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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非我不可 ...

  •   “还有‘来得不好’这一说?”秦晋故作诧异“你家公子可真是别具一格。”

      “公子说,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您自己掂量。”河洲道,“秦掌柜,这天色也不早了,马车备在外头,要不,您随我走一遭儿?”

      “我可‘好’不了。”秦晋唤来小虎,径直送客。

      沈晗是什么德性,秦晋毕竟同他一处吃过几回酒,不说有十分的了解,七八分还是有的。文书真假他看不看得出来,秦晋没有底,可沈晗不可能说是假的,因他怕麻烦,让他去跟一城的名士骂架,他也骂不赢。

      至于他得了什么不痛快,想找个人撒气,秦晋可不愿给他撒。

      再者玉城中的传言太糟践人,给燕徊听见,要不高兴了。

      一想起燕徊,他便要去寻人,今日天气凉爽些,燕徊在后院里看着王子然画花草,这下天要黑了,别熬坏眼睛。

      方才小虎送客时顺手关了花厅房门,秦晋并未多想,待此时伸手开门,才发现房门锁上。他心里极古怪,便喊着,“小虎,你过来!”

      小虎没应他,秦晋便又唤孙进,再又喊婆子,都无人应声,喊到熊熊时,终于有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在外头回他,“二哥,你不要着急,燕公子把钥匙带走了,我们打不开。”

      “他去哪里?”秦晋更感不解,“他锁我做什么?”

      “燕公子同方才那小厮走了,不知道去做什么。”语气里全是看热闹的好心情。

      “他还让你别坏了门,坏了门,他要同你算账。”

      秦晋几步走到窗前,要拉开窗子,却也是锁上的。

      熊熊适时在外头喊话,“也别坏了窗,坏了窗,一样算账。”

      “打开!”秦晋不免着急,“他想做什么?竟然锁我……他……打开!”

      “我都跟你说了,钥匙人家带走,打不开。”熊熊又道,“二哥你总骗人,说好多回要带我逛,总不兑现。人家燕公子就说,教我看住你,等他回来,他就带我逛。”

      “反天了你们!”秦晋又去踹了几回门,一是房门结实,这几下还踹不坏;再是燕徊留了话在,秦晋还没想好要不要真把门踹坏,竟同熊熊僵持起来。

      燕徊这时候骑着毛驴,跟着河洲往沈晗那里,神情冷凝得吓人。河洲回头看了几回,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燕徊,好像泥人终于发出那三分火气似的。不,这哪里是三分,十分都有了。

      “他来做什么?”听了河洲回报,沈晗慌得合上一身红艳的轻薄衣衫。而后才反应过来,明明是自己家里,有什么可慌?

      “……带他过来。”

      沈晗本在凉亭中设宴,满天星子,池塘中蛙鸣阵阵,好不热闹。燕徊进了亭子,原来那些冷凝的神色也消散许多,不用沈晗请他,他自己神态平和地落了座,径直取了菜碟中一条小小的鲫鱼,闷声拆出鱼骨。

      沈晗玩味地看他,不多时,便见燕徊取出一副完整的毫无毁损的小小鱼骨,盛着鱼肉的小碗却被他摆在沈晗面前。

      沈晗一边惊讶于他的手艺,一边不解他的用意,再看他取了河虾,三两下剥了虾壳,又送到自己碗里,更是不解了。

      “什么意思?”沈晗终于开口,“是秦晋不让你做这些,把你闲得无趣了,来我这里?”

      燕徊擦净手,解开自己披风,罩在沈晗轻透单薄的红衫外面,“夜里多风,请大人保重身子。”

      沈晗却感到那披风生了古怪的芒刺,扯下来抛还给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大人看不明白,我是来讨好大人,让大人如愿以偿。”燕徊接过披风,还是自己披上。毕竟秋夜风凉,他若病了,秦晋既要反反复复啰啰嗦嗦,又要辛辛苦苦牵肠挂肚。

      “……你?如愿以偿?”沈晗越发不解。

      “大人第一次见到他,因为他对我紧张、对我上心,所以在意。第二次见到他,在意他,不也只是因为他替我剔了鱼骨?”

      “如今我为大人做这些事,其实并无不同。燕徊敢问大人,心里可有几分高兴,又觉出几分趣味?”

      “……你长得不够好,便很是无趣。”

      沈晗这话却是违心,秦晋那容貌过于好看,却也出挑得不太讨喜。而燕徊眉清目秀,温润平和,其气质神韵,让人打心眼里愿意亲近。所以沈晗说燕徊长得不好,很没有道理。

      “难道秦晋就这点本事,自己不敢过来,教你来敷衍?”

      “不是他让我来,是我把他锁了,不让他拦着我来。”

      “你……你锁他做什么?”

      “因为我要来见大人,我要请大人高抬贵手。”燕徊手语着,竟又肃然了,“大人以为轻松的,于他如头悬利剑;大人觉着有趣的,于他是血泪掺杂。大人看他嬉笑戏谑,实则苦闷酸楚。所以我来请大人放手,因大人想要的,绝不是他;大人想要的,他也给不起。”

      “什么给不给得起?”沈晗厌烦他说道理,此时倦怠地背靠栏杆,语气既讽刺又不屑,“给得起你,给不起我?”

      “给不起。”

      “非你不可?”

      “非我不可。”

      “呵……”沈晗忽地讽笑,“燕徊,若他得知真相,要如何非你不可?你心思歹毒、用尽手段,又凭什么非你不可?”

      这回换做燕徊不明白沈晗的用意,只静默地看着他。

      “如果他知道,是你引出矿工,是你害他差点丧命,他还会信你?还会非你不可?”

      燕徊先是有些惊讶,知道他说的是丰林的事情,而后又感怅惘,竟叹了一息。

      “怎么,”沈晗冷笑道,“你竟不否认?不为自己寻个理由?”

      “你跟他从小在一块儿,了解他,当然也知道,出了事他会往哪里走;你故意找人围堵他又救下他,是想让他感激,让他喜欢你?”

      沈晗兀自说下去,“那你将他锁在家里,自己过来见我,究竟也不算是信任,反倒是怕他见异思迁么?如此一想,秦晋也怪是可怜,拿你当个宝贝,实则不过蛇蝎。你怎么对得起他?”

      “我怎么对不起他,是他对不起我……”燕徊已经明白过来,微微笑着,“原来大人是为他打抱不平么?那你怎么不告诉他,让他去好好诘问我,让他认清我是蛇蝎?”

      “有什么好笑?”沈晗莫名地竟感到窘迫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乐得看他一个笑话,我乐意!”

      “我没有害他,我锁他也不是怕他思迁,只是怕他不让我来。”燕徊越发平静,“毕竟,在彦哥哥看来,不能为些琐事,为些不相干的闲人,白白耗费光阴。”

      沈晗隔着桌子望他,目光惊讶同时也掺杂气恼。谁晓得一个看似最温和不过的人,着意气人的时候,也是能让人七窍生烟的。不,这人也就是看着温和,实则,是个蛇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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