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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棋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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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厮斗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
一来二去,梁云鹤渐渐落了下风。
李胜利嘴角流血,狞笑着挥拳就要往梁云鹤的脸上揍,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突如其来麻痛,眼前一晕,栽倒在地。
梁云鹤哼哧哼哧喘着气,从地上坐起,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苏青:“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问那么多,赶紧跟我走!”
苏青将他从地上拉起,胡乱拍了拍他身上的土:“快走!”
梁云鹤跟着她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娘,我就这么跟你走了,革委会那些人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呀?”
“不会!”苏青拽紧他的手:“走!”
地上,李胜利虽然不能动弹,可是那双眼睛一直睁着,看着他们离开。
苏青的微型电棍在连续电击了几个人之后,所以在电击李胜利的时候,电力明显不足了。
李胜利的目光看着那打开的门,嘴角慢慢露出笑意……
苏青带着梁云鹤从看守所的大门出来,才发现外面夜幕低垂,不知不觉,一天时间又要过去了。
街对面停着一辆铮亮的黑色轿车。
潘云曜斜靠在车头,见她出来,冲了挥了挥手:“过来!”
苏青秀眉微皱,拉着梁云鹤的手径直往左侧走去。
潘云曜快步过来拦住她:“我父亲吃了你开的药,病情突然加重,午饭后就开始咳血和便血,还请你前去帮忙看看!”
苏青扬眉:“不可能!”
她开的都是温和调理的药物,不可能在突然之间就病情加重,更不可能突然就咳血便血。
她盯着潘云曜:“你先让开!等我处理好手上的事儿,自然会亲自登门为潘首长诊病!”
“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潘云曜立体俊朗的脸庞在暮色的晕染下,令人辨不出他的情绪。
他一把拉住苏青的手:“跟我走!”
苏青犟了犟:“潘云曜你先放开!我,我这还有事儿呢……”
“什么事儿也比不上我父亲的身体重要!”潘云曜十分强势:“如果我的父亲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着有好日子过!”
“可是……”
“没有可是!”
潘云曜拉开车门,将她和梁云鹤塞了进去,然后对前面的司机道:“把他们带回去!”
“是!”
司机答应一声,发动了车子。
苏青这才反应过来:“你不跟我们一起?”
“我还有些事儿需要处理!”
潘云曜目送他们离开,这才长吁一口气,转身看向被暮色笼罩的看守所大门。
他摸出香烟,点燃吸了两口,看守所的所长魏奎带着人从里面急急忙忙追了出来。
魏奎看见潘云曜,怔了一下:“潘,潘少?”
潘云曜吐出一口薄薄的烟雾:“魏所长这是在忙什么?”
“一名叫苏青的女犯跑了!”魏所长一脸焦急的说道:“她还把看守所里面另外两名人犯也给放跑了!”
潘云曜眉梢微蹙:“两名?”
“是呀!一名叫梁云鹤,另外一名叫李胜利!”魏所长笑呵呵的摸出香烟恭敬地递到潘云曜面前:“潘少是一直在这里吗?有没有看见他们从里面出来?往哪个方向去了?”
潘云曜平静道:“我一直在这,没看见有人从里面出来!”
“是吗?”
魏奎也听到过风声,知道潘云曜与苏青之间有些扯不清的关系,对于潘云曜的话,他肯定是不信的。
他陪着笑脸:“那潘少你忙,我就先不陪你了,我还得……”
“魏所长!”潘云曜叫住他:“我从上面得到了关于你升迁的消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升迁’二字,让魏奎的脚步再也迈不动了。
他转身对身后的人挥挥手:“都回去吧!不用追了!”
身后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头雾水的问:“魏所长,那苏青不追了?”
“追什么追?没听见潘少说根本没人从里面出来吗?”
魏奎看了看潘云曜的脸色,揣摩着潘云曜的心意,继续说道:“再说了,人家苏青是村长,是干部,在麻石村一带威信极高,而且她还给部队里面的同志献过血,部队还给她送锦旗了呢!你们想想,思想觉悟这么高的人,怎么可能做那些破坏革命工作的事情?”
一番话,让他身后的那帮人不得不服,乖乖回去了。
魏奎等他们走远,这才转过身,满脸堆笑的看向潘云曜:“潘少,您刚才说升迁的事儿?”
潘云曜:“对!这事儿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详谈吧?”
