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求别哭》仓鼠浅

11、归途

　　等上了马车，叶一帆砰砰直跳的心才安定了些。他往铺了绒垫的座位上一趴，就像从前打玩游戏，关上客户端，趴在电脑桌上痛快地傻笑一样。

　　慕敛贴心跨过他，地往旁边坐了些，生怕压到叶一帆散落的头发。雁回却没这么客气，从身后抓住叶一帆的衣领，把他提起来。

　　叶一帆猝不及防，忍不住咳道:“勒，咳——勒死人了！”

　　雁回笑吟吟道:“叫声师父听听，为师就放你下去。”

　　衣领从锁骨卡过去，没箍着喉咙，叶一帆被勒得不紧，却难受的紧，只好低低地从口里吐出来一句:“师，师父……”

　　心里想的是，呸，老变态。

　　雁回像是看出他不真心，还是拎着他衣领不放。叶一帆又试探性地叫了两声，雁回依旧不理。叶一帆可怜巴巴地看向慕敛，可惜二徒弟想要求情，又被师父给瞪了回去。

　　叶一帆真是奇了怪了，雁回的眼睛那么小，怎么那么多戏？

　　呼吸渐渐有些不畅，叶一帆不知是憋的还是气的，面色通红，终于大吼出来:“狗师父！唔——”还没骂完，嘴就被雁回拿了块破布堵上。

　　毫无修为的叶一帆连雁回的动作都没看清，只觉得嘴里一软，就只能唔呜乱哼，连一个清楚的字音都发不出，心里大怒地主阶级仗势欺人，表面上却审时度势地露出了服软的表情。雁回把他拎到自己面前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眉头拧了好几道弯的小徒弟。

　　说出的话是教训徒弟，雁回眯起的眼睛却让他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还骂吗？”

　　叶一帆唔唔两声，意识到自己这样说话雁回听不懂，又猛得甩几下头。

　　雁回还不满意:“以后呢？”

　　叶一帆点点头，察觉到不对，又赶紧摇头，看得慕敛忍俊不禁，探出手扯出叶一帆口中塞着的破布。

　　叶一帆长出一口气，赶忙急急吸了口气，道:“不了不了。”然后朝一旁啐口水。那块破布一看就不干净，竟然还进了他的嘴，实在是太让人不适了。

　　后颈一松，叶一帆摔到地上，正看见小几上有杯茶水，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拿了漱口。

　　漱完口，叶一帆回过头去，对着雁回扮了个凶神恶煞的鬼脸。

　　雁回笑笑，又伸出手来。

　　刚才的闷胀感还没完全消失，一见雁回又有重来的迹象，叶一帆汗毛倒数，嚷道:“我懂的，以后不说了。”

　　雁回的手收回去，闭上眼，颇有仙风道骨的样子。

　　可惜是个白切黑。叶一帆规矩地坐回慕敛身边，没料到身旁原来阴测测的一句:“论理你也该叫我师兄的。”

　　“这不一样，你想想，”叶一帆眉飞色舞，热情洋溢地解释，“世界上师兄有千千万，但叫皮皮的人能有多少？而且你可能是别人的师兄，但是皮皮是我们的秘密。”开玩笑，叫老怪物师父还能忍，叫一个明显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孩师兄，叶一帆的心在隐隐作痛啊。

　　慕敛哼出一声长长的鼻音，最后点点头，算作承认叶一帆的说法。

　　叶一帆斜一眼打坐调息的雁回，见他没有再教训自己一场的意思，心里的警报终于解除。

　　他看见雁回没有表情的脸，却没发现，自己骤然而滑稽的轻松，已全然落入另一人眼中。

　　——————

　　马车又颠了几下，前后轮仿佛一个进了坑里，一个崩开石头，给予马车里的叶一帆如同摇摆机一般的体验。

　　叶一帆从没想过马车会这么颠。自打出了城，他的屁股就没好好在座位上待过。但看雁回毫不介意，慕敛也习以为常的样子，叶一帆只能在心里默默泪流，打死也不想在小孩子面前露怯。

　　忍了半天，颠簸一点都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叶一帆心想，不成，得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他随口道:“还有多久能到？”

　　“半天。”回答他的是雁回。

　　叶一帆瞅了半天，实在搞不明白他是闭着眼还是睁着眼，只能继续道:“会不会还有……”还有什么？叶一帆完全不知道追杀慕敛的那些是什么人。他艰难地憋出一个词:“还有坏人来啊？”

　　雁回看看叶一帆，又看看慕敛:“不会。”

　　慕敛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今早起来没有一个人提及昨晚的事，为了顾及他的心情，师父没有追问昨天那个灰灰的世界里的事情，叶一帆也没有问为什么他会被连累，思及此，歉疚油然而生。他闷闷道:“对不起……”

　　叶一帆一向觉得自己的头脑不够清醒，不能把该忘记的事情忘记，因而一直避免过多卷入慕敛身上的谜团，同时也被好奇心苦苦折磨。如今自己一时口快提起了这个话题，却平白惹得慕敛不开心，说起来，这个锅应该他背。

　　他认真道:“没什么需要对不起的，没有你我死得更快。”说不定没有遇到慕敛，他现在还在半死不活地和饥饿激缠。

　　雁回将两个徒弟脸上的表情一一印在眼底，收于心中，道:“慕敛，追你的人是不是不只有林家。”

　　慕敛露出认真思索的神情:“好像是。后来来的人都没有打伤我，就在对着我施法阵……不过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嗯，”雁回淡淡宽慰道，“这拨人精于空间之术，但实力极弱，不必挂心。”只是实在太诡异，一旦被抓住，就以魂火自焚，形神俱灭，做得实在狠绝。加之仙门里没有哪家比他这一系更擅长空间术法，是以即使雁回熟知仙门流派，也无法推断出来人的身份。

　　更何况，这伙人所图并非慕敛性命，更像是他身上的什么东西。他查验过，慕敛身上没有咒印等异常，那些人对他用得应当是探测或是引导类术法。

　　如果是引导类，慕敛没有任何感觉，是东西已经被取走了，还是说，慕敛身上根本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不可能被取走，不然他们不会再祭出慕敛母亲的魂魄，吸引他走出雁回的布局。

　　那些人想要的是什么？应当和慕敛的父母有关。那可能与慕家的灭门有些联系。雁回瞥见腰间挂的酒葫芦，心中轻松了些。

　　反正再不济，他也有个大徒弟可以使唤。

　　再看两个小徒弟，竟然在颠簸中再次入睡。

　　也难为他们昨晚被那伙人折腾到半夜了。雁回轻吐一口气，坚定决心把这事追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