喝个花酒就不行了。

      这去上一趟见识见识,瞧瞧这才子佳人故事高发地有什么门道。再说进个青楼,她的马甲估计都能牢固两成。

      “这就是了么,别太拘束。”邓秦都觉得自己有点像逼良为娼,但随即把脑子的想法甩出,就是体验生活嘛。“这世人谈性色变,我是不以为然的。坦荡荡的,看到的就不是一片污秽。男子女子身体都有一种美,可惜都披着衣服,太难看到了。”

      “真爱画之人,这妓院也是画廊。钰沅兄,真的,我不说胡话。”邓秦转头看她,说的认真诚恳。眼睛里有股坚定神色,可窥到一片宁静。“不上青楼就见不着去了衣着之美,所以我爱去。”

      凉长长明白,大概就类似于艺术家喜欢画果体,但又只有妓院有。凉长长也信他所言,这个人说话不遮掩也不猥琐,有一股放浪形骸但又清澈自然的感觉,不然她在知道这兄弟爱去妓院爱画春宫时就不会那么惊讶了。虽吊儿郎当,但有那么些坚持。重艺轻色,尚可。

      “我和那些人不一样的,那些人就爱开心后写着诗词说自己爽快,说的不好就粗鄙不堪。最开始我也是不适应的,后来想想也只有妓女才能进入诗词,总不能说去糟蹋良家妇女或者有夫之妇吧……”

      “画画看她们,总觉得她们极美,皮肉之下的骨相和那双双水眸,是难得的美景。每每这时,我就想把她们这股气韵画下来。这股气韵是有时效的,被人糟蹋多了,就散了。”

      “一个女子或者男子,没了气韵,也就没了味道。人一生总得留点什么吧?”邓秦边走边说,大概进入自己的小世界了,说的都出神了。

      “邓秦兄有想法。”凉长长也只能称上一句有想法了。古人的伦理和她的伦理观不一样,邓秦这样已经算是有礼的,她没法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评价些什么,就这样吧。

      “钰沅兄不嫌弃我就好。”邓秦收回心神,又一脸乐呵。

      邓秦比她话还要多,尤其是约上她一块逛窑子,那就更把她当自己人来处,没事就说很多掏心窝子的话,搞得她被迫听了一路七七八八的。

      什么能继承官职却不想继承官职,不想考试只想画画。想画人体么,又怕家里人说他没出息,就是个委屈的小可怜。

      红灯区真的很热闹,尤其是半下午的时候,大家陆续出来嗨,姑娘们也都养足精神,收拾好自己。

      红灯区占了整整两条街啊,有好有坏,有显眼的,也有隐蔽的,可见大家真的挺开放的。

      凉长长长得俊,邓秦也不差,两个翩翩公子来红灯区比两个老头来肯定受姑娘们欢迎多,这一路过来不少姑娘都抛媚眼喊她俩。

      这些姑娘穿的已经挺暴露,凉长长觉得还好,毕竟她是个现代人,姑娘们的着装她还没啥太大感触。就是大家勒胸有点猛,那胸都挤得要爆出来似的。凉长长看了看自己,这差距真的有点大。

      外头没有太乱,所以没有引起凉长长的不适。比较不适的地方是在进了绯秋馆后,大厅里男男女女抱在一块儿亲亲我我,只差没直接就地办事,踏进去的半只脚又忍不住后退,被邓秦拉的死死的。

      “别害羞嘛钰沅兄。”

      “……”

      绯秋馆是一等的妓院,有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也有卖身的姑娘。总体来说,还是一个雅地,大家不会不顾体面,在外头就乱来,真来兴致了,肯定是到房里去的。

      刚进去,妓院老鸨就来招呼了。

      “哎呀,邓公子,您来了!真是等您很久啦!”小红帕子甩了两甩,语气熟悉,看来邓秦真的常来这家了。又看向旁边的凉长长,启唇问道:“这是?”

