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他高贵冷艳》卞德

12、春日大典

　　春日大典是乾坤门为数不多的盛会之一。
　　它和入门遴选一样，三年一度，在春季进行，门中无论是清心寡欲的掌门长老，还是生龙活虎的弟子们，基本上都会参加。
　　虞子同也不例外。

　　清晨，他收拾好自己，破费一番功夫穿好了整套宗门发放的门服，就出了房门，坐在院子里等，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一道身影破空而来。
　　风无依停在了院子中央，宽大的衣袖被风吹得鼓涨，银白的外袍纤尘不染，精美的银线刺绣在阳光下几乎泛着光，只有靴子是黑色的。
　　虞子同迎了上去，瞄了一眼他身上和自己同款不同号的衣服，开口道：“这套衣服，是日后的常服吗？”

　　风无依摇头，否定了，道：“嗯……算是礼服吧，一般都是有活动才要求穿，平常随意。”又仔细看了看他，“怎么，你不喜欢这套衣服吗？”
　　虞子同摇摇头：“没有，只是不习惯。”
　　风无依幽幽叹息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说的对，这套礼服的配置，确实与众不同。

　　这套礼服，让许多人不习惯的是最外层套着的宽松外袍，既不是左衽也不是右衽，而是对襟，佩着三个精致的红绳扣，但无法掩饰它像个斗篷。即使修士们不怎么注意这些，也忍不住心里嘀咕，斗篷算什么礼服？
　　可它又有宽大的衣袖，又确实不是斗篷。
　　纹样精美，衣袖上面绣着片片祥云，颜色浅淡，只能在阳光下若有似无地看见轮廓，正面是以对襟分开，用银线混蓝与绿暗绣的十二瓣莲花，往下直到膝盖的下摆以锦绣山河为纹，只描，不艳。

　　至于为什么它成为乾坤门的礼服……是因为这种样式奇特、如斗篷般的外袍，由前前掌门，天乾道主亲自设计选择。
　　这套乾坤门的礼服，共有五层，从中衣，乃至裤子、下裳以及靴子都是配成一套的，用的是同样的布料，构建了同样的防护法阵，已经算得上很好的穿着类法器，以至于每位弟子只有一套，损坏丢失只能自己申请，然后出资购买。
　　几百年的习惯以及本身的独特与珍贵，让这套礼服已经成为乾坤门弟子的宗门标志，还发生过认衣不认人的笑话。
　　因而又被外界称为，乾坤袍。

　　一边和虞子同解释，一边御剑飞行，凭着他多次跳崖的经验，即使一心二用，风无依还是早早就到了主峰，落在大殿前的广场上。
　　此时，殿前广场上三三两两地分布着穿着乾坤袍的少年少女，相好的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神情激动；一些青年男女却只是站在边缘，神情平静，还有一些在教导着师弟师妹。
　　风无依只是看了看，便带着虞子同进了大殿内，顿时引来一些少年少女的注目。

　　入了大殿，眼前同样也是相熟的人聚在一起闲聊，与外面并无不同。
　　有熟人向风无依问好，又好奇地看向虞子同。
　　风无依便道：“这是我三师弟，虞子同。”
　　互相寒暄了几句，那人便笑着走了。

　　另一边却又有人喊：“风师弟。”
　　虞子同循声望去，只见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过来，领头的是薛无徵，身后跟着的……居然是施徵明。
　　问了好，风无依看向施徵明，好奇道：“这是你师弟？”
　　薛无徵摇摇头：“是我娘那边的一个亲戚，算是堂弟，拜在了那位徐长老门下。”说到此处，他叹息一声，“日后，可能还要劳烦风师弟多多照料了。”
　　那位徐长老……
　　风无依心领神会，点点头，看他神色忧愁，不由安慰道：“既然拜入门下，徐长老不会不管。”
　　薛无徵只是露出个苦笑，不再言语。

　　施徵明对虞子同恭喜道：“恭喜子同师兄。”又没有正形地嘻嘻哈哈，“我就说咱们会在春日大典上见，果然不错。”
　　虞子同回道：“也恭喜施师弟。”
　　薛无徵拍了一下堂弟，冷然道：“什么样子！严肃点！”施徵明顿时讪讪，悄悄对虞子同翻了个白眼，做出一副苦瓜脸。

　　人越来越多，长老们也慢慢到了，虞子同被风无依带在身边，一个一个地介绍，尤其是到了之后，只对风无依点头示意不理旁人，一直站在最里面闭目养神的姜寺淼。
　　刚问好离去，就听风无依低声道：“姜师叔身份非比寻常，日后你就知道了。”再次叮嘱几句，又道：“今天，也是姜师叔主持大典。”

　　又过了一会儿，虞子同已经知道自己等下该做什么，还在发呆等着，便听到外面一阵骚动，一看——是掌门师尊一行人到了。
　　掌门师尊同样穿着乾坤袍，袖子上的不是浮云，而是展翅欲飞的丹顶白鹤，而且，不同于弟子们，师尊和长老们的外袍长及脚髁——而即使穿了外袍，掌门却还是身批羽衣。
　　走进来的时候，虞子同发现，师尊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看起来身份非同寻常，年纪轻轻却站在所有长老前面。
　　最为显眼的是，那女子没有穿乾坤袍，只是一身紫色衣衫，眉目忧郁；而那男子同样如此，竟然还怀抱着一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剑，神情冷傲。

　　主角到了，大典自然就该开始了。

　　姜寺淼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殿门前，手持玉圭，一挥手，便听见外面的擂鼓声：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声传千里，似乎敲在自己的心里，连心跳都跟着这个节奏……这个鼓，看起来也不简单呐。虞子同无聊地想。

　　姜寺淼瞄了一眼手上的玉圭，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淡然念道：“春日，万物复苏，生灵繁衍之时。乾坤玄门，顺天地之行，开门纳新，以迎春日！”
　　“春日大典，始！”
　　鼓声顿变。

　　风无依推了一下他，虞子同抬头，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睛，心神安定，按照嘱咐走出人群，来到早就空出来的大殿中间，站在最前面，抬头就能看到掌门师尊柔和慈爱的目光和身边长老们打量的眼神。
　　那一男一女却似乎心事重重，地位非凡，目光不曾放在眼前，也不怎么在乎。
　　虞子同的心跳开始加快。
　　他不习惯这种场合，也没在这种场合待过。他母亲认为，除了她们给他的任务和命令，他什么都不需要。
　　不需要思想，不需要感受，只是做一个沉默的工具。

　　姜寺淼朗声道：“春日大典，拜师礼，始！请恩师！”

　　度津月以及身边一众长老走向他们，各自在弟子面前停下。

　　这时，姜寺淼大喝道：“跪!”
　　虞子同回想着师兄的吩咐，撩袍半跪。与此同时，身后一众同时入门的弟子也齐齐跪下，殿外，传业长老站在中间，安然接受普通弟子的半跪礼。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叩完首，抬起头，他对上度津月带着欣慰的笑脸。

　　“赠牌！”

　　度津月手心浮现一片玉牌，两面雕字，正面是乾坤门，背面是他的名字，系着红绳，他弯腰递给了他伸出的双手，同时伸手扶起他，温声道：“引气入体可还顺利”
　　虞子同低头，恭顺道：“并无曲折。”

　　度津月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头，又转身，招呼道：“风儿，快来带着你的小师弟。”
　　过了拜师礼，他就是师兄名正言顺的师弟了呢。
　　他对上了师兄满带笑意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