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偶像不同物种》昼粼

15、无法挽救

　　“喔喔，喔喔嗷嗷。”索音一转头便看到小家伙的母亲，神色紧张，她正死死拉着自己的衣服。

　　原本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小家伙此刻也没了平时对她的讨厌作弄之意，小小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地上的“背包”抓起来塞进了还有些困惑的索音怀里。

　　“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些云里雾里的索音被眼前两人紧张的神色感染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雌性猿人没有回答她，直接拽着她向那个平时她们母子俩睡觉的拐角快步走去。

　　索音本还想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却被洞外动静吓得紧紧跟上了雌性猿人。

　　激烈的打斗声和骇人的嘶吼声越来越清晰，势有接近这里的意图，索音从这些杂乱可怕的声音里听出了让她熟悉的咆哮声。

　　是狼人！狼人来了！

　　少年在索音的拉扯下，也跟了上去，无视了趴在雌性猿人身上对他龇牙低吼的小家伙。

　　被吓得胆战心惊的索音完全没有想到这拐角处后，竟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暗道。

　　暗道很陡，弯弯曲曲的，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了下去，一路翻滚不知道何时才能停下。

　　跟着熟悉环境的雌性猿人，他们越走越深，水流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近在耳边，几次索音都觉得奔腾的水流要涌入这里将他们淹没。

　　黑暗中，时间没了概念，索音只知道他们一直在不停地走着，也不知还要走多久。

　　终于，带路的雌性猿人停了下来，漆黑的环境逐渐有了些光亮。借着光，索音发现他们现在正处在一处深潭的岸边。

　　照亮这里的是穿过深潭上方的一处洞口的月光，奔流不断的水流从那透着光的洞口倾泻下来，然后猛地扎进水花翻滚的深潭里。

　　他们刚站定，便从深潭的四面八方走出更多的或是抱着，或是牵着孩子的雌性猿人，她们各个神情透着恐惧。

　　平时活蹦乱跳的小猿人们现在没了往日的活力，全都安安静静，手足无措地躲进母亲的怀里。

　　看了看这样的环境，索音明白了猿人们将这里选做雌性和孩子们避难所的原因。

　　水流的奔腾不息可以看出，这里正处于瀑布旁，跨过悬崖飞泻而下的水流声，遮盖了洞里的一切声音。

　　而水流的不停流动，以及深潭激起的浪花带来的水与泥土的气息，完全覆盖了猿人们的气味，这让嗅觉灵敏的狼人们也无法嗅出来。

　　看雌性猿人们对于这里早已轻车熟路，可见，这里早已躲避过多次的狼人突袭而且从未被发现过。

　　从这，不难看出，狼人们虽有超越猿人们的强健体魄与嗅觉，但是却没有猿人们那样聪明的脑袋。

　　在这只听得到潭水不断被从洞口滚落的水流冲击的声音下，索音本就被刚才听到狼人可怖的嘶吼声而害怕的一直都没有停止哆嗦的身子，更是有些站不住。

　　她寻了一块长得不多的青苔的石头坐了上去，怀里紧紧抱着“背包”，她茫然地四下张望，在这只有深潭那被照亮，其余猿人们都带着孩子隐藏在黑暗中。

　　深沉可怖的气息笼罩在这里的每个猿人上空，借着潭水反射的光，索音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小家伙缩在母亲怀里不住地发抖。

　　而抱着他的雌性猿人，正低低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懂她说的话，但是通过那颤抖的声音以及有些哽咽的语调，索音听了很不是滋味。

　　到这个世界这些天来，她就经历了曾经没有遭遇过的生死时刻。

　　在这里，生命似乎是个廉价的东西。想到杜胥生说过的话，再看看现在的处境，索音对于未来还要经历的未知，突然想要退缩了。

　　少年一直默不作声地靠着石壁坐着，他闭着眼后脑抵着长满了青苔的石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恐惧让索音神经一直紧绷着，她的精力与体力被快速消散着，许久，她便贴着石壁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但是水流的每一次撞击深潭迸溅出的水花跌在地上的声音，都会让她忽然惊坐起来。

　　当黎明降临，太阳怜悯地将光线投射进来照亮这里的时候，索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她紧了紧怀里的“背包”，浑身因为水汽已经变得潮湿不已，那被她裁了一半的长袍外套裙，现如今成了一个只到膝盖上方的连衣裙。