“好好好!一切都听潘少您的安排!”
魏奎的脸都快笑烂了。
这年头,想要升迁,没人提携是不可能的。
潘少是潘首长的儿子,上面有人,一句话就可以让他直上青云……
潘家公馆。
管家早就在门口恭候了。
车子刚停稳,管家就殷勤的上前拉开了车门:“苏小姐,欢迎欢迎,老爷已经在等您了!”
苏青下车,随口问道:“潘首长身体怎么样了?”
“潘首长自从服了您的药,这身体是一天好过一天,半个小时前,才刚刚喝了一碗米油呢!”
“他还能正常饮食?”
“当然能!”管家笑着说道:“除了生冷辛辣和过于肥厚油腻的食物,老爷现在什么都能吃点儿!”
苏青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也意识到潘云曜是故意将她骗过来的。
她心里不满,却也不好在一个热情的管家面前发作。
既然来了,就去给潘首长诊个脉吧。
梁云鹤从离开看守所的那一刻起,整个人就像是坠入云雾一般,觉得眼前的一切格外不真实。
他想不明白,后娘怎么突然就打开了紧锁的房门?怎么突然就把彪悍的李胜利给放倒了?
他也想不明白,后娘怎么和那个姓潘的认识?
这轿车是个稀罕物,别说坐,他连见都没见过。
此时到了潘氏公馆,听这位管家先生的口气,他的后娘居然还懂得医术?
梁云鹤转念又想到后娘第一次给他的那管云南白药,又想到刚才他和李胜利打架身上明明受了伤,可是后娘在车上给他摸了一种凉凉的药膏,到现在已经不痛不痒了……
他现在只觉得,这个后娘,是个巨大的谜团。
苏青在老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内院。
潘援朝老先生坐在棋盘前面,目光盯着棋盘,全然被留意到苏青和梁云鹤已经进屋了。
管家想要出声提醒,苏青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管家礼貌的点了点头,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苏青对象棋也略懂一些,站在老先生身后,细细观看。
潘老先生下的是民间甚为流行的象棋,他一个人下红黑两方,此时红方已经有两卒一車过了界河,直逼黑方的老巢了。
形势险峻,再有两步,黑方就会直接被这两卒一车给将死了。
此时,该黑方走了。
潘老先生拿起一枚黑車,斟酌片刻又徐徐放下。
过了一会儿,他又执起一枚黑马,往左跳,往右跳,比划了好一会儿,始终觉得靠一步棋是无法扭转败局的。
“唉……”
他长长叹息一声,将黑马放回原处:“黑方输了!”
“未必!”
一道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的声音突然弱弱的传来。
潘老先生这才发现屋里不知何时有了其他人。
他扭头看向身旁出声的少年。
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看上去很面生。
不过,他既然和苏青一起来的,说明也是信得过的人。
潘老首长的目光温和了些:“你懂下棋?”
梁云鹤拘谨的点了点头:“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我跟着学了一点儿皮毛!”
“哈哈哈……”潘老先生笑着说:“既然如此,你倒是说说,这黑方还有什么转败为胜的路子可走?”
梁云鹤也没有多说,走过去,拿起那枚黑車,沿直线,直接沉入红方的底部:“将军!”
潘老先生眼瞳猛地一亮:“好棋!”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一击必杀呀!
梁云鹤连忙躬身:“对不起!冒犯了!”
“誒,小伙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棋盘上就应该杀个你死我活嘛,互相客气谦让可就太没意思了!”
潘老先生来了兴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来来,你坐这儿,陪我杀一局!”
梁云鹤迟疑的目光看向苏青。
苏青这会儿一直在观察潘老先生,见他声音洪亮,情绪饱满,比上次见他的时候精神还好,便知道她开的药对了潘老先生的症状,再过半年,应该就能痊愈了。
下棋也是有益身心的活动嘛。
所以她从梁云鹤微微颔首:“云鹤,这位是为国家做出过杰出贡献的潘首长,你一定要懂礼貌!”
梁云鹤懂事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对潘老先生恭恭敬敬行礼:“潘首长好!”
“不用多礼不用多礼!快坐下吧!”
潘老先生有意让苏青做自己的儿媳妇,早就把苏青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眼前这少年,应该就是她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儿子梁云鹤了!
一老一小,在棋盘上布局驰骋。
苏青去旁边搬了张椅子过来,原本想要观棋的,结果没两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