      “这是我同窗,唤洛公子就可。”邓秦拍了拍她肩膀,介绍了一下。“今天,你给我找几个干净的姑娘,让洛公子选一选,都算我账上。”

      “卖艺不卖身的就可。”凉长长紧急补救,顶了天了就是这样了,听听曲子,看看小姐姐啥的。

      “好嘞,包在我身上。”老鸨捂着唇笑。

      “还有,你这应该有老鼠药吧?”邓秦没忘记这茬。“再差人去我府上叫我的小厮来,隐蔽些。”别千万别叫他爹知道了,不然就惨了。

      “自然有的。” 他常来这,和老鸨这点默契还是有点,多半还有其他事情要吩咐自家小厮。

      “匀出一些给洛公子,晚些时候我们走拿过来。”

      “好嘞!二位公子先进雅房?”

      “带路。”邓秦挥手,拍了拍凉长长。“咱们要好好享受啊。”

      “我们不一块吧?”凉长长问,她心里毛毛的。

      “当然是一起了,我们还能讨论一二。我给你说说这女子身体之美,再作画给你看。你字好,给我题字吧!”

      “不了吧……”

      “要的要的,一起来当然是一起讨论了。”邓秦用手肘推了推她。

      “可不就一张床么……”老子还得看活春宫???就这么一张床,你自己用吧……别拉我了。

      “公子不必担心,雅房里有两张床的。”老鸨马上补枪,这时常有文人组队过来,别说两张张床了,还有房间四五张一起呢。

      “……”失策!

      “莫害羞,你玩你的。”邓秦轻笑,这人怎可如此单纯,让他看着总想打趣两番。

      “嗯。”凉长长简直更不能把头再低下去一些,咱就是说言语能不能别这么开车,直接压过她的脸了。

      “待会你把需要之物写给我,我让人送去给我家小厮,一并备了送过来。”他家小厮用府上名义采购,只会就好的东西送来,自然比青楼处来的强。老鼠药他家自然也有,但不说事青楼来取,这人是拖不过来的,这才分了两次。“钰沅兄可别介怀。”

      “?”凉长长这回也咂摸过味道来了,可不是么,真要是单纯解决老鼠药的问题,他从他们家匀一点不就行了,原来搁着拉她入坑呢这是。能说啥,只能说:“多谢。届时所费银子请按数收下。”

      不然她现在就走。

      邓秦这个人精只哎哎哎应着,别真把人惹恼了才是。

      老鸨早早一顿吩咐和张罗,故而雅房里面早有姑娘等上了,见他们来,一个个站队行礼,声音娇软:“公子们好。”

      “好好好。”邓秦坐下,马上就有两个姑娘过来斟茶。

      “我就要秋月,其他人么,任钰沅兄来选。钰沅兄别客气,两人也可,三人也可,都留下也不错。”邓秦手指点了点为他斟茶的秋月,他点过她很多次了,秋月很合他心意。

      “……”腐朽!赤果果的腐朽!

      姑娘们听这话,开始朝她抛来媚眼。一个比一个大胆,这特么还是卖艺不卖身????

      只有一个姑娘比较含蓄,瞅了她两下还脸红的低下了头。凉长长赶紧就选了她,太热情的她哪里顶得住!“就这位姑娘吧。”

      “韵斐多谢公子。”那姑娘行了个礼就过来站到她旁边了,怯生生的,有些可爱。

      凉长长让她在旁边坐下。姑娘细声应下。其他人和老鸨就都下去了,桌上点心菜肴也都安排上了。有烤鸭呢还,她跟着有钱大佬出来还是很爽的。

      “秋月善舞,韵斐你可会弹琴?能伴奏否?”邓秦抬头问。

      韵斐只是挨着凉长长,凉长长专注于吃来化解尴尬,没让她做什么,韵斐就给她夹菜。听到邓秦问,就答:“韵斐善筝,可伴奏。”

      “那就伴奏吧,秋月,你就跳飞雪舞。”邓秦抿了一口酒,笑道。

      韵斐、秋月心神领会,起身去了。待一切就绪,韵斐就弹起筝来,秋月也和着乐而起。

      时而清醒时而低杨,一曲飞雪曲就这么道来。

      “好!这筝弹得有味道。”邓秦叫了声好,又回头看着凉长长说道:“这姑娘这一手筝是真的不错,钰沅兄,你看这女子芊芊细骨,弹起筝来越发白皙。那豆蔻红指甲染得也很是不错,是位佳人。”

      凉长长随着他说的去看,这韵斐一弹起琴来就好似褪去了所有怯懦,只有端庄雅致。那双手修长细腻,弹筝如此厉害,却连个茧子都没有,可见平时被保护的多好了。

      看来她随机点了个小宝藏姐姐呀!

