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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不同 ...

  •   秦晋挡了脸又悔,因他瞧不见燕徊做什么,可不挡着这张脸,又嫌它丢人,活像遭受天大委屈的小媳妇,正挂着眼泪暗自伤心。他又是恼又是纠结,微微转了眼,余光透过指缝,只瞧见燕徊往后院的背影。

      这般看了一眼,心口抽疼抽疼,便又不肯再看。他每日巴望着巴望着,等人垂幸似的赏他两句话,委实憋屈些。再者,他这样杵在铺子里,多显眼一个,燕徊竟绕过他,径往后院去了。

      领头的木匠不认识燕徊,看他登堂入室,秦晋又有些躲闪,不免多问一句,“秦掌柜,这是?”

      倒也是抱着若有麻烦,能帮上秦晋一把的意思。

      “没什么,”秦晋讪讪的,“咳……时辰不早,上午就到这儿,大家歇一歇。”

      已是用饭时辰,匠人看秦晋不愿多谈,也便作罢,结了伴往外去。

      恰好燕徊去后院搁下食盒,又回到前面铺子里,与秦晋手语道,“听见你咳嗽,是不是病了?”

      “不是,”秦晋别过脸,竟有些冷淡,“只是呛着……”

      但此话才落,又是咳嗽声起。

      燕徊便在原地愣住,觉得今日的秦晋很有些不同。前两日倒好好的,见了面虽谈不上热切,但那欲说还休又眼巴巴的模样,既拧巴也好笑。而今遭这莫名的火气与冷淡,却不知缘自何处了。

      再者,秦晋是少见生病的,凡有了些许不适,只怕燕徊知不道,一分也要夸张了十分,尽哄着人替他挂心,可今遭只是一味地避着。

      秦晋转身看向街面,“既是分家了,咳……你又来做什么?”

      “……”其实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起来,燕徊也是气的。自始至终,他没有说过分家的话。

      他走到秦晋对面,“哪个答应你分家?”

      放任秦晋搬出来,是让他细细静思,不是让他只顾着生意。而秦晋忙忙乱乱,终日应酬也就罢了,就连碾剁香料这事儿他都亲自操刀,哪还有功夫思量?

      可即便这般,燕徊也是容忍的,他只是容忍不得秦晋不在意身子。

      喜欢一个人,大都有些疼在彼身痛在此心之感。燕徊虽命途多舛,其实自幼而长,所受教养皆是清贵的,伏低做小之事从未有过,若是有得选择,也绝不甘方寸转圜只围着秦晋过日子。

      想必,不要再喜欢这么个人,该是很快活了。可惜秦晋好是不够好的,若说是不好,却又违心。他这样没心没肝,穷途末路之时,倒还将燕徊的身份文书随身带着,燕徊便信他真是有几分寻自己的意思,若非小厮无义,那一年的凄惶落魄,也许并不会有。

      可见,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是无时无刻不为他开脱的。

      燕徊心里叹气,却又挂念他这咳嗽,伸手去人额上一试,才知秦晋是发着烧的。

      秦晋给他那只微凉的手掌贴着舒服,等燕徊拿开的时候,差一点点就要倾身跟过去,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身子虽倾了,却是拿过侧前方桌面上一块木板,给它挪一挪位置。

      他做这动作,又觉欲盖弥彰,心虚地想要知道燕徊看破了没有,一回眼,便瞧见燕徊满是担忧的神情。

      秦晋一时高兴,想了想,又苦涩了“……我好的时候,是不见你在意的;也就是我不好了,才得你两分……咳,两分可怜,咳咳……”

      听他这话,燕徊又是怔愣,并感到难以言喻的寒意,彼此间种种羁绊,竟只是秦晋一句可怜。

      “你走吧……不,你……你用了饭再走,别害了胃疼。”秦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那些碍事的仿佛十分委屈的小媳妇眼泪擦擦干净,又道:“正好我想起来,下午是有事的,就不留你了。”

      语毕,咳了两声,又道:“我去寻匠人说一声,下午不用上工,你用完饭,孙进肯定到了,你就回去……咳……对了,别把小呆解开,它咬人。”

      秦晋果真去寻匠人,等燕徊回过神来,他人已经不见踪影。

      没多久孙进就到了,这人性子憨厚,不是能言善辩的,再加上燕徊又是哑子,实在没有话说,便只是笑了笑,问了句好,熟门熟路地,去后院搬出铡料的工具。

      本朝香料用法,最普遍的是摆个小炉,炭火热燻,取其缭绕悠长的香气。也惟有此法,才能物尽其用,把料香完整提炼。秦晋却是避过这一等用法的,他的香料可以摆在衣箱、可以随身佩戴,料香萦绕,长达数月不绝。这些料不需要燻烤,已经出香,若用燻烤之法,反倒浪费。

      再加上香气独特,又说是这数月间香气还有几层变化,便吸引了不少主顾。同城中香料行之人,不免眼热,可他们一是不知道秦晋提香的法子,再就是不知秦晋的原料配比。即使拆解香囊,也只见一捧细细碎碎的褐色颗粒,香气又是调和过,难以分辨原料。

      能有这样的效果,这第一步,就是将原料反复铡细。秦晋看中孙进一把力气,便叫他每日送完柴过来。

      燕徊看着孙进铡料,有好料,也还有寻常之物,一袋一袋分散装着,便多少能猜到一些秦晋的利润。秦晋极擅营生,若非天意弄人,以他的身份与个性,该是寻一家高门大户的女孩,门当户对,又是生意上锦上添花的事情。只是天意弄人,教他一时想得岔了。

      渐渐地日薄西山,燕徊也不见秦晋回来,就连想要等待的心意,也渐渐凉薄。他不知秦晋真是有事,还是只想躲着自己,更不知他是为何要躲,不知他瞧了大夫不曾。

      再一想到秦晋说他只是可怜,不免又添沉郁。

      秦晋倒也并不好过,他下午原本没什么事,就是见不得燕徊在,索性躲了出来,往城外寒山寺中,听和尚敲一下午木鱼。这也不是他想不开,兴了出家的意思,只是满脑子都是他与燕徊的不如意,总得要空一空,才有余裕想他的生意。更何况名利场中声色误人,晚上还有红袖楼一场局,秦晋得要先空了五蕴,才好与那黎七斗法。

      黎七是安远镖局老爷子的三子,在黎家宗谱上排在这一辈的老七,所以人都称他黎七公子。他上头本还有两个哥哥,大哥是先天里带了弱症,早年就没了。二哥先前走镖时给人劫镖,断了右手,再撑不得家业。

      而今老爷子年事已高,安远这玉城第一的镖局,实际由黎七执掌。

      黎七喜欢美人拥簇,每回秦晋见他,都是在红袖楼,本城最大的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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