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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死亡副本（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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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白将外卖放在乳白色餐桌上，捡起沙发上的手机草草扫了眼朋友圈，第三条就是陈毕发的发生火宅逃生技巧九宫图，配的文字是“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陈毕是位消防员，也是沈一白守了十五年的白月光。沈一白能在大火中保持冷静应对，多半是源于他的朋友圈科普和相处时的言传身教。
陈毕今天应该是参与了救火，沈一白不觉又想起了那位妈妈临死前的神情，心情不免有些难过，私戳他问起那两个孩子的情况来。
就在这时，“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沈一白以为是外卖员去而复返，走过去直接拉开了门。
一个西装笔挺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口，垂着一双淡漠的眼眸看着地上的小狗地毯，等到门开后，沉静地抬眸对上了他的眼。
“你……”眼前的这张脸和刚刚梦里的场景瞬间重合，沈一白惊诧之外感到了一丝毛骨悚然。
走廊的感应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亮起来，男人朝他微微一颔首，然后抬手推开了他的门，径直走了进来。
当他站在入户的玄关时，头顶温暖的橙色灯光照亮了他的五官，驱散了黑暗的那份神秘和诡谲，沈一白也终于回过神来。
他伸手在自己脸上拧了一把，感受到痛觉后才松开，这回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一直在观察着沈一白举动的男人见他这样，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似乎是觉得他的反应十分新奇有趣。
第一次见面是在游艇上，那时候沈一白全程神志不清。第二次算是在高速路上，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而且还有混合了团雾的夜色做掩护，沈一白只确认了他左眼皮上的痣。第三次，是老年版的男人。
真正说起来，这是沈一白第一次近距离，能够清醒的本人状态下仔细去观察眼前的男人。
十分肤浅地用两个字评价——好看。可能因为气场过于强大，使得他整个人透出几分冷漠和孤傲。但现在不是舔颜的时候，沈一白警惕地看着他，留了个心眼，没有将大门锁上。
男人环顾了一圈他的房子，见他的脸色露出的戒备和不安，面无表情地开了口，语调不冷不热。
“你想见我。”
“呃……”听起来怪怪的，但沈一白还是点了头，意识到男人看不到他的动作，才答了声“对”，说完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利牙，声带一震动，就好像用砂纸在打磨喉咙，疼得厉害。
大概是浓烟呛入胸肺，伤了呼吸道。沈一白难受地揉了揉自己的咽喉，却见那双清冷的眼眸望了过来，黑白分明，没有任何情绪。
“第三次是火灾？”男人问道，一点也不见外地往沙发走去。
沈一白闻言脸色一变，看他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他走过去坐在了男人侧面的单人沙发上。
“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你的身上有火的味道。”
沈一白的脸色更难看了，先不说他已经从头到尾洗过一次澡，他本人今天其实并未到过火灾现场，他的身上不可能会有火的味道。
起码，正常人不会这样觉得。
沈一白警惕地看向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魏沉梧抬眸，静静对上沈一白审视的目光，神情中多了一点叫人看不透的东西，“魏沉梧，一个被你释放出来的人。”
沈一白一愣，想起了魏沉梧曾提过的“渔夫和魔鬼”的故事，再联合他曾四次出现在重大的死亡事故中，沈一白进行了合理且逻辑的推断：
“你是死神？”这问题问出来，接受了十多年素质教育的沈一白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魏沉梧一听这词，好笑地扯了扯嘴角，人类总爱自己编造神职体系，死老病死是常伦，没有人能轻易赐予生命或者剥夺生命，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我是个监督员，职责是预示死亡，监督执行。”生死皆有定数，却并非人力不可逆不可改。
游艇上，海豚示警，飞鸟低飞，海面上不寻常的平静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这是死亡的预告，船上的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异常，所以死亡降临在他们身上。
高速路上出现了被称为是“高速杀手”的团雾，大多车主选择了违规停车，魏沉梧下车的行为是在提醒车主们离车避难，多数人没有这个觉悟，命丧当场。
山洪暴发前，魏沉梧曾提醒过村民做好抗洪准备，当夜更是通知到每一户村民离家避祸。最后的结果并不尽如他意。
他的到来意味着死亡，同时也意味着生机。
沈一白听后表情十分的扭曲，忍着头皮发麻接着问道：“那为什么我会经历这些？因为我……放了你吗？”因为嗓子受伤的缘故，他一字一句问得很慢。