      见她看过去,韵斐嫣然一笑。没有妖媚,没有诱惑,只有自然。凉长长也是爱美的事物和人的,她回以一笑,纯粹的欣赏之情。见他们视线都被韵斐吸引去了,秋月暗暗努力舞动起来越发动人。

      忽的琴声快了起来,秋月也舞的也越发快,凉长长注意力全部被引去,筷子也自然放了下来。

      秋月一个转圈,不知解了哪儿,衣裳全数飞出,只留下光果果的身子,白皙如雪。

      “钰沅兄你看!这便是飞雪舞!那两点若寒梅开在盛雪里,美!”邓秦看得激动起来了,手握着她手臂,推着要她看。

      凉长长因为看了小姐姐果体而不好意思,这么被推着,烦了起来。看到了看到了兄弟!这就是脱衣舞嘛,别激动老哥!

      “美美美~呵呵!”正是因为脱得精光,凉长长才不敢多看,不过两眼也就转去看韵斐小姐姐了。

      看看人家!这扣子扣得多么好,端庄含蓄!韵斐起身,又回到她身边。眼里带着希冀,就像是做好了功课想要糖果的孩子。轻声唤:“公子可喜欢?”

      “姑娘琴艺了得。”凉长长看到她搭在大腿上的手拇指肚发红,也就轻轻用手指碰了碰,“可疼?”

      飞雪曲后半程太快,对手指要求也高。这姑娘手指嫩,这不,已经红了。

      “不碍事。公子喜欢便好。”韵斐有些羞涩,笑笑就垂下了头。少女心思万千,面上就是一片绯红。

      “哈哈哈,原来钰沅兄是怜香惜玉之人,喜欢温软的女子。”邓秦真的是看懂了,过于大胆的女子,钰沅兄是不爱看的,这种掐一掐就能落泪的小意女子,钰沅兄就会怜惜。

      他不管,人各有爱嘛。邓秦搂过秋月,让秋月坐在旁边,好做示范。“钰沅兄,来,我来给你说说这女子之美。”

      “?”我的妈,这哥们还要开车呢?最可怕的是这车还是她自己上的,要命。

      “例如秋月,钰沅兄可知最爱她哪处?”邓秦手指流连在秋月的锁骨上。

      凉长长老老实实的摇头。她怎么知道啊?画面真的诡异。盲猜锁骨叭,老放那儿摩挲。

      “我呀,最爱这胸与房相连之处。过度自然,那边界感把握的很好。在画上头就可做润色,我觉着这个最美。”说到这,邓秦迷恋的亲上一口秋月的边界,就像在献自己的虔诚。

      色气又不色气的,可还行?

      “再有就是女子的手,钰沅兄,你握握,比我等可是小的太多。柔么……还行。主要是画在画上容易称出脸的美。”邓秦直接就拉过秋月的手想要递给她。“脸蛋儿美,不是五官的功劳,而是这手。要是握把扇子,趁在脸前,女儿的娇媚可就一并显露出来了。”

      “我握韵斐的就好。”您握着秋月的就行,可别拉着她也上下其手。凉长长赶紧象征性握上韵斐的手,又觉得自己粗鲁了点,有些歉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韵斐这小手手确实好看。她自己因为吃了秘药,手掌也很大,不过比平常男孩子手瘦一些。她的手掌比韵斐要长上半个手节。

      啊……这是给她上美术课还是上生理课啊???

      “也行。其他的么……就这眼,或眼波流转,或温柔娇气,画中一画,不能过于黑白分明,要有些过渡,眼眸子就不会看着生硬了。”邓秦抚上秋月的眼睛,秋月含情脉脉地回看,气氛很是美好。“只这三样,我最爱。”

      您爱就爱,脱什么衣服!!!

