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赋》墨衣酒客

56、56.眼盲其二

　　谢吟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眼前一面黢黑，眼睛上好像绑了什么东西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也睁不动，他下意识的开口要水喝。身边却没有人在，他听不见任何一个人的声音，只好自己慢慢起身，但是他只要一动，眼睛就疼，好不容易坐起来了，但是因为看不见东西，狠狠地又摔了一跤。恰是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了，他听见有个人的脚步声十分急促地往这边赶来，应该是绕过了一个屏风，随后他就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沈观的声音：
　　“阿吟！！！”
　　他很快地走过来扶起自己，将他安放在床榻上。
　　“沈，沈观？”
　　“是我，对不起，我要是能够早点回头看看，你也不至于会这样。”
　　“我怎么了？”
　　谢吟的声音有点颤抖。
　　“没怎么样……就是受了点伤……很快就会好了，但是在康复期间，你要相信我。不可以乱走，知道了吗？”
　　“你是不是在骗我？”
　　“……没有。”
　　沈观停顿了一下之后，冷静地开口回答他。
　　“我真的能好吗？我是不是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不会的，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你治好的。”
　　“……”
　　谢吟沉默了，又是这种气氛。谢吟每次在自己感觉毫无希望的事情面前时，总是会露出这么一副低靡的神色。沈观知道他现在心里没有底，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手轻轻地拍打着他，予以安慰。
　　沈观给谢吟喂下饭食之后，便接着查阅古书，寻找害他眼睛受伤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开。但是一直查阅到了两更天，还是依旧没有任何成效。谢吟这会儿睡得正熟，他叹了一口气，在门上布下了一道结界封印之后便出去了。
　　这大半夜的也没有什么人在街上晃悠，最多也就只有两个醉鬼，还有那通宵摆摊子的，排档馆子。
　　他慢慢踱步到江水边，虽然天气冷，但是今晚的月亮却是格外的圆亮，它的影子静静地映在江水上，不动不皱，不起不兴。沈观取出莞木，坐在一棵槐树之下，指间弹动起来。一阵阵悲苦的乐音从琴弦上流下来，流进满江的水中，流进这天地万物之间。
　　花之盛放，以心而成；人心所向，以情而驻。
　　“这位年轻人何事如此般忧愁感伤？”
　　沈观的身后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他停下弹奏的动作，正要站起身来，但却被那老者按住了，随后他也坐了下来。
　　“您是？”
　　“我以天地为家，四方为床，只是个游行的人罢了。”
　　“小辈姓沈名观，字荒晴，见过这位老前辈。”
　　那老人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已经发白的胡须，眼睛半眯半睁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看着这位老人和蔼的样貌，而且方才他按上自己肩膀的时候，就已经能够感受到他灵力之强大，法术之深厚。可不管怎么讲，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沈观刚刚才认识的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对他有多少信任。那老人看出了沈观在迟疑些什么，又笑着说：
　　“你不必担心我有什么恶意，我只是听着你的琴音感觉到，你的无可奈何与烦闷罢了。我云游四方几乎都要一辈子了，说不定我就见过些什么东西，能够帮助你解决问题呢。”
　　沈观看着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
　　“我有一个朋友，昨日喝醉了酒，不知道被什么人陷害了去。我赶到时他眼睛上都是粉末，而他早已经疼晕了过去。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将他弄成这样，只能够暂时缓住了他的伤势。但是他醒来之后，情况并不乐观，他说他的眼睛里一丝光亮都看不见，我也寻找了不少书籍，可都没有找到这种药草。不知道，老前辈是否听说过这样的东西？”
　　“你可否具体的把那种药粉气味，以及那个朋友被撒了这种药粉之后是什么样的状貌？”
　　“两眼流血，但是没有泪水，嘴唇发紫，眼皮上……都肿得通大，隐隐泛着尸气。”
　　听到沈观的描述之后，这个老者也不由得将眼睛瞪大了些：
　　“这是什么样的人呐？竟然如此狠心？”
　　“那前辈可是知道我朋友中的是什么毒吗？”
　　老者捋了捋胡子，点了下头，又说到：
　　“依照你描摹的状貌来看，应当中的是靡叶草之毒。靡叶草生长在尸气极重之地，它不需要阳光，不需要水分，只需要有一片阴凉的地方，并且怨念极重之地，方可生长。这种草长得成型之后，样子就像一个在尖叫的鬼魂一般。如果对方是会使用靡叶草之人，往往会在草未被采摘下来之前，在里面附上凶灵猛兽的鬼魂，这样就会让其更加难解。不过好在依照你刚刚所说的，你的朋友应该只是种了最简单的靡叶草毒。是直接将其采摘下来之后晒干磨成粉末的话，就好办多了。你只需要找到绛珠花，方可治愈。”
　　“那这绛珠花要上何处找呢？”
　　“绛珠花乃是上天之物，每一百年结一株。现在存于世上的这一株绛珠花，应该在黄姜手中。如果别人没有求走他手中的绛珠花，那你朋友就有一线生机。”
　　“但是这黄姜前辈，我只听说过他的名号，又能上何处去寻呢？”
　　“你可知有一位升仙的李白大仙？他当年所住之处——青莲居，便是黄姜现在的住所。这株绛珠花，便是从李白手中传到黄姜手中，若是不出意外，它的药力，应当会强许多。传闻李白大仙，极其潇洒恣意，他的性格旁人一般揣摩不透，这绛珠花跟着他好些年，应当受到他的熏染，自身的灵力也提升了不少吧。”
　　“青莲居这一处所不是早早的就已经毁灭了吗？”
　　“世人看似如此，实则不然。只是怕这前往青莲居的路上，要遇上许多烦恼。”
　　“什么烦恼？”
　　“当初的青莲居确实好找，御剑前往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就像你所说的，早已经在世间消失匿迹了。若是想去，从此处出发，必要经过蛟龙潭，万花谷和灵渠这三处地方。每一处都不好过，倘若，那掌管三处之首领不让你过去，怕是也没什么希望能够到达青莲居了。”
　　“多谢您的指点，有这些就够了，我一定会把绛珠花拿回来的！”
　　看着沈观离开的背影，老人微微侧目：
　　“少年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