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品棋官》树上有猫

3、第二章

　　碧墨一把抓起楚醉绣的帕子，往怀里藏去。林琦玉方才没注意楚醉绣的东西，被碧墨这么一藏，好奇心大起，伸手往她怀里抢，道：“绣成什么样，给我看看。”两人一躲一追，满屋乱跑。

　　正闹得不可开交间，林清和进来了，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楚醉冲他一福身，道：“表哥好”。

　　林琦玉和碧墨也不闹了，冲他行了一礼。林清和的父亲是林老太太的长子，和林琦玉父亲是兄弟。林清和是林家孙子辈的嫡长子，平时说话做事一派平和恭顺，待人不亲不疏，很有分寸，是以林琦玉平时对他十分恭敬，不敢逾矩。

　　楚醉不太想让他看到自己绣的“杰作”，连忙请他入座，岔开话题道：“表哥今儿怎么来了？书念完了？”

　　楚醉想起来，林清和明年将科举及第，成为翰林院学士。他向来清心寡欲，不参与党羽争端，专心做学问，为官时便成了在家居士，佛学修为颇高，应该是一世平安，无忧无挂。

　　不过到底明年就科举，今年是关键。

　　林清和回道：“已经连着念了半个月，先生让歇歇。正好你听说你从树上摔下来，来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楚醉刚要回话，林琦玉插话道：“堂哥，您可得好好看看表姐。她这回摔得不轻啊，连性子都变了，跟换了魂儿似的。”

　　楚醉一听“换魂”，心里一紧，连忙打岔道：“表哥别听他瞎说，我不过破了点皮，其他地方都好好的。”

　　林琦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胡说。你过去不是嗜棋如命的吗？现在不仅把棋丢开了，还去学什么女红。”

　　林清和抿一口茶，看向楚醉，眼里兴趣盎然，道：“哦，真的吗？”

　　楚醉被这眼神一看，心里一惊，隐约感觉仿佛上辈子就被这种眼神看过。不过她面上没露出来，平静道：“我不过换个爱好，至于说我换魂儿吗？围棋这东西算来算去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一个女孩子，想来还是做做针线，浇浇花好。”

　　“是啊，是啊，”碧墨插嘴道：“这才像女孩子嘛。小姐也老大不小了，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嘛。谁娶媳妇会找能下棋的？当然是看她长得好不好，脾气好不好，活计好不好。夫人本来就一直担心小姐的婚嫁，现在好了，小姐这样，正合夫人的意呢！”

　　林琦玉听了，促狭地笑起来，道：“表姐，照这丫头说的，你这是有心上人了吗？”

　　楚醉一愣，茫然道：“没有啊。”

　　“那你学针线，是为了嫁人？”

　　“是啊。”楚醉一脸坦然。

　　林琦玉被她的直接弄得一愣，尴尬地咳了两声，继续问道：“那你为何要嫁人？”

　　“我想种田生娃，安居乐业，一世无忧。”

　　“咳咳。”林清和呛了一口水。

　　楚醉拍拍他后背，关心道：“表哥你怎么了？”

　　林清和拿帕子擦擦嘴，道：“无妨，无妨。”

　　林琦玉仍不放过楚醉，循循善诱道：“那你想和谁种田生娃？”

　　楚醉猛地想起上一世曾说过要跟青梅竹马的表哥种田生娃，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林清和，想了想，道：“嗯……模样要好，要清秀俊朗，但不要太好；家底不用很多，有个院子，几亩田地；最好是我从小认识的，知根知底。”

　　林琦玉大失所望，道：“唉，真没意思。你这条件，大半个金陵的男儿都合适。我还以为真能对上谁家的公子呢！”

　　林清和呛水缓了过来，道：“琦玉，人各有志。妹妹现在放下围棋，改学女红，是她自己的选择，何必非要问出什么道理呢？”

　　“哼，我看她在女红上，未必有围棋这么机灵！”说着，林琦玉趁碧墨不注意，猛地抽走碧墨手里的帕子，笑道：“堂哥你看，这就是她做的针线，还不如我呢！”