      凉长长赶紧背过去,面向韵斐,不敢回头。

      “哈哈哈哈。钰沅兄啊……”如此生涩,邓秦笑着调侃。“钰沅兄,莫慌,回头看看我。”

      凉长长咬牙,干什么鬼。她的窘迫这房里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连韵斐都被逗笑了。

      “回头吧,我们都是男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邓秦放低了声音,凑她耳边说:“这里没有小倌儿,我再来给你讲讲男子之美。”

      去你爹的男子,老子女的!要真的是男的,你看我虚不虚。“我我我,再说一遍,我喜欢女的,可没有龙阳之好啊。”

      “知道了知道了,我在给你上课呢,好学生,快快回头。”邓秦太畅快了,想起自己不通人情的时候也是这般红脸。

      “我转是转……说好了不能脱我衣服啊,不然我就走了。”

      “成。”

      得了保证,凉长长转过去。她想说:大哥,不瞒你说,你有尸体之美。当医生的时候果体看了很多,这仅有的羞涩还是因为这气氛渲染的。看就看,长针眼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男子之美么……绝非这处。”邓秦指了指某处。“这只是男子与女子与宦人之区别。不美,只是原始。”

      “到位。”解释的很牛逼,凉长长同学给点个赞,她也这么觉得。

      “男子美,美在下颌,比女子硬朗。当然了,也不尽如此。钰沅兄就是那种下颌精致但不硬气的下颌,也美。作画时,这该用硬朗的线条才行,又要有些厚度,才有刀切斧凿的力度。”邓秦这会拉着凉长长手摊开放到他下颌骨处,他用下巴去挨。“是不是?”

      “是。”是是是,您老帅了!怎么这么大力气,抽都抽不回。

      “钰沅兄别紧张,感受感受就好,没怎么的。”

      “哦。”

      “再来,就是这锁骨。男子之锁骨比女子更狭长,脖子线与胸大肌斩断处,就是锁骨。骨点都要画硬朗了,这才有味道。”

      又拉着她手去摸他锁骨,要她玩一玩……越发基佬。

      “最后,就是这唇。咱们男子眼睛最会骗人,就像钰沅兄你,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可也是有追求的人。”

      “???”我没有啊,别胡说。

      “你看这文人逛逛窑子,你都惊诧不已,这年岁也仍然是完整之身,可见你都把心思花在书上啦。”

      “……”她心疲惫。是处男跟好学又半毛钱关系?

      “钰沅兄唇不厚不薄,又不朱而红,很是吸引男子女子的,在画上也是好颜色。”

      “用笔在纸上勾勒嘛……这唇线可要画上一画,色彩分明。”邓秦虽然是盯着她的唇,但脸上没啥猥琐神色,就像真的在上课似的,自在的很。

      “男子,愚以为美在这三处,或有其他,钰沅兄可告诉我,我们一块探讨。”邓秦手指点了点下巴,说的一派正经模样。

      “是这些,我也觉得这些最美。”她不想讨论这些个有的没的的,尺度太大,要吃不消了。

      “那就好,咱们审美趣味相投,哈哈哈哈。”邓秦又喝了点酒,回头和秋月抱上了,两人走向床铺。“钰沅兄感兴趣可看看,我就先……”

      “你们玩你们玩,我就不看了。”凉长长赶紧摆手,待他们上了床,赶紧跑过去把床帘子给放下来,真是闹心吧啦。

      邓秦先是被她这动作一愣,而后被逗乐了。他第一次这样拉人入伙看他房事,很刺激,很有味。不过也就是钰沅兄这等人他才肯了,其他那些个泥骨头就算了吧,其他人估摸早就比他还放浪形骸了。

      凉长长听着那嗯嗯啊啊的,吃东西转移注意力,更是招呼起韵斐一块吃。

      “这鸭腿不错,你也尝尝。”

      “这酥肉也可以……不咸。”

      “我茶就行……不用酒。”

      “别老给我夹菜,你也吃你也吃。”

      那头努力耕耘的邓秦被这操作都秀瞎了,钰沅兄啊钰沅兄……有趣。

      一会子后……

      “啊~公子!”秋月同学飞了。

      “啊~”邓秦同学也飞了。

      “嗝!”凉长长饱了。

      摸摸肚子比小平胸还鼓,吃到位!

