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僧一》云也

47、美人儿

　　淳儿哭的难过，好不容易才止了泪。梁萧打发她去洗漱，待淳儿走了，梁萧长叹一声瘫在椅子上。女人啊，麻烦的生物！
　　她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个姑娘。
　　淳儿洗漱完出来，换了身水蓝色的衣裙，长发松松的挽着。梁萧坐在书案后，彭力站着叭叭叭的跟她讲军务，梁萧听的头疼。淳儿熟知她的性子，见梁萧烦躁的揉着眉头，便知她家殿下的耐心快被磨的差不多了。转身取了热水，从茶罐里翻捡半天，掏出一包绿茶，另配了茉莉泡出一壶水来，端给梁萧。
　　茶香清远，梁萧舒缓了眉头，耐心的等彭力说完，梁萧敲了敲桌案，道：“这事说来不过是你的猜测，但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派一小队人马过去巡逻，若无异常，三天之内必须回来。”
　　彭力磨了半天嘴皮子，自知这是梁萧最大的让步了，只好妥协。
　　淳儿适时的奉上一盏茶，彭力五大三粗的，每日里混迹在一堆糙汉子中间，至今未有娶妻。这会子冷不防一个温柔的美人儿上前来，不禁呆了一呆。
　　“殿下，你打哪儿寻摸来的仙子？水灵灵的，忒叫人心疼。嘿嘿嘿”
　　梁萧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子，“洛阳城来的霸王花，你要试试么”
　　彭力虽然为人粗糙了些，但某些时候又机灵的很，听梁萧这话里的熟稔便知道估计是个梁萧身边跟着的人物。也便不再打趣，抱拳施礼后离开。
　　淳儿倒是好奇的瞧了半天，梁萧拿着支笔一下一下的戳着下巴尖儿，“别瞅了，人都走远了，你要是真看上了，本帅给你指婚呀”
　　淳儿白了她一眼，“殿下，你这里的人儿真有趣，不像魏央，整天冷冰冰的都板着脸，吓死个人。”
　　“魏央那是装样子吓唬人呢，谁叫他太嫩了，不装模做样些，别人也不服气他啊！”
　　“那殿下也小呀，怎么不装模做样呢？”
　　“你家殿下用的着装模作样么？不服气，打，打到他服气为止”
　　别看她的身板比着那些五大三粗的战场将军么显得弱不禁风的，但她拳脚功夫着实不赖，对着一群能做她叔叔伯伯的人物，梁萧下手委实快准狠，毫不留情。名义上比划拳脚，实际上暗自较量。在一气儿放倒了五六位后，大家再不敢轻视这位富贵乡里出来的小郡主。直至今日，甚至忘了梁萧其实是个女儿身的事实。
　　“刚刚彭大人说了什么？”
　　“没什么，玉门关常有的事，不过是北狄又跑来骚扰边镇的村民。只是金昌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城池，这两年打仗已经跑的没什么人了，北狄抽风了，跑去抢东西。彭力之前在那里驻守过，想必是不忍心。”
　　淳儿失声“殿下，北狄来欺负大梁的子民，您就这么轻描淡写么？！”
　　梁萧无奈的看着她，“淳儿，现在是在征战，两国相争必有取舍。金昌本就是一座混居的城池，又处于三不管的领地里，现在战事胶着，皇叔父有意和谈，大梁不好在这个时候插手。何况里面已经没什么人了，我若是带着几万大军跑过去耀武扬威的，指不定又得打起来，那时候死伤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殿下不派军过去，悄悄儿的把人赶跑不行么？”
　　“悄悄儿的赶跑？怎么赶？你前脚把人赶跑，没过两天，后边人瞧见你生活安稳了就一窝蜂的又窜过来找你麻烦了，还不如就这么着呢，咱们少折腾点，反而让那些存了执念不愿离开的人好过一些。”
　　淳儿不再做声，虽然她这两年一直在北境，然并没有经历什么生死。战场更是从未去过，不得不说魏央把她保护的很好。虽然一路上过来玉门关很是吃了些苦头，但再血腥的却是没瞧见过的。
　　梁萧见她不做声了，叹了口气。“你说你没事跑来这里做什么，待在洛阳城里绣绣花多好。”
　　淳儿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晚间僧一过来了，瞧见淳儿还一愣。“淳儿姑娘怎么来了？”
　　僧一今日褪去了僧袍，换了身闲散的长衫，长发依旧是乱七八糟的随意绑着。淳儿好半天没认出来他，指着僧一抖了半天。
　　不怪她认不出，就是梁萧也愣了一下。
　　换了常服的僧一整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气质脱俗，眉目清雅，灯影下望之醉心。
　　梁萧扔了手里的奏报，围着僧一转了两个圈，啧啧称奇。“僧一啊，你这样子简直是祸水了，美人儿不分性别，你是美在骨子里了。”
　　僧一开心的笑起来，“豫王妃给我的，说你喜欢，可惜不是白色的。”
　　淳儿眼神复杂的瞧过来，她家殿下望着僧一的神情跟以前不一样了，淳儿感觉两年内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但想到洛阳城的局势，不由得担心起来，这样子也不知是福是祸，从前只觉得不可能，但现在僧一这模样明显没什么不可能的了。殿下的身份摆在那里，只怕将来少不得要闹上一闹了。
　　前路曲折又坎坷，愿我的小殿下你能得偿所愿啊。
　　“诶，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给你看看这身衣服啊，王妃叫我来的。她说你想看看”
　　梁萧扶额，她家娘亲太坏了。这是色诱啊！僧一居然还乖乖的听话，让来就来了。
　　“好了，我看完了，你赶紧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对你下手了”
　　僧一过来转了一圈，又乖乖的走了。
　　淳儿简直莫名其妙，严重怀疑这人的智商被她家殿下给带的为负了。大半夜跑过来，就为了显摆显摆新衣服，有毛病么？！
　　淳儿的眼神更复杂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你对僧一师父怎么看？”
　　梁萧哈哈笑着转了身：“什么怎么看？”
　　“就是你觉得僧一师父好看么？”
　　“你这不废话么？”
　　“那...那你觉着......觉着僧一师父对你好么？”
　　“好着呢”
　　“那......”
　　淳儿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姑娘，有些话问不出口，也不知道怎么问。何况她虽然跟梁萧亲近，但到底主仆有别，虽然梁萧从没把她当下人看，但她这辈子已经发了誓，要一辈子为奴为婢服侍梁萧的，在一些事自是不敢逾越了。
　　她恨恨的跺了一下脚，不理梁萧了。
　　床褥已收拾好，如今也彻底入了夏，夜里虽没有洛阳城那般闷热，但也让人难入眠。淳儿燃起驱蚊香，坐在床边给梁萧打扇子。梁萧抱着个冰丝枕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话，困顿的直打哈欠。将睡未睡时，一声声震天的鼓声传来，惊的淳儿掉了手里的扇子。外面传来急报，梁萧披衣而起，透过西窗只见一片血红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柔然联合北狄及其余七部，趁夜偷袭，对玉门关发起了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