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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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的到来似乎真的耗尽了雪见所有的运气，除了鹤球在赌刀过程中为她添了不少新战力，那之后除了一次奢侈地all999误打误撞锻出了萤丸和太郎太刀之后，就再也没有新刀肯光顾她的本丸了。这样的尴尬状况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月，气温已可以感知的速度直线下降，雪见也很应景地把本丸的景趣换成冬季，但考虑到本丸里住了两位三条家的老爷爷和一群小短裤，还是费了力气用灵力把气温维持在雪不没融化也不会让人觉得冷的程度。
“哈哈哈，姬君还真是体贴啊，这么照顾我这个老爷子，我心有不安啊。”
——心有不安您倒是内番认真点做啊，别以为每次畑当番都偷懒推给长谷部这事我不知道？
“哈哈，主君确实是个好孩子呢，工作认真，也处处留心照顾我们呢。”
——石切丸殿下，有空在这里感叹麻烦您多去马棚帮帮忙提升一下您的机动值可好？
雪见看着坐在廊边捧着热茶吃点心赏雪景的三日月和石切丸整日安心养老的场景，被这幅颐养天年画面背后的岁月静好糊了一脸，认真地思考起自己是不是太宠这些付丧神们了。
正想着怎么把他们支出去干活的时候，狐之助来了，那张狐狸脸表情十分严肃的样子，看着有点滑稽。
“审神者大人，我有事相求。”狐之助讲话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不少，直奔主题，“请和我去书房。”
雪见表情凝重起来，理了理身上的狩衣，跟狐之助进了书房。石切丸和三日月目送他们离开，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山雨欲来的前兆。
雪见和狐之助足足谈了三个小时才从书房里出来。“我会服从命令的，”雪见把狐之助送到传送口，“也请您向上面转达我的请求。”
狐之助：“您放心，您的要求并不僭越，相信上层也会批准的，麻烦您了。”
雪见微微颔首，确认狐之助消失在了传送门里，才轻轻唤道：“清光，把所有人召集到大厅里，紧急会议。”
清光从没见过这么严肃的审神者，不敢多嘴，应了一声就去传达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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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50号本丸，据不少审神者举报存在虐待刀剑的现象，短刀尤为严重，后经探子细查，凿实了审神者逼迫付丧神重伤出阵、恶意刀解的行为，导致刀剑们几乎暗堕，严重违反了审神者守则。于是政府派人前去清剿，然而围剿前一天，审神者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了消息意图逃跑，被刀剑男士捉住，险些被当场杀掉，现在被关在本丸的仓库里。
由于短刀大量破碎，宗三左文字和江雪左文字自行刀解，一期一振叛逃，被不明就里的政府发现强行遣送回本丸；在战场上发现了今剑的岩融甚至不敢向审神者汇报，偷偷地藏在了身边；和泉守鉴定在堀川国广重伤出阵导致碎刀后拒绝服从一切命令，被审神者解除灵力供给扔在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一个已经活跃了一年多、发育成熟的本丸，现在余下的刀剑不过二十把。
下面的刀剑们一片唏嘘声。
“狐之助这次来，是拜托我接管大部分刀剑的，咱们本丸刀剑不多且练度大多都不高，狐之助说这样也能帮我省去很多锻炼你们的辛苦。”说到这里雪见自己都没忍住蹙了一下眉。
下面以加州清光和长谷部为首的主控派当场就拍桌子不干了：“不能答应啊主君！那些人分明只是想让你去帮他们收拾烂摊子而已！”
鹤丸和三日月把玩着手上的茶杯不置可否；
五虎退抱着小老虎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抽泣声；
鸣狐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小狐狸的尾巴，脸上的表情深沉莫名。
“我知道，”雪见递给加州清光一个安抚的眼神，“你们先安静一些，我话还没说完。”
“同刀派的付丧神不愿意分开，所以这次我们要接受三条、来派、粟田口、兼定四个刀派剩余的刀剑和次郎太刀。”
“大将，剩余的刀剑……指的是多少？”药研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努力地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平静一点。
