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他高贵冷艳》卞德

14、青青子衿

　　入门第一年，虞子同十二岁。
　　……
　　何叔，我加入乾坤门了。

　　师尊很和善，很耐心，就是身边老跟着个男长老，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谁都不顺眼；师兄很照顾我，还答应我，帮我搭建聚灵阵，他人真的太好了，就是太喜欢御剑飞行、跳山跳海跳崖的。
　　不过后来我发现，其实门中许多人都喜欢御剑飞行，而且宗门太大，不会飞，哪都去不了。
　　但师兄还是最特别，听说他的御剑术已经是门中第一，遁术更是无人能出其右，真厉害。

　　何叔，我开始修炼了，我也引气入体了，灵气真是神奇的东西，希望等我完成引气入体，能像师兄一样，在天际自由驰骋。
　　对了，春日大典结束后，师兄和我解释了很多关于灵气、修炼的事，虽然师兄掩饰得很好，藏得很深，可我总觉得……
　　师兄他，不喜欢……某些……东西。
　　可能是我看错了。
　　……
　　何叔，今天是我的生辰。师尊和师兄一起帮我庆祝了。
　　晚上，临走时，师兄突然抱了我一下，对我说，我很好很好，以后也会更好，让我好好的。
　　我在他怀里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忍不住，觉得好委屈，想要师兄一直抱着我。
　　我好难过。
　　可……我也好高兴，高兴我遇见了师兄，还有门中许多人。
　　何叔……我以前是不是活的很苦？
　　是不是在别人看来，根本不算活着？
　　不然为什么感觉现在的生活，像做梦一样……让我舍不得醒来？
　　何叔，我好想你，好想你告诉我。
　　……
　　何叔，春日大典后，施徵明经常来找我玩。他说，一有空，他就求着他堂哥送他过来，让我好好珍惜他这个这么讲义气的朋友。像他这么优秀的少年，已经不多了！
　　他还说，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和师兄关系那么好，明明入门遴选第三关，他对我痛下杀手。

　　其实我才觉得奇怪，他居然会有这种疑问。

　　我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想想他是我的朋友，只好绞尽脑汁想了想，然后告诉他，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怪师兄。第三关师兄作为考官，本来就有对我考核的决定权，亲自出手有些人还求而不得，希望能讨好考官，何况师兄一直遵守规定，说明这样的情况是允许的。

　　但我觉得不需要解释，那不过是一种气势。

　　何况，我……很喜欢师兄的杀意，希望学剑之后，也能拥有那样的气势。
　　在师兄的剑尖面前，我第一次感受到不带恶意的杀意，纯粹而直接，冰冷无情，那流畅的气息仿佛不是在杀人而是即将表演，进行优雅的杀戮表演。
　　师兄杀人，肯定很美。

　　就像何叔说的那句话：剑是无情剑，人是有情人。有情驭无情，无情实有情。
　　想到这个，我突然觉得，何叔肯定学过七情六欲剑。
　　唉，说到七情六欲剑，师尊说，要等引气入体才能真正开始修炼。
　　我有点期待。
　　——
　　入门第二年，虞子同十三岁。
　　……
　　何叔，我没想到引气入体居然要那么久，师兄也是花了五年才完成，据说我那没见过面的、一直在外面的二师兄也是花了四年。
　　师尊说这很正常，师兄也安慰我说，不要急。
　　其实我不急引气入体，我只是想快点唤醒你。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也有很多事情想跟你说。
　　何叔，我很想让你认识我的师兄。
　　我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师兄更好的人了，当然，何叔是不一样。
　　不过，师兄好像对谁都很好，在门中似乎也不喜欢干什么，每天就是修炼、跳崖……还有，去文书阁找一个人。

　　施徵明告诉我，那个人是师兄带回来的，好像是王朝某个儒学家族的遗孤，测了资质，八十道灵脉，很不错，但是就是一直不愿意拜入门中。
　　师兄很可惜，也不想放弃，就想办法把他安排在文书阁中，做一个文书管理，一直到现在，好几年了。大家都怀疑师兄喜欢他。
　　我却不觉得，虽然我没见过他。
　　……
　　何叔，有一次，师兄带我去跳湖了。
　　我不会游泳，他就抱着我，带着我，教我，告诉我，怎样才能在水里像鱼一样……他说，其实灵气也像水。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在湖水里的师兄，和在云雾中的师兄，是不一样的。
　　云雾中的师兄，是沉静的，温和的，就像他的名字——风，无依，青萍，轻轻的一片羽毛；而在水中，师兄是……
　　软的，阴郁的，难过的……看着感觉心都揪起来……
　　我不喜欢师兄在水里玩，看见他闭目在水中往下沉，心里总是很担心。
　　何叔，要是你在，就可以帮我劝劝师兄了。
　　你总是道理一大堆。
　　——
　　入门第三年，虞子同十四岁。
　　……
　　今天，我要开始去其他峰学习了。说起来，门中除了入门时见过的，我只认识师尊师兄他们。
　　师尊告诉我，在去其他峰学习之前，要选课；同时叮嘱我不要忘了继续完成引气入体，之前的锻体什么的也不能落下，但可以调整。他还会经常来检查我的。
　　在传业峰选课的时候，师兄告诉我，他选了灵阵和灵咒。我也想和师兄选一样的，我不想和师兄分开。

