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意外 ...
-
满天黄烟，狂风裹挟沙砾，哭啸着刮过萧疏的沙棘。圆滚滚的橙黄色小球晃晃悠悠，又顽强的缀挂着迟迟不愿坠下。
一个黑发青年站在一个稍显肮脏的洞口处。
他看着沙尘肆虐，却是神色淡漠，显得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系统有些迟疑:“你真的不跟去？”
爵读挑了挑眉:“我应该跟去？”
系统顿了一下:“……或许。”
爵读眯了眯眼，再一次在心里的小本本记下系统的怪异之处。
系统……似乎很了解自己。
没错 ，爵读的确放心不下那两个笨蛋。
他好久没见到这么傻的人了。
经历过上一个如此糟心的世界，爵读显然多出了些许独独对于对待傻人的耐心。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主动凑上去给他们帮助。本性如此，就像是他喜欢只身一人一样。
之前系统说了，吴雾会死。
现在是，本来会死，但是被他救了。
这点难道还不够么？
爵读表示自己就是这样冷酷无情。
看了眼天色，爵读笑了下，在风停后款款迈步而出。
系统:“你去哪？”
爵读脚步顿了一下:“逛逛。”
系统呵了一下:“哦？这里连草胚都没有，你逛逛？还是说你喜欢沙浴啊？”
爵读怼回去：“腿长在我身上，我就是边劈叉边走路也不关你的事。”
系统：“…………”
就一个问题，能不能现场来一段？
————————
“将军，找到了！”带着金丝眼镜的青年神色稳重，但是语气中夹杂的兴奋不可忽视。
“哎？真的吗？”
“噢，这真是太棒了！这种该死又无聊的事情总算可以到头了吗？”
毕竟他们在这里无人烟的地带搜寻残留的虫族已经快一个月了。
每天重复着用检测仪一点点扫描这里的土地，又要留心地下和天上的物种。连枝杈上细小的毛毛虫都不能放过！还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工作。
每天睁眼不是漫天黄沙，就是……漫地黄沙。
就算是能换班也无聊死了好吗？
他们可是帝国最强军师獠牙！
每个人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的精锐战士！
竟然足足耗费一个月的时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抠虫子！
真是奇耻大辱！
要不是将军不喜帝国和星际联盟之间那些难看交易勾当，眼见着刚打了场战役，虫族暂时威胁不到人民，才不会同意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真是……可怜我们耿直善良的小可爱将军！
还有我去他那个吃饱了撑着的星际联盟总司令！
“废话少说。”张·被看成小可爱·大冰山·祭冷声道：“开始追踪剿灭。”
再次被冻结到的众人：“……是！”
呜哇好可怕！
————————
“你在找什么？”系统眼见着爵读走来走去，一遍又一遍的踩着黄沙，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这是你走的第五次了。草胚都要被你踩秃了好么？”
爵读却是皱着眉头，少见的没有呛声回去。
“不应该啊。”朝远处眺望的爵读始终不见那两抹身影，语气有些捉摸：“怎么还没回来？”
系统愣了愣，很快想通什么：“你在等奥玫格和吴雾？”
爵读没说话，算是默认。
系统倒是笑了，像是早知如此：“是谁说不管的？还嘴硬呢？”
爵读有些羞恼，抿了抿唇转移话题：“能检测到他们是否在附近吗？”
系统：“都这么久了，他们早跑远了吧？”
爵读恢复淡漠：“不会。”
系统惊讶：“这么自信？”
爵读淡淡：“我把他们地图拿了。”
系统：“……卧槽？”
“地图很新，连标记都没来得及做，想必他们刚拿到不久。”爵读转了视线，继续搜寻，嘴上道：“而地图展示的是更远的地方，看地形那里更为凶险，他们没有这个地图应该比较难前进。”
