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他高贵冷艳》卞德

38、郎骑竹马

　　“风无依喜欢的人，他又怎会不恨呢？”
　　“胡言乱语。”

　　“呵！风无依九岁入门，十一岁的时候和十三岁的梁庆之相识，同住同学，感情深厚……这么多年，梁庆之像个疯子一样打遍门中上下，又骄纵任性，连三两个好友都没有，可不就只能抓着风无依嘛。”
　　“……与我何干？”

　　“朱申，梁庆之他喜欢风无依，但他自己还没意识到。”
　　“……那是他们的私事……”

　　他笑了笑：“朱申，你除了留在乾坤门，还有别的去处吗？听说，你拒绝加入门中？”
　　“……”
　　“乾坤门不会随便收留不相干的人……你不承认，你现在也是靠着风无依。”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说，无论如何，梁庆之容不下你的，你身份尴尬，风无依不可能为了你不顾门中的规定……你不如主动出击。”
　　“哼！”
　　“你应该知道梁庆之修七情剑，他是为了抵抗魔功，也就是说，他其实无时无刻不在被魔灵诱惑，只要你激怒他，让他暴动伤人，梁庆之就不得不走；而风无依不会不管你，就欠了你的情。”
　　“你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背后设计，为人不忠！”
　　“是的呢，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
　　“朱申？”风无依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因为梁庆之这三个字而发愣的朱申回了神，对着风无依抱歉地笑了笑。
　　他道：“没想到居然那么久了，不是你今天聊起，我都快忘记梁庆之这个名字了。”
　　说完，他又问：“现在是不是该叫和庆道君了？”

　　虽然话题是风无依挑起的，但他似乎也不怎么有热情，只是淡淡点头，权作肯定，想到自己的来意，叮嘱道：“虽然过去很久了，但这段时日，以防万一，你还是不要乱走动吧。”
　　他商量道：“等庆之回来，我看看他现在的情况。”

　　凭什么要我躲？
　　但朱申还是点头，神情平静，同意道：“正有此意，我本来也就在这附近走动罢了，不曾闲逛，再说我未曾修炼，也是走不了了。”
　　说完，他轻轻敲了敲桌面，戏谑道：“只要青萍道君看好师弟，想必是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的。”

　　提及此事，风无依顿时动容，时至今日，思及此事还是心中一痛，心头一梗，忍了忍没有摆出脸色，轻轻叹息一声道：“自然。”
　　“庆之居药王谷多年，自然修身养性，也不会向以前一样冲动。”

　　话已说完，不想再聊，他起身离席，最后道：“想说的话都说了，天色不在，你未曾修炼，该多休息，我先走了。”
　　朱申只是摆摆手，打了个哈欠，无所谓道：“慢走不送。”

　　唉。
　　风无依无奈道：“叫你修仙，你不修，明明比我还小，气色却憔悴多了！”
　　朱申却笑了：“你知道我在找寻什么道路。我不修仙，死也不修。”他的表情认真到几乎扭曲。

　　例行试探而已。
　　风无依告辞，离开了这个藏书室，出了大门，正是傍晚，晚霞漫天，云朵一层一层堆出美景。
　　他看着橘红色的晚霞，不期然想起了他突破道君的那个傍晚，他带着虞子同，那个少年第一次凌空，无处可依，抓着他的手都在颤抖，却又极力地保持镇静，身体都有些僵硬。

　　他能感觉到那时候少年踩在什么都没有的空中时，心中那淡淡的恐惧和隐藏着的兴奋。
　　就像他第一次尝试着御风时候那样。
　　精神紧绷着的刺激、悬在心里的恐惧又带着不明不白的兴奋，和踩在飞剑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无处借力，居然会感觉和整个世界，融为一体。

　　哎，突然想见见子同。
　　他和师尊聊完了吗？
　　犹豫了一会儿，他又往七情峰去了。
　　在天坑附近，他看到了一个人盘坐在天坑不远处的树下的虞子同。
　　俊俏的青年低着头，撑着下巴，一脸无聊，目光涣散，不知道在发呆还是在思考，或者两者皆有。

　　一个人在树下发呆，子同怎么那么可爱呢。
　　他笑了笑，迈步向虞子同走过去。

　　但还没怎么靠近，树下的青年似乎就感觉到了他，抬头，顿时双眼一亮，嗖地一下蹦起来站直，又觉得这个行为过于失礼与激动，顿时不好意思地地红了脸颊，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扬起笑脸，也向他走过来。
　　与此同时，还背着手悄悄地拍打着背后的细碎草叶，小心翼翼地整理衣服，这么光明正大……简直掩耳盗铃。

　　风无依无奈地摇头，对上他满是眷恋的眼睛，热烈而真挚的感情像一团火焰，微微扎到了他有些躲避的内心。
　　自从梁庆之的事情之后，对于同龄人，他其实是有些抗拒过于亲密的交流，也有些难以承受别人过于热烈的感情。
　　因此，他一直很鼓励虞子同交朋友。