　　很快，一阵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所有的雌性猿人们全都抱起孩子，警戒地盯着她们来时的每一个入口，慢慢地退到不断翻滚的深潭边。

　　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索音的心脏也逐渐提到了嗓子眼。

　　当印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猿人们时，索音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孩子们一改刚刚警惕恐慌的模样，开心地跳下母亲的臂弯冲进各自的父亲怀抱。

　　见到此情的小家伙，也从母亲的怀里跳下，飞快地顺着来时的暗道跑了出去，雌性猿人紧随其后。

　　当所有的雌性猿人和小猿人们重新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哀嚎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刚出岩洞，看到面前景象的索音，顿时撑着石头干呕起来。

　　入眼全是猿人和狼人们的碎裂的尸体，红色的血液还在不断喷薄出来，染红了大片土地。浓重的血腥味儿，只往在场者的肺里钻。

　　跟着她一起出了岩洞的少年，脸色平静地望着这里的一切，好像看到的场景和看那些树木没什么两样。

　　在索音干呕了一阵正要扶着石头蹲下的时候，小家伙突然嚎啕大哭地跑到她身边，然后扑通一声五体投地，嘴里不住地哭喊着什么。

　　见他这样，索音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猛然升起，她立刻抱着“背包”顺着小家伙跑来的方向奔去。

　　不出所料，躺在地上被大部分猿人围着不是老头领还是谁？一旁小家伙母亲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索音心里一阵苦涩，泪水夺眶而出，她立刻打开“背包”拿出医疗箱。

　　双手因为恐慌而不住颤抖，几次都没有打开箱子。泪水一遍又一遍地浸湿了她的双眼，呜咽声从她的喉间不断溢出。

　　“没......没用了，不用费力气了。”躺在地上，七窍不断流血的老头领按住了想要给他检查伤势的索音的双手。

　　“你别说话，相信我，我可以救你的！”看着老头领因为说话，而向外不断涌出血水的嘴巴，索音捧着他的下巴，含泪道。

　　老头领费力地摇了摇头，那双苍老的手臂摸了摸趴在他身旁不住哭喊的小家伙，接着对索音说道：“我这把老骨头总算是要去了。”

　　“相信我，你还能活好久，活......”索音哭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拿着听诊器，想要听清老头领的内脏声音，可是从她所学知识来看，他......

　　“不用白费力气了，他的内脏已经破裂，救不了了。”在众人哭嚎声中，一道冰冷漠然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少年那传来，在这悲愤的气氛里显得尤为扎耳。

　　他的话刚说完，就有几个猿人向他走去，一把将他拎了起来，作势就要掐死他。

　　“住......住手，他说的没错，我已经没得救了。”在少年双腿腾空，双手奋力掰动掐着他脖颈的猿人手指时，老头领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掐着少年的猿人们狠狠地将少年扔在地上，重新回到了老头领的身边。

　　“咳咳，你别耽误他交代后事。”少年揉着脖子，对跪在老头领身旁的索音喊道，然后便走到那从瀑布下那流淌下来的湖边。

　　见索音拎起医疗箱要走的样子，小家伙立刻尖声喊叫起来，他跳起来想要抓住索音，但被身旁泪流满面的母亲给按住了。

　　索音知道少年说的话，一点也没有错，老头领的时间不多了，她不能耽误他想要交代的事情。

　　他所要交代的事，不仅仅是对于孙子和儿媳的亲情，还有对这里猿人家族的重任。

　　索音抹着不断涌出的泪水，提着医疗箱在地上令她害怕还有作呕的碎尸边走过，寻找还能救活的伤员。

　　这场激烈的斗争里，受重伤的猿人们，只有五个幸存了下来，索音在他们间来回奔波。

　　直至午夜，她才缝合完五个猿人的伤口。

　　她停下的时候，老头领已被掩埋，猿人们给他插了一块树木在坟前，当做他的墓碑。小猿人们纷纷献上了他们采的鲜花，散放在坟上。

　　小家伙因为极度悲伤而哭昏了过去，送到刚缝合好伤口还未歇下的索音面前，被她给急救醒了，醒了继续哭。

　　望着小家伙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索音的心也跟着难受极了。这几天来，老头领对她一直照顾有加，不让猿人们伤害她，也制止小家伙的恶作剧。

　　他是她出生以来，除了父母亲人外，第一个对她好的，虽然不是人类，但是他却像一个慈祥的老爷爷一样温柔地对待她。

　　想着，索音再也忍不住了，跟着小家伙的哭嚎声，也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