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他高贵冷艳》卞德

19、惴惴不安

　　此言一出，场上瞬间交头接耳，各种真假信息乱传：
　　“灵母教？那是什么？”
　　“没听说过……但，应该是某个魔道邪门吗？似乎在书上见过。”
　　“我倒是听说玄门巡查一直在追查灵母教，可惜藏得太深，总是小猫三两只，极少有收获。”
　　“玄门巡查那么厉害，这也找不到？”
　　“你不懂……灵母教的人，都是疯子。”
　　“他们杀了很多人呢。”
　　“据说入教之后都认教主做母亲？”
　　“真的假的？难道教主是女的？”

　　待众人叽叽喳喳互相交流，基本上都提起了兴趣，带着疑问，薛无徵轻轻摇了摇手边桌上放着的大铃铛，同时道：“安静！安静！”伴随声音传出的还有若有似无的灵力波动。
　　场上瞬间寂静。

　　薛无徵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看来大家并没有闭门造车，一直关注玄门巡查。”
　　“但你们窃窃私语的那些，最好都忘了，不然，无益于你们认识灵母教。”
　　薛无徵竟然微微笑了笑，整张面瘫脸显得柔和不少，“让我来告诉你们这个灵母教是什么，做了什么，以及玄门巡查为什么要追查灵母教。”

　　还没开始，就有人大着胆子高声问：“课师！灵母教是邪道吗？”
　　闻言，虞子同的心也提了起来，先看了看谁提的问题，没发现，便转过来盯着薛无徵。

　　坐在他身边的风无依轻声道：“子同，你对灵母教很感兴趣？”
　　进来后，虞子同和风无依坐一起，背后是她们三个人。但风无依坐下来后，神情却一直淡淡地，眼睛微眯，眼神迷蒙，整个人气质渺渺，似乎有些飘然，让身旁的虞子同不由得看了又看。
　　闻言，虞子同顿时又看向他，他依旧带着淡淡的笑，眉眼温柔。

　　“嗯，除了乾坤门，我还不怎么认识外面。”
　　“那下次有空，和师兄去文书阁，书上有，你去看看，别老躲在院子里，闷着了。”
　　点点头，虞子同犹豫道：“师兄，你看起来……”
　　风无依笑容扩大，有了些人气：“你感觉到了？”

　　虞子同又是惊讶又是疑问：“师兄又突破了？”
　　”是也不是！”摇头否定，风无依全身放松地盘腿打坐，脑海中一片空白，目光虚虚落在半空，歪头一笑：“只是天机剑有所感悟而已，也许，要到第三层了。”
　　他轻声吟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那风师兄为何不回去闭关呢？”
　　一张脸从二人中间探出来，满脸担心，山灵香环顾四周，道：“这里人也太多了！”
　　风无依也笑：“山师妹不用担心，不是所有人都适合闭关修炼的。”他手指点了一下山灵香的额头，轻轻一推，把这个小脑袋推往后去，“好了，快坐好，不要辜负了薛师兄的辛苦授课。”

　　中间的薛无徵面无表情地把目光从那五个人身上收回来，才解答道：“是也不是。”
　　”灵母教的人多是玄门修士，魔道邪修的功法从引气入体便与玄门不同……”顿了顿，薛无徵道：“但只要是灵母教的人，在玄门巡查看来，与魔门邪道无异。”
　　众人皆静默细听。

　　“灵母教，不是你们看书看到的那些，那些只是普通人的虚妄，但灵母教人，几乎皆为修士。”
　　“这些灵母教修士，他们声称，天地万物由灵生，万物无一可养灵。万物由灵始，必然终于灵！”
　　“他们认为，灵，乃万物之母，生命之始，是开始也是结束，是过去也是未来。总之，灵是一切，至高无上，囊括一切。”
　　“也因此，他们自称灵母教，称灵为母，教中人自称灵子，意为灵母之子。”

　　有人嘟囔道：“要是一家人都是灵母教的，辈分不就乱了？”
　　有人回笑道：“我和我爹做兄弟？都是灵母的孩子？”
　　薛无徵淡淡地扫过去一眼。

　　山灵香满脸疑惑，半晌，凑在陆心碧耳边，低声道：“可我们修炼之后，不也是样样都依靠灵气吗？灵母教好像也没说错……”
　　“我听到了。”
　　突如其来的话吓了山灵香一跳。
　　薛无徵目光停在她的身上，平静道：“但那不一样，我们修士修炼使用灵气，是把灵气当成工具；而灵母教……”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冷笑一声，”他们认为修炼是灵的恩赐，有赐则有还。”

　　又有人犹豫着大声问：“似乎，灵母教的灵和我们修炼的灵气，不是一个意思？”

