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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门关了 ...

  •   可能是沈维雍太多次提起杏树下的小角门了,熊熊用罢晚饭,鬼使神差地,踱步至沈府的后院墙下。那时候夜深人静,小角门掩着,墙头有果香。熊熊轻轻一推,门没锁,朝内推开了。

      这让他对看门的小厮有意见,怎么能这样呢!于是进去将门栓好,返身上了树,预备从树梢跳下来。

      夜色深寂,倒还有零星月光漏下,那枝头留的大杏儿太香了,熊熊摘了一颗,特甜。

      六月时节,集市都没有卖的,留在树梢的过度成熟,虽然叫鸟雀啄食的少,但是轻轻一碰就要掉下。熊熊不知道这是特意给沈维雍留的,老人家怕酸,爱这口过分香甜。他只当沈晗府上不稀罕这廉价的小果子,看看再留着都要坏了,所以他拿衣裳下摆兜住,摘了许多,拿回去给家里分了。

      第二日沈府就乱了套,说有江洋大盗,可清点了财物,除了杏子,啥也没少。

      家里遭贼这事儿,沈晗从官署回来就知道了,只是他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只偷果子。若只是哪家馋嘴的猴儿,这院墙,该也翻不过去。

      琢磨半晌,只得叫家人小心防护,门户要看好,夜里警醒些。

      到底怎么回事,可能只有沈维雍一个人知道。昨晚他明明开了角门,沈晗那院里却毫无动静,早起一看,角门关了,杏子少了。

      熊崽子不上道,怄死了怄死了!

      再说熊熊这里,这日没见沈维雍来,心想那父子俩一定是没再为看门小厮吵架,夜里晚些时候,他再去看看,以防小厮又忘记关门。

      这一回角门倒是关好的,熊熊本来应该离开,可他抬头望望那树,记得杏子还有,昨晚没摘净,那既然来都来了……

      后来熊熊就给沈府的下人围在树上了。

      沈府的小厮兢兢业业,风雨无阻地看护,来了鸟撵鸟,有知了捉知了,才给老爷留下半树好杏儿,一觉醒来,杏子没了。他气得没法,约好几个人,夜里就在树下守着,将熊熊给守住了,说他是偷杏贼。

      熊熊哪里知道沈府这样的人家,竟独钟一树老杏,他只以为是不要的。解释了半天也说不清楚,愿意拿银子人家也不要,正骑树难下,沈晗同沈维雍就来了。

      熊熊顿时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去。

      义愤填膺的小厮们被沈晗挥退,熊熊赶紧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他一口气说完,让沈维雍作证,可现场哪儿还有沈维雍,早就跑了。

      “真的,不信你叫沈叔来,就是这么回事。”

      相比熊熊的窘迫,沈晗的言行举止看不出任何情绪,“那你是来锁门,还是来摘杏儿?”

      熊熊就没词儿了。

      沈晗背对着他,在石头上坐了一会儿,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再起身来,语气更平静了,“别听我父亲的,你走吧。”

      熊熊如蒙大赦,却道,“这事儿可不怪沈叔,他也是为你着想,别为这个就……就,你别和他吵……”

      “我没和他吵,从楠城回来,就没有吵过了。”沈晗语气很轻,“他同你想必说了许多,你倒好,只把杏子记住了。”

      熊熊抓了抓头发,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很难受。他当然不是只为了杏子,可他……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后来,听着沈晗离开的脚步,熊熊心里空落落的。以前沈晗会主动靠近他,有很多手段,但现在不一样了。

      六月底关二爷生辰,行会改选首座,谢无非不出所料地,落选了。

      大半镖师被人挖走,谢家迫不得已,已接下的镖找大通镖局合作押运,这才避免违约。后来路上发生了几次劫镖,谢家在道儿上朋友不少,又有熊豹照应,劫镖倒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但谢家的名声已经不大好听。自此客源减了不少,在行会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黎七重又得势,熊熊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他这几天心神不宁,竟也没顾得上生气。

      改选完那天夜里,谢家兄弟摆了一桌酒,只他兄弟二人并秦晋、周兴平同夏辛五个人。

      这局一开,谢知非的矛头便直指夏辛。说好他是卧底,如今谢家落到这步田地,他是卧了哪家的底?

