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僧一》云也

25、斗篷

　　两人到了洛阳城，直接去了程阆府邸。要说程阆这人很有意思，洛阳城的勋贵们大多住在皇城跟儿的帽儿胡同，偏他把家安在了最热闹的西市里。据说程大人刚到洛阳城时，在西市吃了一碗面，被惊艳的不能自己，直接租了隔壁的一处院子，日日去吃那家面，直吃了一个月。后来这户人家有急事离京，程阆直接把这处院子买下，定了居。
　　洛阳城的西市向来热闹，其中不乏很多异域风味的小吃，梁萧很喜欢来这处逛。不过这会是白天，人少的很。程阆的府邸在一个胡同口，她路过很多次，进来倒是第一次。
　　小德子上去敲门，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拄个拐杖来开了门，眯着眼瞅小德子，嗓门大的像吵架，“小子这会儿不在家，晚上您再来！”
　　小德子一边堵耳朵一边问人“程大人哪儿去了？”
　　问完了捂耳朵的手掀开一条缝，离得远远的。
　　“您说啥？大点声”
　　小德子双手拢在嘴边，凑近了人耳朵边，“我说，您家里住着的小和尚在不在？”
　　“你声音太大了，吵的我头疼”
　　小德子心累。
　　吱呀一声，门又开的大了点，僧一捻着他的佛珠出来了。他扶着老者往里让了让，对着小德子合掌念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可是郡主有事找贫僧？”
　　小德子一喜，“僧一师父在啊，太好了，殿下来找你来了。”
　　那边马车里梁萧听见动静，早跳了出来，背着手笑眯眯的走过来，“你好呀僧一”
　　从豫州回来后，梁萧还想拉着他去行宫玩，僧一表示拒绝，他是怕了梁帝再把他给扔到大护国寺。刚好程阆母上信佛，表示不如僧一师父去我家小住？刚好陪陪他那整天无所事事的母上，僧一痛快的答应了。
　　不过几天未见，僧一却觉着已过了数个春夏秋冬。这陌生的情绪叫他不知所措，如今见了梁萧只觉得春夏秋冬都不见了，只剩下佛堂里袅袅升起的檀香和声声木鱼，让人的心无端的静了下来。
　　他也笑了起来，“你是来拿药的么？”
　　“顺便找你玩”
　　斐儿也下了车，对着僧一点了点头。
　　梁萧蹦蹦跳跳的跟着僧一进了院，院子不大，青石板铺的路，栽种了很多花花草草，廊下还挂了一只黄鹂。看得出程阆是个很诗意的人了，但也......很穷。
　　梁萧去过当朝不少勋贵家，远的不说，镇国公谢家她去的最多了，且不说小花园多么精致吧，光一个偏院的屋子就比程阆这院子的厅堂大多了。
　　梁萧在廊下逗那只黄鹂玩，一个头发花□□神头却很好的老妪从内堂里出来了，同着先前拄拐的老者一并向梁萧和斐儿问安。这才知道原来这老者是程阆他爹，那老妪是程阆他娘。梁萧目瞪口呆，威远将军家的老寿星大概也是这个年岁，过60整寿的时候梁萧去过。那叫一个富丽堂皇，绫罗锦缎缠身，翡翠珠宝镶冠，端的是个富贵相的老太太。这老妪一身素衣，头上包着个青色的帕子，完全看不出是个朝廷正三品大员的家眷。
　　小德子失声，“程大人竟清寒至此么？居然要您老看门？！”
　　刚刚程大人家父来开门时他完全把人当成了守门的了，真是有眼无珠。
　　“咱们一家三口过日子，要这么多伺候的人干啥，有个做饭的就行了。花那个钱还不如攒着给我儿娶媳妇”程李氏笑呵呵的道。
　　敢情这程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
　　既然找到了僧一，程阆又不在家，梁萧也不久待，而且也确实没什么好玩的。僧一取了药，仨人拜别了程老夫人和程老先生，拐带着僧一打道回府。
　　车上，梁萧摸着下巴，“这程阆都有三十好几了吧，居然没娶个夫人。”
　　“怎么会，他儿子都有了，听程老夫人说程夫人是因为难产早逝，他们夫妻伉俪情深，程大人一直没有续弦。”
　　“啊？这样啊，我说呢。刚怎么没见他儿子？”
　　“程大人的儿子很是冰雪聪明，据说送去了书院启蒙，不常在家，我也没见过。”
　　“对了，你非要去程阆家住，就为了打听这个？”
　　回来的马车上僧一暗示她对程阆多加留意，她一时又看不出什么。僧一便借口在东都无处可去，果然程阆热心肠的请他小住。就他这几天来看，着实看不出什么。但那天程阆给梁萧披上的斗篷总让他感觉哪里不对劲，一路上程阆的表现不像是那么细心的人，而且那斗篷虽然没什么装饰，但僧一跟着申不害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一眼看出材质不凡。能拿一整个白狐裘做围领，且是蜀中金蚕丝做绣的，别说豫州了，洛阳城里也不一定有人能拿得出来一件。
　　“或许是有人借了程阆的手想做什么也说不定”
　　至于做什么，一件衣服，最常见的手段莫过于下毒了。僧一并不是对社么事情会上心的人，事关梁萧，他第一次对身外之物十二分的关注起来。
　　“你回去把那斗篷拿给我看看，”
　　梁萧觉得他过于谨慎了，“一件斗篷而已，不至于吧。”
　　“以防万一”
　　斐儿听他们说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只是感觉梁萧可能有危险，“念念，既然僧一师父都这么说了，你就拿给他瞧瞧，无事最好，图个心安。”
　　梁萧无可无不可，说来他们在这方面都是小白，这事最好还是早点告知皇叔父为好。她现在暗暗后悔让僧一插进一脚，万一程阆有什么不妥的话，僧一在程阆府上住的这几天岂不是太危险了。
　　“僧一，你反正也没地方去，不如跟我去行宫好了，我保证不让皇叔父送你去大护国寺。”
　　僧一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梁萧提议“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们去吃点好的吧！”
　　斐儿支持，僧一无异议，小德子驾着马车转去了得云楼。得云楼的素菜向来是一绝，梁萧拍着僧一的肩膀称要带他见识见识洛阳城的繁华！
　　他们上楼挑了个雅座，刚坐下就听见隔壁的厢房被人推开了门，谢小世子骂骂咧咧的出来了。
　　梁萧：怎么总能碰到这倒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