　　薛无徵依旧精准地找到了他，目光如炬，“没错，灵母教认为，万物生灵都有一个意志，那就是最初的灵，也是唯一的灵，所以千万不要认为，你和灵母教的人，能好好交流，劝他们改变。”摇了摇头，“当初荡妖之战后，修真界死伤惨重，而王朝之间相互争斗，也酿成了许多血案，留下了许多孤儿。”
　　“这些孤儿，一部分被各个门派收养，一部分，则被灵母教抚养，早已心坚如铁。”

　　虞子同沉默地看着薛无徵冷漠的脸，心中空茫。

　　但顿了顿，薛无徵却又道：
　　“有件事你们也可以注意一下，如今的灵母教，已经分裂为极端派和平和派。”

　　这时，施徵明轻轻敲了一下虞子同的后背。
　　山灵香像往常一样开口欲呛：“施……”却被陆心碧大力地拉了一下，不由茫然望过去，只见自己的好姐妹严肃的脸色，只好放弃。
　　虞子同仿佛没有感觉，一动不动。

　　中间，薛无徵依旧在侃侃而谈：
　　“平和派认为，那些魔门邪修为了追求修为，肆意献祭生灵，掠夺天地，残害灵母，实乃罪该万死，因而疯狂追杀邪修，玄门巡查多次与他们撞上；但……”
　　薛无徵微微眯眼，神情瞬间变得冷酷：“但极端派就不一样了。”

　　“极端派的人认为，这天下的所有生灵，都是由灵母所生，越来越多的修士为了修炼，催动聚灵阵，搅动天地原本的灵气分布，这是大不敬！是在害死灵母！”
　　闻言，一些灵阵师顿时脸色一黑。

　　薛无徵道：“因此，极端派的人认为，只有杀灭天下修士……”似乎感觉到话语内中杀气，有些人忍不住面色发白。
　　“毁掉所有典籍……”文书阁常客不由自主地攥紧双手。
　　“甚至于灭绝人类，断掉灵气再被利用的可能，才能拯救哀泣的灵母。这就是灵母教人的看法，也是修真界一直追查不休的原因。”

　　山灵香喃喃道：“这……也，太可怕了吧……”
　　施徵明难得不呛她，反而皱眉沉思，“这就是灵母教人多为灵咒师的原因吗……”
　　虞子同耳尖地听到了灵咒两个字，却见风无依不为所动，但犹豫一会儿，还是回头问：“你这句话的意思是……”
　　施徵明偷偷瞄一眼风无依，考虑片刻，却对虞子同摇摇头，下巴地往风无依那边点了点。
　　虞子同会意，回头继续听着薛无徵的授课。

　　薛无徵道：“然而极端派才是灵母教的原教旨，掌控着灵母教，平和派只是近百年来和平慢慢演变，甚至，有人只是认同灵母教教义的前提，而不认同灵母教。”
　　“这一点，教义体现得十分明显。”

　　此时，授课差不多到了尾声，薛无徵再度对着身后的人点头，微微走远，空出中间，高声道：“诸位请看，这些就是灵母教的教义。”
　　伴随他的话，是两个人互相配合、缓缓拉开的长卷轴，用端正的字体，写着：
　　天地灵母，万物之始，
　　死生两渡，天地唯一，
　　……
　　怜我世人，浑噩茫然！
　　叹我世人，懵懂蒙昧！
　　……
　　虞子同一字一字看过去，心渐渐往下沉，发现了自己熟悉的、小林姐姐常常念叨的话：
　　可惜世人，叹尘恋世，
　　往来难绝，去走不休，
　　生便欢喜，死却哭难？
　　……
　　众人皆在边看边私语，他呼吸渐渐急促，想起了一些曾经有意无意忽略的事。

　　在那群人带晓星禅来见他的时候，小林姐姐目光痴恋相望，跪伏于地，贴着地面，不停重复道：
　　“唯一灵母，渡我离生！
　　唯一灵母，宁我向死！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那群人也开始跪在地上，附和着小林姐姐的话，而容貌绝世的晓星禅一脸冷漠地从他们面前走过，扫过那些人的目光如神明俯视苍生，平静而淡漠，却在他面前有了起伏。
　　她侧耳，静静听着他们的低声细语，片刻后，轻声吟诵：
　　“唯我灵母，万世永存！
　　唯有灵母，千秋不绝！”
　　最后，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才看向他，“虞子同，他们说你是我的新弟弟。”

　　还有一句话……被他忽略的……是什么……
　　是小林姐姐痴痴地看着晓星禅绝美的脸，温顺得像一条狗，道：“圣女大人……”
　　然后，才看向自己，目光是同样的温柔，却有些责怪，叹息：“子同一定会是合格的圣子的。”
　　……
　　眼前，薛无徵满意地看着学生交流，风无依如一团云雾在身旁默默，身后是山灵香三人兴致勃勃的窃窃私语……只有虞子同回想着刚刚的一切，全身如坠冰窖。

　　另一边，几个女子一边打量着虞子同这边，一边窃窃私语，不是摇头感叹：“不会吧？……师叔……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