“三条有小狐丸、岩融和今剑，来派有爱染国俊，粟田口有一期一振、鲶尾、平野和后藤，只有兼定刀派是齐全的。”
虽然早有预感，药研还是被冰冷的事实冻了个激灵。
雪见念完名单，扫了一下神色各异的付丧神们，“我知道各位心里不太情愿，我也不愿意给别人擦屁股，但是既然命令已经下来，我们再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诸君既然同是刀剑，我相信你们可以体谅他们、包容他们，多的抱怨不要再让我听到了。”
“清光，三日月，药研，堀川。”被点到名的付丧神们下意识地挺直了后背。“明天，你们和我一起过去，接他们回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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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振关上了仓库的门，甩干净了剑刃上的血，把本体收回入鞘。做完这些，他抬起右手盯着自己的掌心，扯出了一个自嘲的微笑。他没有动手要了那个人的命，嫌脏了自己。可是自己现在这样，可又和这个恶心的女人有丝毫分别？
蜜色的双眼涌上了一阵血气，一期一振低哼了一声，用力揪住了胸口处的衣服，闭上眼抑制心里的杀意。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谁能，来制止我……
——求求你……
“一期一振殿下。”一个温和却透着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挣扎，是小狐丸，“门口，来了几位新客人，你去看看吧。”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期一振颤抖地吐出一口浊气，理了理身上的军装迈开步子向大门口走去，才刚走到中庭，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大将您还是走在我后边吧，万一有人要偷袭我也能及时保护您。”
——这是……药研……
“好吧，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谁？
一期一振脚步一顿，找了一个视觉死角躲了进去，听着不远处的谈话。
“不过这座本丸还真是冷啊，哈哈哈。”
“三日月殿下，这才是冬日的正常温度哟，”那个女人打趣道，“老人家不多锻炼锻炼是不行的啊。”
“哈哈哈，姬君还真是嘴巴不留情呢，老爷子不抗冻难道不是因为姬君平日太爱护我们的缘故吗？”
“……难道是我的错咯？”
“啊三日月，不许你欺负主君！”
“兼先生，果然不在呢……”
“好啦堀川先不伤心，我们找找看其他刀剑吧。”
接着就是窸窸窣窣分别远去的脚步声。
听到这里一期一振已经明白了，这位是接管这座本丸刀剑的审神者，听上去似乎是一位与刀剑关系不错的人。真好啊，如果有一位这样的主人，弟弟们想必也可以过得很好吧。
这样就可以了。
——反正，已经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辰50号的中庭里，付丧神们哗啦啦地跪坐成一片，一边听本丸的狐之助宣读这一份时之政府签署的文书，一边打量着自己的新主人。
——性情开朗温和，对待刀剑友善，本丸管理井井有条。
小狐丸听着这些陈词滥调，没控制住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前任审神者在任时间长而且运气着实不错，本丸里不乏稀有刀剑，之前不是没有别的审神者想接管这座本丸，可在实地考察一圈之后都打消了念头。毕竟，没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接受他们这些近乎暗堕的付丧神。
他们活了千年，并不天真，冷眼旁观了人类的分分合合尔虞我诈，本以为已经可以不为所动，没想到轮到自己亲身经历，还是被人心的可怕打得心灰意冷。在这寒冷的冬日本丸中，对气温没什么太大感觉的付丧神竟觉得冷得有些跪不住。
眼前的女子一身雪白的狩衣，从见面开始脸上就挂着浅浅的笑容，偶尔和站在她身边的付丧神低声说上几句，间或和付丧神们低低笑上几声。
……说真的，有点羡慕。小狐丸心里有点酸酸地想着。如果自己的主人，也能像这样，和自己这样相处的话……
“以上，刚才提到的刀剑们由这位，未56号本丸的审神者雪见小姐接管，希望大家好好相处，继续为维护历史努力。”狐之助读完文书，对雪见摇了摇尾巴，“那么我的工作就到这里了，您的请求上面已经批准了，现在这座本丸全权交由您管理，我先离开了。”