　　他看着虞子同，还没说话，对方就先问道：“师兄！大考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风无依道：“离开乾坤门，处理一些事，这才花多了一点时间。”他拍拍虞子同的肩膀，笑道：“师兄说话算话，抽空，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天机剑。”
　　没等虞子同回话，他立刻问道：“对了，师尊叫你去训话，说了什么？”

　　虞子同摇摇头：“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想和何叔见一面。”

　　这是应该的。
　　风无依心想：其实他也该找何天远聊聊，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机会，也还没想好……不过既然师尊也有意了解，他也不能再犹豫了，明天就去试探试探。
　　心中定下计划，他看见对面的虞子同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也不多话，似乎还在等着他的问题，看起来又乖巧又直性子，怪不得这么多年也只有那三个朋友，顿时有些心软怜惜又有些无奈。
　　他随口问道：“那还有见到什么人吗？”

　　当然有，师兄。
　　还是一个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的人。
　　虞子同看着他的笑脸，沉吟片刻，微微一笑，轻声道：“师兄，刚刚我去见师尊，见到了一位黑衣修士。”
　　说完，虞子同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黑衣修士？子同认识的人绝对比自己要少，要么是他们都认识的，要么被师尊介绍了……难道是徐麟师叔？
　　想了想，没有头绪，风无依好奇地问道：“是哪位修士呢？”
　　虞子同眨眨眼睛，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吐字清晰地道：“是二师兄梁庆之。”
　　“他回到乾坤门了。”

　　梁庆之！
　　他回来了！
　　风无依脸色骤变，又马上强力控制，恢复正常，语气有些僵硬：“那……挺好的。”
　　“你和他见过礼了？”
　　虞子同点点头：“问过一句话，我便走了。”
　　风无依只是点点头，冷漠，虞子同也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沉默，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
　　最终，还是虞子同打破沉默，问道：“师兄……梁……梁师兄，和师兄的关系怎么样呢？”
　　沉默片刻，风无依长叹一声，表情失落：“说起来，我和你二师兄，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
　　当年，梁庆之的母亲云涣兮，在修真界围杀心魔主的行动中被袭击，留下暗伤。虽然积极治疗，却始终无法根除，导致道境停滞，但瞧着除此之外，并无大碍，梁城和云涣兮便也将其抛到脑后，恩爱地过去了神仙眷侣的日子。

　　却没有想到，几年之后，她的儿子，一出生，便背负着那位魔修的怨灵，明明是个婴儿，却无师自通修起了魔道。

　　梁城花了很大代价压制住了怨灵，梁母也痛下杀手，废了孩子刚刚开始修行的魔功……此后多加照拂，细心管教，才让梁庆之安安稳稳地长大，直到十岁之后，魔功再现，原来心魔主怨灵从未死去。
　　年仅十岁的梁庆之背刺自己的父亲，然后离家出走。

　　梁父草草收拾自己的伤口，便与梁母分头去找，却毫无头绪，找寻无果，只得回去，却撞上了正带着梁庆之回来的度津月。

　　此时的梁庆之，已经不再是背刺之时看起来冷漠癫狂的魔头，而是安安静静地跟着那位身批羽衣、步履从容的青年男人背后，像极了少年模样

　　度津月帮助梁庆之反控魔功之后，便离去了。
　　但时日越久，怨灵威力渐大，魔功在前，梁庆之无法修炼他们的功法，越来越容易失控。梁父梁母见状，商量之后，他们带着梁庆之来到乾坤门，只求能修炼七情剑，镇压邪魔。

　　那是风无依第一次见到梁庆之。
　　在七情峰的内室里面，他站在师尊身边，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对憔悴伤神的父母对着师尊的推辞苦苦哀求，几乎落泪，而小小的梁庆之抓着梁父的衣袖，冷漠地躲在父亲身后，低着头，看也不看周围的一切。

　　彼时的梁庆之十三岁，比风无依还大两岁，却长得又瘦又小，明明风和日丽，却像身处寒冬，穿着好几层衣服，裹得严严实实，似乎感觉不到热气。
　　人也没有任何精气神儿，神情落寞沮丧，双目无神，嘴角看不到一丝笑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十三岁的小少年。

　　在梁父梁母的软磨硬泡与恳求保证之下，最终，师尊同意了。

　　师尊对着梁庆之招手，梁母轻声在少年耳边细语，又把自己的儿子往前推了一把，目光期待。
　　师尊问：“你可愿拜我为师？随我学习七情剑？”

　　梁庆之定定看了好久，似乎认出了师尊，表情有瞬间的惊喜，说：“嗯。”
　　师尊也微笑点头，然后道：“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度津月的第二位亲传弟子。”
　　“来，风儿，和师弟问个好吧。”

　　风无依往前几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我叫风无依，梁师弟好！”
　　好……他笑得真好看。
　　少年微微仰头，看着他在内室中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心跳一乱，耳尖发红，微微低头，嗫嚅道：“风……风师兄好……我，我叫梁庆之……”
　　是你的师弟。
　　—
　　我回来了，风师兄。
　　梁庆之仰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峰，心中期待。

　　……我应该继续写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