“奥玫格先前说过，他和吴雾更熟悉这里。”爵读看得久了，眼睛有些酸，闭了闭眼，“发现地图不见后，以吴雾谨慎入微的性格，八成会按着原来的路边找地图，边退回来从长计议。”
系统有些好奇道：“那玩意他们咬牙前进了呢？”
爵读冷笑：“除非他们同时丢了脑子，到那时候谁管他们去死。”
那个吴雾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就这么浪费了也是活该哼！
检测到爵读心声的系统默了一下。心道傲娇的小姑凉真是惹不起。
散云一寸一寸偏移，在爵读即将失去耐心，忍不住要动身去搜人的时候，远方缓缓出现了一点黑影。
蓝天白云，黄沙灰石。
远方陡然出现一点，于无际荒漠中乍显惊心，无端带着死气沉沉的哀伤。
渺小的身影走得慢慢的。
安安静静，孤孤单单。
爵读心里面陡然一沉。
系统小声骂了句卧槽。
————————
“宿主啊……你别、别想不开啊。”系统的声音头一次战战兢兢的。
“这事儿真的不怪你啊……”
“你他妈闭嘴。”爵读被吵得心烦。
从自己接住倒下的黑发少年起，系统啰啰嗦嗦的声音就没断过。
爵读沉默地用湿布擦拭着黑发少年脸上的血渍。
少年脸色白到颓败的地步，双目紧闭，嘴唇一直在颤抖，无声念着什么。
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爵读知道，其实那就只是两个字而已。
有关一个青年，简简单单二十多年，最喜欢的昵称。
爵读将奥玫格安置在刚刚脏乱的山洞里，出去了很多次。
他的身体如今被改造的接近Alpha的程度，但其实并不是十分强大。
不过最为敏锐的感觉是听觉。
这个十分有用，就好比这次他又要出去了——因为他又听见了那些令人憎恶的虫子在沙底下蠕动的声音。
多亏了这些恼人的虫子，再加上爵读得脑子也很好用，三番四次，他在放火的时候已经不会烧到衣服了，而且还——
“嘟——吃#值：十八。”
还能烤的一手好虫肉。
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爵读放一次火就要消耗很大能量，而且他现在还在系统的教导下，有意识赤手空拳搏斗虫族。在打不过的时候才用外挂，因此每次一遇虫族都是笔巨大的消耗。
好几次后，饿得穷凶恶极快要吃土的爵读已经变态到克服心理压力，干脆把对虫族的厌恶化为愤怒的食欲，开吃了。
然后听到了系统涨值的声音。
最初的时候，爵读默默绿了脸：“为什么吃值是这么涨的？”
系统给出答案：“虫族吃人，你吃虫族，某种意义上你超越了它们的成就，站在了食物链的最顶端。”
阴差阳错下，倒是成功涨了值。
爵读听罢不想吃了。
系统安慰道：“好歹这分是双倍的，也算是一种好处。”
爵读心道这种好处真是膈应得慌，真不如吃土来的痛快。
从奥玫格晕倒到现在，足足打了十五只虫子了。
爵读也成功掌握了徒手烤虫肉的最佳火候。
不得不说，这些虫子的蛋白质还是有保障的。烤的好的话，既脆又香，嚼起来嘎嘣嘎嘣的响。
这也告诉我们人……虫不可貌相。长得再丑，也有它自己发光发热的地方。
爵读心道这味道比薯片还好，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开家店卖虫片……
系统有些不赞同：“你这名字起的不好，听起来像是播种虫子的。”
爵读：“那你说说看你的？”
系统：“这些虫族的肉不仅好吃，也有多种裨补功效。好比健美养颜、通筋养骨。”
爵读试探道：“骨头？所以应该叫？”
系统毫不犹豫：“钙片。”
爵读：“……？？？”是我污了还是系统黑得更为深沉了？
系统：“不好吗？那换个洋气点的名字？”
“钙的话，Gai，要换个简单易懂的，就叫开头字母吧！”
爵读：“…………”
“那就叫G pia……”
爵读抹了把脸：“你可行行好，闭嘴吧。”
爵读抽出从奥玫格背包里放着的一只匕首，将烤好的虫肉切下最鲜嫩的部位，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其他地方干脆烧的干干净净，转身离开，回到石洞里。