沈一白说话时心里有些忐忑，因为觉得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耐心的人，生怕他一不高兴就懒得搭理自己。可出乎意料的是，魏沉梧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垂眸静静听着，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
问题结束，魏沉梧瞥了他一眼后，沉默了三秒，“游艇那一次，你本来应该在死亡名单上，是我徇私放了你。”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徇私的情况，两人各自心知肚明，也就不拿到台面上明说了。
“因为我放的你，不是你自己察觉危险，主动避开的结果，所以你被判定不合格，为了重新让你‘死’去，你会被拉入各种死亡副本中。”
“……”
原来，他现在是死亡系统里的一个BUG，急需被处理掉。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叫人透不过气来。
沈一白苦笑了两声，往后一倒，靠在了柔软的沙发靠背上，双手用力地搓了搓两颊，问：“难道一直要到我死去的那一天，这种强制穿越才会结束？”
魏沉梧并没有回答他，有时候沉默即代表了默认。
这个答案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也让人忍不住失望。沈一白咬着下嘴唇，沉默不语，一副心情低落，放空失神的模样。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未来得及吹干，水珠顺着发梢落在他的脸颊上，顺势从尖俏的下巴滑下去，滴到了地上，像是溅开的泪花。
魏沉梧眸色微沉，半垂着眼静静看着沈一白，他在等待他是否能给出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沈一白长叹一声，面露无奈地感慨道：“好吧，只要多活一天，都算是我赚到。”
他坐直身来，释然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谢谢你了，死神先生，留了我一条命。”即使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要拼尽全力来让自己活下去。
魏沉梧抬手松了松领带，脸上的表情好看不少。
沈一白看到他的这个动作，却是突然想起了在游艇上他们俩滚床单之前的对话。魏沉梧答应许给他一个条件，在他提出“睡一觉”后，他曾提示过一句沈一白可能马上会要死，意思是他有能力救人。
“如果当时我提出的条件是让我活下去，我还会要不停地穿越吗？”沈一白有点好奇，他直觉两种活下去的方案应该是不一样的。
这个问题让魏沉梧难得的愉悦地眯了眯眼睛，嘴角微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沈一白哭笑不得，他想他已经知道答案了。色字头上一把刀，人生中好不容易有一次开外挂的机会，白白让他给浪费掉了。虽然有些遗憾，但他转念一想，若是从头来过，哪怕是一百次，那时候的自己恐怕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两人可能都想起了游艇上的那一夜荒唐，虽然有些微妙，但却让沉闷严肃的气氛缓和不少，毕竟两人也曾坦诚相对过，现在也说不上是敌对阵营。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沈一白摸过来拿起一看，发现是陈毕打来的电话。
他看了眼魏沉梧，拿起手机去了客厅的阳台。
“一白，在做什么？”陈毕的语气里有些担忧，“我看你没回消息。”游艇事件后，只有他知道沈一白都承受了一些什么样的攻击。
从小到大，陈毕早已习惯性照顾沈一白。只不过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筹备婚礼的事，两人只能通过手机来保持着联络，他洗澡出来看到微信的第一时间便回复了消息，但等了十几分钟，不见沈一白吭声，才忍不住打电话过来确认他的情况。
沈一白解释了两句，便将话题引回了下午的火灾事故上。
陈毕告诉他，火灾的具体起因不明确，还要等待进一步调查，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事故造成了一死五伤，受伤最严重的两个事故家庭的小孩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然后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笑着打趣陈毕这么晚了还要骚扰一白休息。陈毕好像是捂着话筒同女人说了几句好听话，逗得她一阵恼羞。最后又回过来嘱咐他不要忘记过几天试礼服的事，然后老套地交代他防火防盗。
等到电话挂断了很久，沈一白还举着手机有点恍惚。
此时正值八月酷暑，天气炎热，时间将近十点，这座城市依旧灯火璀璨，楼下还有小区住户三三两两成堆聊着天，草坪里七八条宠物狗在追逐打闹，到处都是家长里短，一切都是人间温情，平素看起来寻常至极的场景现在看来都是无限可爱，充满着勃勃生机。
沈一白疲惫却仍旧保持着紧绷的身体忽然慢慢放松下来，人间值得他拼搏。
他低头笑了笑，握着手机转身回了客厅。
路过沙发的时候，他眼尾余光瞥见魏沉梧神情冷淡地玩着手机版的扫雷，心情似乎比刚才看起来要差，隔老远就感受到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气息。
沈一白刚想开口再探听点消息，就被魏沉梧冷冷地打断了。
“他是你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啊
春天到来了
啊
存稿的底裤都露出来了
啊
人间不值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