      韵斐见着笑得兴味,这世上当真有这么有意思的人呐。一起谈天说地的,这人都能接上,又补充好些个逸闻趣事,是个有见识的,怎的平时就如泥猴泼皮无赖般不思进取。

      邓秦嗨爽了,在秋月服侍下穿好衣物。走出来一脸清神气爽,时候也不早了。

      他妄图把洛钰沅的火气勾上来,秋月也是无比配合,那叫一个婉转。可这钰沅兄愣是心大,但吃起了饭菜。罢,真柳下惠。

      凉·真柳下惠·长长: :)

      “钰沅兄,来,看我画画吧。”秋月这时候已经把笔墨颜料摆上。

      凉长长这才走上前去。

      邓秦楷去眼角的生理泪水,运笔而起,不一会儿,跳着飞雪舞的秋月就跃在纸上。只漏了三处,脸,胸和手。

      正如他所说,这三处把画的气韵撑满了,不用露更多了。

      凉长长不会水墨画,最多就是欣赏。

      “钰沅兄题个字吧,我算是期待很久了。”邓秦笑看着他,眸子亮光闪烁,期盼之色溢于言表。

      “好。”凉长长提笔写了个‘雅’字,真就只一个字。

      邓秦顿了顿,又是大笑,钰沅兄,值!一个字值他一幅画的功夫!

      这幅画最终送给了秋月保管,虽然已经是保守的了,在书院里还是不妥。秋月含笑收了,并表示一定收好。

      外头已经黑透,该回去了。他俩收拾收拾,就准备撤。

      “公子。”相比秋月那种狂野纠缠,韵斐含蓄的很。临走了,就那么轻声唤了声公子,眼神不舍。

      啊哟,这可爱的小姐姐哦……没吃饱?

      “回头还可以吃些,别饿着。”凉长长拍了拍她的手臂,尽力笑的温柔。这小小年纪,还得饿着,好惨啊,好在卖艺不卖身,不然祖国的小花朵又被摧残了一朵。“别怕,我会和老鸨说的,你放心吃。”

      “好。”韵斐被噎了一下,后应着。

      “我走了,有缘再会。”估计没缘了小姐姐。没啥大事,她是不会来这来的,场面过于香艳,直接拷问她的马甲。

      “再会。”韵斐颔首,双手搅搅手帕,看着背影出神。

      拿了老鼠药,两人又爬山回去,天色已晚,他俩买了个灯笼提着照路。一路上凉长长少言语很多,就是侧耳听邓秦絮叨着,不时应上两声。

      邓秦这会儿不说那些隐秘事了,转而拉着说最近学的东西了,这让她自在很多。

      那头绯秋馆。

      “主上。”两人一走,秋月就恭恭敬敬的跪下了,面上的妖艳全数褪去,垂头绷着脸。

      “嗯……退下吧。”韵斐背着她挥了挥手。

      “是。”秋月磕了个头,又把之前用了的床单一并拿出去,房里只剩下了韵斐。

      “看来……这邓秦身上果真没什么东西。”韵斐喃喃道。随即,她双手一用力,骨头咔咔做想,衣服瞬间撑裂。一米六的人,瞬间飚到一米八,喉结重新突出。

      凉长长要是在怕是能看傻,这世界太玄幻,连缩骨功都有,大清真的亡了。也是,她能吃比激素还牛逼有效的秘药长喉结,这小姐姐也可以练练功夫瞒天过海么。

      韵斐动了动筋骨,回头看到桌上还剩了很多的饭菜,想起那洛公子那句别饿着缓缓笑了起来。

      拿起在柜子里备好的男装,一一穿好,然后坐在桌前,拿起筷子继续吃。

      嗯,今天这烤鸭确实还可以。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我有空就敲字吼~小可爱随心看看,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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