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泄》上声

5、第 5 章

　　第五章

　　许镇想让徐臻找工作并不是头脑发热。
　　他一直觉得徐臻太飘了。
　　他人走在这世间，心却居无定所，哪儿都可以去，哪儿都没有牵挂，哪儿都是他乡，太过自由且让人捉摸不透。
　　这样的生活很美却不实际。
　　他却并不想做追风的人。
　　有份工作或许能让他稳一稳，许镇想。
　　这些年，徐臻要改早就改了，他也只抱着劝一劝的心理，早做好了被一口拒绝的准备。
　　“……我……”徐臻眉头一皱，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极快地变成了踌躇，“我想想。”
　　许镇有些意外：“你好好想想。这件事不急的。”
　　“嗯。”徐臻又补了一句：“我等你。你今晚早些回来。”
　　“嗯。”
　　许镇答应了一句，又惊掉了手里的公文包。
　　徐臻何时等过人。
　　从不挽留从不回头从不主动的徐臻时时都是持靓行凶，让人娇着捧着的主，何时和人主动说过等人。
　　徐臻都……有些不像他了。
　　这是怎么了？
　　许镇是金融和化学双硕士。在读硕士期间曾经在银行实习过，履历相当漂亮。
　　临到硕士毕业因为成绩优异，深受导师赏识，又深觉得没有人脉在银行发展前途不大，他就听了导师的话，考了一个博士，留校任教了。
　　这些年在导师帮助下，他也发展不错，年纪轻轻成了本校最年轻的副教授，最近在帮着老师带一批博士生。
　　正如所有老师评价的。
　　许镇拥有的是一眼可以看见的坦途。
　　学校的工作说轻松也轻松，说不轻松翻翻捡捡也总能找出些事来。
　　刚往办公室里一坐，导师就叫他去了办公室：“我们那个项目审批出问题了。我这几天要出去跑一跑，看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几天学校里的事你带一带。”
　　许镇道：“老师您放心，这边有我呢。”
　　诸如许镇老师包括他这种级别，每年都是要做项目的，既是为了研究，又能为了履历好看，也是教授们除了固定收入外的一个外快来源。
　　正因此，每年项目的审批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按照许镇老师这种级别的，做了多年项目，按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这次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许镇不是多话的人。老师看重的也是他的靠谱。两人当下交接了一下手头的紧急的事务，老师就直接做飞机去会老友‘喝茶’去了。
　　许镇也不是第一次全权负责了，倒是做得有条不紊。
　　一天的工作照例平淡且乏味。
　　临到下班时，还有个博士生要来问问题，许镇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这个学生的情况他知道，任务不急，且事情琐碎，一讲一改前后耽误又是几个小时，回家只怕天都黑了。
　　徐臻说了会在家等他的。
　　开车回家时，许镇压不住地开得有些快。
　　拿驾照九年从无一个违章事件的他险些差点在离家最近的一个十字路口闯了红灯。望着自己在黄线外探出的半个车头，他又是摇头又是笑。
　　还真是被冲昏了头了。
　　回家开门时，他特地有模有样地咳了一声：“我回来了。”
　　屋里却无回音。
　　许镇觉得有些不妙。
　　他开了门。
　　门内空无一人。空气清冷，那说好了在家里等他的人连衣服带人都不在了。
　　室内冰冷凝滞的空气让徐臻窒息般压抑。
　　他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徐臻也是这样，和他住着住着就不告而别了。然后当天，他收到了他的分手短信。
　　历史仿佛重演。
　　时间无声无息滑过。
　　房间里已然昏暗。
　　许镇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雕塑般一动未动。他知道自己应该去批改论文了，今天老师临时走了，交给他的任务并不少。
　　他累。
　　感情是一件费劲的东西。
　　他只是后悔，为什么今天出门时没在门外面加把锁。是不是只有把他锁起来了，才能困住他那双不安的翅膀。
　　咔嚓——
　　门锁响了一声。
　　门开了，徐臻抽出钥匙，按开灯：“你怎么坐在这里都不开灯？”
　　“你去哪儿了？”许镇觉得自己心里闷着一团火，却无处释放，“我一回来没看见你？”
　　你不是要等我的吗？你是不是又想走了？这么晚了，穿的这么漂亮的出去？是不是都没打算回来了。
　　徐臻穿着亮红的皮夹克，鲜艳又明动，是最最耀眼的姿态。
　　“嘿嘿嘿，我出去买了点菜，今天我亲自下厨，让你看看本大厨的本事”徐臻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十分嘚瑟，“小许子，今儿个你有福气了。”
　　许镇心里的一团火忽然熄了。
　　他怔怔道：“你去买菜了？”
　　徐臻嗯了一声：“啊，就是不知道菜场怎么走，绕了点路。”
　　许镇心绪犹未平定：“你做过饭？”
　　“没有。”徐臻扬着锅铲，“怎么样，小许子还不快跪安，谢主隆恩。”
　　许镇狐疑地打开这位浑身上下没半点居家气息的时尚青年的购物袋。只看一眼，他心口就噎得喘不上气来，这家伙居然拿LV去装菜
　　——他的解释十分合理。
　　——这袋子够大。
　　许镇一口气还没顺过来，结果就看到了……
　　蔫了半截头发的芹菜，明显没熟透的西红柿，还有比许镇一个大臂还大的大茄子，也不知道这家伙挑了多久扒拉出这奇货。
　　徐臻振振有词：“这个够大啊，一个够炒两盆菜了。多划得来啊。”
　　许镇太阳穴青筋直跳，最后只能道：“你走开走开，把东西放下，我来我来。厨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徐臻被剥夺了主厨大职，气得直冷笑：“好心喂了驴肝肺，不识好人心。”
　　“驴肝肺”许镇：这回真想昏过去了。
　　这些硕果自然是经了许镇的手，进了徐臻的肚子。
　　徐臻吃的满嘴流油，犹觉得不满足：“什么破玩意。这东西要是我来做，保准要好吃一百倍，呵……”
　　许镇：“呵……”
　　你持靓行凶，我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