雪见对它点点头。“狐之助先生慢走。”
小狐丸看着狐之助离开，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了审神者身上，然后惊讶地看着这个笑容优雅的女子一步步冲自己走来。
“您这是……？”他没控制住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声。
女子似乎被他的疑问打蒙了：“……诶？小狐丸殿下没听刚才狐之助宣读的文书吗？三条刀派剩余的三柄刀剑，都由我接手了，我来看看您有无受伤。”
小狐丸眨眨红色的眼睛，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哈哈哈，小狐不好好听讲可是不行的呢，”三日月走到他们旁边，“姬君，小狐丸这边我来解释，您可以去照顾别的刀剑了。”
“哈哈，老爷爷意外地可靠呢，那我先走一步。”雪见拍拍三日月的肩膀，去旁边清点人数去了。
“……8、9、10。”加州清光点完人数对雪见汇报道，“主君，少了一期一振。”
雪见点点头，对药研说道：“陪我去找找吧，药研。”
然而两个人把本丸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最后那一振刀剑。
“主君……一期哥他……”药研语气中藏不住的担心，“他不会自行刀解了吧……？”
雪见揉了揉下巴，皱起眉头：“……我觉得不会，刚才宣读文书的时候他不在场，换句话说他可能还不知道粟田口已经被咱们接手了，以他的性格，在给弟弟们找到一个可以安心的归宿前，我觉得他不会自行了断。”
“但是，也不排除一期哥偷听到了的可能性啊，大将，我……大将？！您这是去哪儿？！”
药研的话还没说完，雪见就露出了一副堪称惊恐的表情，转身就跑。“你快去帮清光的忙，我去去就回！！”
假如真的如药研所说，一期一振躲在哪里偷听到了粟田口被人接手的消息，得知了弟弟们有一个可以安心托付的归宿，放下了心里重担，却又怀揣着放不下的仇恨的粟田口兄长会做什么呢？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雪见跑得心脏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终于来到了仓库门前，还没拉开门，就被里面女人凄厉的尖叫吓得后退了半步，慌慌忙忙闯进去，看到的是一个军装的水色头发的男子一手提着半晕厥状态的审神者，一手持太刀抵在一个女人的喉咙处，锋利的刃刺破了女人脆弱的皮肤，鲜血顺着脖颈躺了下来，白色的巫女服被染得通红。
雪见咽了下口水，正琢磨该怎么开口却被付丧神抢先了一步：“……您来了。”
“……你认识我？”
“我看到了您带着药研他们在中庭那里，”付丧神对雪见尽力露出一个笑容，原本应该是温润的弧度因为眼中的血色变得有些煞气逼人，“也听到了狐之助的文书，您是接手粟田口刀派的审神者大人对吧，您是个好人，我感觉得到……我的弟弟们……拜托您了。”
“那你呢？”
“我吗，”一期一振收回视线，重新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自己恨极了的女人，“杀了她后我会自行刀解的，不给您添麻烦。”
“你杀了她，才是真正给我添了麻烦。我知道你恨死了这个人，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但是你如果自行刀解了，你让鲶尾和平野他们怎么办？”雪见嘴唇抿得紧紧的。
“他们……”听到了自己弟弟的名字，这位心肠柔软的大哥握刀的手又用了些力，“他们会理解我的。”
“是，我相信他们会理解你，他们是懂事的孩子，那药研呢？乱和小退呢？你让我怎么回去和他们交代？”雪见毫不留情地直戳一期一振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小退，因为你的事已经跟我哭得眼睛都肿了，‘主君，请务必把一期哥带回来，求您了。’今天来这里之前还这样恳求我，他们已经失去了不少兄弟，一期，你还想再让他们失去大哥吗？”
一期一振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他轻轻地抽了口冷气，几乎要握不住刀。
“而且你就不好奇，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听到了政府要清剿她的消息吗？”雪见察觉到了一期一振内心的动摇，慢慢地向他的方向移动着，“她背后可能还有……”
“我都知道的。”一期一振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我都知道的……您别过来。”
雪见脚步一顿。