“嘟——勇敢值：五十四。”
系统：“……”感情这人还在害怕着这些虫子呢。
爵读绷着脸回到石洞，感知不到任何虫类存在后，面色才慢慢恢复些许自然。
然而眸光刚一触及蜷缩着身体的奥玫格，神色又沉冷了下去。
“啊——小雾！”奥玫格倏然睁开双目，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爵读皱着眉快步过去，一声不吭，将奥玫格紧缩的身体强行掰开，扶起来。然后用双手捂着他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奥玫格布满了血丝的眼瞳。
温热的掌心传来源源不断的暖意。
奥玫格呆呆地看着眼前黑发青年温润清越的眉眼，忘记了动作。连带着，仿佛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令他肝肠寸断的事情。
爵读歪了歪脑袋，无视了奥玫格仿佛痴呆的眼神，将他身上的伤口细细扫视一边。
嗯，很好。没崩到伤口。
“爵读……先生……”奥玫格呐呐开口了。声线沙哑，带着钝钝的痛意：“小雾……小雾他……”
“你们在哪里碰到的危险？”爵读没有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甚至似乎没想着好好安慰伤员，直言道：“我拿走了你们一张地图。应该是很重要的地图。”
“如果你们是因为迷失方向才有伤亡的，那么是我的错。”
奥玫格愣了愣，许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意识反驳道：“不是的，爵读先生……不是这样的。”
爵读垂眸对视上奥玫格的眼睛。
奥玫格似乎还很不清醒，许久才动了动唇，声音慢慢漏出来：“我们……还没到山谷，就遇到……虫族。”
爵读没说话，奥枚格也不再出声，只是垂下眸子，仿佛那一句话用了很大的力气。
爵读干脆不再过问，摸了摸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烫。
于是将烤好的虫肉拿出来，却没有递过去，声音一如既往淡漠：“要不要吃？”
奥玫格跟没听到似的，反应依旧很慢。爵读出乎意料耐心等着。
许久过后，奥玫格才发现爵读手上的东西，抬起脸稍微艰难地朝他笑笑，还带着些歉意，似乎为自己的分心。
而后才好奇看了看爵读手里那坨卖相还不错的玩意儿。
爵读没给他时间做心理准备，直言道：“虫肉。”
奥玫格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脸色再次煞白，猛然推开了爵读的手，躬身吐了起来。
不过本来就没剩什么的肠胃根本吐不出东西，只能难受干呕着。
爵读瘫着脸，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跟服务生端盘子似的，端端正正托着肉，哪怕人吐得惊天动地也没任何动静。
系统心道这棒槌现在果然跟体贴这一词没什么关系。
爵读沉默了一下，问系统：“奥玫格是什么意思？”
系统反问：“你理解不了吗？”
爵读皱了皱眉：“按照你塞给我的记忆，奥玫格连一个人入谷时都是有惊无险，何况是会遇上虫族这种见光死的事？”
系统：“你也说了，奥玫格是一个人入谷，才不会有事。”
爵读没有出声。
系统叹了口气：“宿主，天道是不会允许有人随意改变中心人物的命运轨迹的。”
“‘吴雾’这个角色，在两天前就该死去。他多活的这几天，都是天道怜悯，纵容他偷出来的时间。”系统声音很轻：“天道并非无情……但是，最忌讳的也是有情。”
“说了这么多，还是在为你的互补对象天道脸上贴金子？”爵读嗤笑一声，模样有些欠揍：“你什么时候能硬气一点刚回去？”
系统：“……”呸！两句说不到正经！
爵读拍了拍奥玫格的背，想了想还是柔声安慰（？）道：“先停一停，吃点吧。”
言下之意，吃了才有东西吐啊。
奥玫格：“…………”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