      夏辛要取得黎七的信任,只好拿谢家作牺牲。当然这话不能告诉谢家,夏辛和秦晋此前打过腹稿,应对起来倒还得当,反正都是黎七的锅,一起都推了。

      而后,又说起对策。黎七这样大的手笔,没有银子可办不成,夏辛没有支过半两银子,必然有其他人与黎七合作,几个人先列出一些名字,在其中着重圈了几个,设法试探。额外的,还是要夏辛留意。

      再后来,又猜黎七下一步的打算。此前,镖局行会也好,山匪也罢,蹦跶再高,也有官府镇着,不会轻易生出大事。但这一任的沈城主不爱管事,械斗也好,杀伤也好,他几乎不闻不问。在他回城前,张怀瑞出于职责,有些事情虽不直接经手,但也督促行会解决,等他回来了,张怀瑞给指出去调查白蜡失火旧案,玉城的治安,彻底只靠行会维系。

      沈晗的为政风格,一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说他不管事儿,但他督导农时,勤于民生;说他管事儿,黎七以及黎二所牵扯的几桩命案,都已不了了之。谢知非一度以为沈晗其实是站到黎七那一边去了。

      但他背靠沈唐两大家族,作为太子伴读,梁王表兄,探花及第,犯得着去行会站边?

      他当然没有必要站边,要站也是站到朝廷……这样一想,众人似乎猜到他放任的缘由,额头上不约而同冒出冷汗来。

      蜀地镖匪共治的局面,应该是让朝廷很不安了。

      而这等局面下,黎七这个莽人,还在可劲儿搞事情。

      那一晚到后半夜才散,人人心事重重,秦晋和夏辛相邻,回程时结伴而行,快到家门口时,夏辛忽然叹气,说这日子有点难过。

      他有一桌牌,牌面看起来很好,打得也不错,以为自己稳当要赢。结果庄家跑出来,输赢都是他的。这日子太难了。

      秦晋没想到他还有多愁善感的时候,怔了怔,回过神时,夏辛已经下马,走到门后去了。

      秦晋回房的时候燕徊还在等他,熬了一碗醒酒汤,因为夜深,没用冰镇,反而还在小炉子上热了一下。这时候都盛夏了,夜里才有点凉气,但秦晋拗不过他,不给冰就不给吧,喝了一碗温热的醒酒汤。

      他不想让燕徊操心,但如果真有乱起来那一天,早做准备倒是好的。临睡前遂还是将晚宴时大家的猜测说出来,让燕徊先有个底。

      燕徊等他等到后半夜,这会儿有些昏昏欲睡,听他这样说,也没太往深处去想。手语道,“沈老还在玉城,沈晗怎么会挑起战乱呢?”

      秦晋便道,“他也呆不长,成天说是要走,指不定今日就已经走了。”

      燕徊摇了摇头,“我觉得沈晗只是希望你们这样去想,这样你们有顾虑,不敢闹大,他也省心。”

      秦晋想了想,假如沈晗真省了心,躺在太师椅上听听小曲儿,居然特别合适。

      “可黎七若不曾想到这些……不,黎七会想到的,他现在扯着几家朋友,行事愈发谨慎。而沈晗愈是不动,他也愈是心慌。”

      “就算他想不到,夏辛不能帮他想想吗?”燕徊已经为他宽衣,手语了这一句,又将秦晋往床上带。

      然而秦晋还是担心,“你说得虽然也对,但……如果朝廷已有意缴匪灭镖,黎七是否收敛,对大局也无关紧要。”

      燕徊这才往深处去想,不过他太困倦,想不太清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是我很喜欢这里,怎么就成了危墙呢?我和彦哥哥有家……”

      秦晋将他两只胳膊捞进被子里,想叹气,又想笑。

      若只是正常商业竞争,谢家只要稳住了,黎七那边也不至于就杀人放火,又能搞出多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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