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我身后》羅开心

6、6.

　　季暮从小就知道自己性格有一定缺陷，易怒，强势，自私，并非多么好相处的人。但扪心自问，她在十八中的时候，已经尽力控制自己身体里的暴躁因子，但即使这样，还是有人看不惯她。
　　她知道许文晴，班里稳坐前三的好学生，一直对自己有意见。但直到今天，季暮都没有彻底弄清楚对方对她抱有那么大恶意的原因。
　　她也猜过，可能是因为自己知道许文晴藏在好学生皮囊下那令人作呕的另一面。
　　许文晴手不干净，平常在班里就经常顺同学东西。今天摸支笔，明天摸个本什么的，季暮偶然看见过一次，但也没作声。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成绩不好，不管是在老师眼里还是同学心中，她都比许文晴更像“小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时她是那么想的。
　　而她看见许文晴偷东西的事，她只告诉了一个人。
　　沈希。
　　沈希是她在十八中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季暮曾经是那么以为的。
　　以为沈希是自己的朋友。
　　以为沈希和自己一样，都把对方视为特殊的存在。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有够傻比的。
　　她不知道沈希为什么会把这件事告诉许文晴，也不知道沈希为什么要把脏水泼在自己身上。
　　但她更震惊的是，当许文晴在校长室怎么梨花带雨地说自己强迫她霸凌沈希的时候，老师和校长脸上那坚定不移的神情。
　　季暮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还他妈是一个成绩不好的笑话。

　　龙雨儿就这么陪着季暮在操场上坐了一节课，两个人从头到尾也没什么交流。
　　不过龙雨儿并不觉得尴尬，她对季暮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好感，所以就算两人在操场上尬坐一节课也没什么。
　　“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季暮瞥了一眼龙雨儿。
　　龙雨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有把握把那个人从三班找出来吗？”
　　季暮:“试试吧。”
　　龙雨儿拍拍季暮的肩，安慰她说:“没事儿，狐狸总会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今天找不出来我们明天接着找！”
　　季暮听着龙雨儿的安慰，从跑道上站起来。她朝龙雨儿伸出手，意思让她借着自己的力起身。
　　龙雨儿也不客气，左手拉住季暮的手，右手使劲一撑地，动作迅速又连贯。
　　两人同来时一样，一前一后走回高二楼。

　　在进班之前，龙雨儿听到季暮声音清晰地说了一句话。
　　“今天就能找她出来。”
　　龙雨儿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下一句。
　　“刚才不想装比，谦虚了一下。”
　　龙雨儿:？？？？

　　季暮给赵德发了条信息。
　　“跟你认识的那帮人，往大了吹我。吹的越夸张越好，堵人，打架，扒衣服，随便吹。”

　　下午放学。
　　高二三班。
　　季暮靠在三班门口的栏杆上，安静地看着手机。龙雨儿和赵德站在离季暮不远的地方，伸头探脑地往三班瞅。
　　三班是文重，放学后老师还会非常自觉地加课半个多小时，所以季暮在门外的身影就相当引人注目了。
　　季暮感觉到班里有不少人都在看她，各种各样的眼神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按亮手机屏幕扫了一眼时间，里面那位滔滔不绝的老师已经加了二十五分钟课了。
　　赵德告诉自己，三班加课不会超过四十分钟，因为那阵会有教导主任来检查班级卫生的打扫情况。放学后加课在新知是严令禁止的，并不是因为校领导多么体贴学生，而是因为新知曾经有家长因为老师擅自加课去教育局闹过，听说上面对学校的处罚还挺严重的。
　　二十六分钟。
　　季暮开始打量三班的学生。
　　有几个人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坐在座位上面蠢蠢欲动。
　　二十七分钟。
　　收拾好书包的其中两个人，又在偷偷摸摸地看自己。
　　二十八分钟。
　　季暮和靠窗户的女生对视了。
　　女生不好意思地撇撇嘴，尴尬地对季暮笑了一下，收回了自己上下打量的眼神。
　　二十九分钟。
　　季暮盯着另外一个女生。
　　那女生不敢再看她。
　　女生的目光四处游移，手握住笔又松开，反复好几次。
　　三十分钟。
　　台上的老师开始收尾，班里学生的小动作越来越多。
　　季暮还是盯着那个女生。
　　那女生慢慢转过头，眼神和季暮撞个正着。
　　季暮眯了眯眼，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女生迅速的扭过了头，季暮注意到女生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
　　三十一分钟。
　　老师下课。
　　同学大多欢呼着往班外走。
　　那女生个子不高，挤在着急往出跑的几个人身边，从后门向和季暮相反的方向走去。

　　季暮不紧不慢地把手机放回兜里，跟在那女生身后。
　　女生已经走到楼梯口，正准备抬脚下楼。
　　“同学。”季暮往前一步，搂住身形突然僵硬的女生，“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