“我也想过，我逃出去，连审神者本人都不知道，政/府又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这个女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要被清剿的，甚至……”一期一振越说情绪越激动，甚至有点破音，不得不停下清清嗓子再继续，“我们本丸的初始刀，歌仙殿下说过，在最初，审神者对短刀们的态度是很好的，甚至肯自己出钱为他们添置御守极。”
雪见闻言眯了眯眼。
如果歌仙所说属实，那这位审神者态度突变的原因又是什么？
……恐怕只是个被别人利用了都不自知的可怜虫。
“我都明白，都明白的。”一期一振终于肯把头转过来，“只是……我再也没法回头了。”
蜜色的双瞳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色，在黑暗的仓库里还闪着诡异的光，整个右半张脸森森白骨若隐若现。
雪见被他这幅样子吓了一跳。“你……”
“如您所见……我现在已经离深渊只差一步了，”一期一振松开了从刚才起就被吓晕过去的前审神者，脸上露出一点绝望的笑意，“这样的我……实在不配被您带回去，回到弟弟身边。”
“这个女人，毁了我的家人们，”一期一振捏紧了手里的刀，力度大到雪见光是看着都怀疑他的手心要出血，“乱和退被她以人形扔进了刀解池，药研和秋田被她逼迫着重伤出阵……最后碎刀的时候，还在……还在求我快逃走……”最后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低下头咬牙抑制着喉咙里滚出的低泣声。
雪见张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一期一振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才继续说道：“……鲶尾他们，是我万般恳求后她才勉强留下来的。我知道她是被人利用，可我不能原谅她。也请您……给我最后的尊重吧。”
“你……你如果动手了才是真的回不了头了。”
“我知道。”
“即使这样也要亲手杀了这个女人？”
“是的。”
“我动手也不行吗？”
一期一振惊讶地抬起头：“您说……？”
“我说，我动手，杀了她。”雪见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座本丸现在在我的名下，全权交给我处理，你知道的吧？这个女人也是一样。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现在杀了她只不过是一时痛快，为了这个暗堕，岂不是正中幕后人下怀？”
“我……”
“你现在是我的刀，你的所有行为，我都要负责。”雪见走到一期一振面前，“把她交给我吧，在我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之后，我会负责处理掉她的。我保证。”
“……这样您不值得。”一期一振咬着牙。
“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不是你。”雪见微笑着，小心地把手搭在那只紧握着刀的手上，“你啊，眼睛明明在说‘救救我’，嘴上倒是很倔强嘛。”
水色头发的青年睁大了眼。
“在你们迷茫的时候引导你们，犯错的时候纠正你们，不足之处我来弥补，罪孽我和你们一起承担，这才是我心里的最合格的审神者。这些话，我本丸里每个付丧神都听过，今天我再说给你听一次。”
“而且我可不像你这位仇人运气这么好，好不容易来了把稀有刀，我怎么可能放任他堕落呢。”雪见半开玩笑地说着，“你弟弟们，药研、乱、小退、秋田、厚、前田，还有鸣狐小叔，都在家里等着你呢。”
“家……家里……”一期一振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
“是哦，家里。”雪见手上稍稍用力，强迫一期一振松开了手里的武器，“跟我走吧，我们回家。”
这位粟田口的长兄再也无法压抑心中复杂的心情，跪在地上轻轻啜泣出声，眼里噙着泪水，脸上却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谢谢您……”
“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唯一的太刀作品……请多指教了。”
太刀看到自己的新主君半跪在自己面前，她身后虚掩的门漏进来了几丝光亮，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一层柔和的边缘，让她脸上有点小狡黠的笑容变得温柔了不少，眼中盛着点浅浅的雪光，仿佛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我叫雪见，请多指教，一期。”
TBC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