　　但师兄解释说，他选灵咒是因为特殊原因，其实灵咒很少人用，很生僻，他建议我选灵阵和灵药，前者是因为我要学聚灵阵，后者可以自己学医炼丹。
　　师兄还说，其实他也在学灵药，但是终究没有老师带着，如果我能学灵药，也可以教他……
　　我答应了。
　　不过我不觉得我能教师兄……只是，舍不得不听师兄的话。
　　……
　　何叔，在其他峰上课感觉很不一样，我还认识了新朋友：山灵香和陆心碧。这是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人，不知道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她们和门中的女修关系都很好，经常有许多小道消息。看我每天只绕着师兄转，两耳不闻天下事，知道什么消息都喜欢过来告诉我。
　　但施徵明却总是说，她们抢了他的活，然后再兴致勃勃地给我们分享一大堆门中的八卦。
　　我真不明白，他怎么能知道那么多事？认识那么多人？看起来似乎天天都在乱打听，徐长老不盯着他的修炼的吗？

　　可施徵明却撇嘴，说当初就是因为他能自学，徐长老才选了他……徐长老追掌门还不够时间，哪里有空管他？

　　在他们的七嘴八舌下，我终于知道……
　　原来，徐长老和掌门师尊是青梅竹马，只是长大后两个人拜在不同的门下，并且因为是同一代人，号称双壁。但是，徐长老喜欢掌门，后面死乞白赖地来了乾坤门……
　　原来，掌门的师尊，如今的道主也有一个心上人，只是两个人分开了，道主为情所伤，自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山灵香语）……不过关于这个心上人是谁，大家都讳莫如深。

　　还有最重要的，师兄的事！
　　原来师兄学习灵咒，是因为师兄的母亲，被人诅咒，得了灵咒中的恶咒，深受折磨。
　　而且，师兄每年冬天都会离开乾坤门好几个月……原来是回家去了……师兄也不怎么和我说。
　　不过，师兄回家，为什么每次都要向姜寺淼师叔说，等他批准？

　　今年，我本来想跟去的，但是姜师叔不准。
　　师兄安慰我，说以后还有机会。
　　他还说，姜师叔在门中身份不一般，和春日大典上那一男一女一样，是道主的人。说起来，只能算镇灵台的人，不算乾坤门的人。
　　我还是不明白，师兄回家，为什么要他们批准？
　　师兄只是说，我以后就知道了。

　　唉，我真的想见见师兄的家人。
　　想看看师兄口中生病的母亲、只知道顾着母亲的父亲，还有那位算是他启蒙恩师的素妙姐姐。
　　以前，小林姐姐也教了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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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叔，冬天到了，师兄回家去了。
　　我又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好想你，好想师兄……
　　师兄说门中有千里传音的法器，但我们没资格用……可我真的好想，听听师兄的声音。
　　那天夜里，我梦见师兄了，他亲了一下我的额头，揉着我的头发，笑着说，我很快就回来。
　　师兄……要说话算话呀……
　　——
　　入门第四年，虞子同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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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叔，你猜谁来找我了？
　　是晓月明和晓星沉兄妹。
　　我本来和施徵明、山灵香一起在我的院子里聊天喝茶，他们突然就过来了，是不认识的门人御舟带的。
　　看见我，他们脸色就变了。
　　他们说，因为师兄，因为我，玄门巡查把他们家查了个底朝天，八百年前沾亲带故的亲戚都被上门，找出了一大堆私生子私生女，兴奋得族老都晕过去了！最可恶的是，连族谱都被录了一份带走……
　　这是对他们肖家的……羞辱！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他们又说，他们才是真正的、嫡传的肖家双生子，真正的晓星晓月，像我这种只是和肖家有一点血缘连系的，天下一大把！无论是我晓月尘，还是我姐晓星禅，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不可能成功！

　　我……都不知道我真的还和肖家沾亲，那玄门巡查……
　　我还有些好奇晓星禅，她们居然知道她？玄门巡查找到了晓星禅，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但我还是没有说话。
　　山灵香在一旁听到捂脸憋笑，差点把茶都吐出来。

　　对我的无视，他们很生气，却又不敢多做什么，因为乾坤三十一法与玄门巡查乾坤分部规定，不准私斗，也不能暗害同门。
　　他们来这里骂骂咧咧半天，最后只能撂下狠话：他们一定会成功习得观星引月之术，去掉名，成为真正的晓星晓月！
　　我……懒得搭理他们。
　　有这个空时间，和师兄一起待着，做做饭、种种草，喂喂厨房后面的鸡鸭、爬爬这个美丽的七情峰多好，师兄面食做得可好了！

　　唉，何叔，我引气入体才完成了一半多……
　　不知道师兄当初是怎么老老实实吸了五年的灵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