　　林清和一看，只见是一块白帕，右下角绣着一个未完的“醉”字，歪歪扭扭的，线头都留在上面。

　　楚醉劈手夺过帕子，藏进袖子里，道：“还没绣完呢，乱拿什么！”说罢，有些羞赧地看了看林清和的脸色。不知为何，一想到上一世说过要和他种田生娃，她就格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笨拙的一面。

　　林清和神色如常，替她解围，道：“妹妹刚学，不熟练也是有的。”

　　碧墨应和道：“就是，不像你，学了半天棋，还要小姐替你应战，连个棋帖都摆不……”

　　还没说完，她便看到林琦玉和楚醉的眼神，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住了嘴。

　　林清和一下子听到了重点，对琦玉道：“哦？你要让妹妹替你下棋？是王二公子的棋帖吗？”

　　“我……”林琦玉一时语塞，求救地看向楚醉。

　　楚醉也没想到事情漏得这么快，结结巴巴地道：“我们……就约着……切磋切磋……不是替他下。”

　　“对对对，我和姐姐约着先切磋切磋，免得在王二公子面前手生。”林琦玉急的直点头。

　　林清和一笑，道：“你们不用瞒我。我早知道妹妹假扮成你的小厮，在你对弈的时候偷偷指点你。你们已经干了不止一次了吧。”

　　“这……”林琦玉感到背后直冒冷汗。

　　林清和安抚地拍拍他肩膀，道：“无妨，我不会告诉你爹娘的。”

　　林琦玉一喜：“真的！”

　　林清和点点头，道：“我明天会来观战。”说罢，看了一眼楚醉。

　　楚醉却觉得十分诧异，道：“表哥不用读书吗？”

　　“无妨。这两天歇歇，刚好我也想会会王二公子。”

　　“哈哈，有堂哥在，咱们肯定稳赢了！”林琦玉放下心里的担子，没心没肺道。

　　楚醉笑着抿了口茶，心道：巧了，我也想会会王二公子。

　　这厢，楚醉三人刚统一战线；那厢，楚夫人的轿子已经在林府门口落下了。

　　薛夫人早站在门口迎着了，楚夫人一下轿子便热络道：“哎呀，我说谁来了呢？没想到是姐姐大驾光临啊！”

　　楚夫人任由她挽着胳膊往里走，笑道：“少给我阴阳怪气的，我不来，你也不去看我。”

　　薛夫人道：“这是哪里的话。我可天天想着姐姐，巴不得长个翅膀飞到你那里。可你也知道，我这里事儿多，样样都得操心。哪像你那边，统共一个丈夫两个孩子，上没老人下没通房，半个月不管都出不了岔子。”

　　“我那小府，哪能跟你这大家子比啊？你也不看看，就你们这地儿，已经占了整条街了。”

　　“府大不大，没什么要紧，关键是人多，事儿就烦。”

　　“再烦的事儿，也难不住你这个管家娘子啊，谁让你有本事，老太太喜欢呢？”

　　林家现在上头有个林老太太，还健在，底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林放在京城做官，官至礼部尚书，只有一嫡子林清和；二儿子林海、三儿子林政都在金陵本地当官，分别是知县和知州；林海庶子不少，但没有嫡子；薛夫人给林政生了林琦玉和林暖玉，都是嫡子。

　　林老太太的小女儿便是林姝，嫁到楚家，现在是楚夫人。薛夫因为人办事爽利，又生了两个孩子，颇受林老太太喜欢，是林府最大的管事媳妇。

　　薛夫人和楚夫人素来要好，情比姐妹，听小姑这么夸自己，也不谦虚，大方地应下来。两人一路说笑，穿廊过道，转眼便到了薛夫人房里。

　　下人们早走到前面，打起帘子。林暖玉听见动静，立马吩咐正在给自己回话的丫鬟站到一边，自己起身迎了上来，道：“姑妈好。”

　　楚夫人点头，看见旁边几个丫鬟和老妈子齐齐地站一排，知道林暖玉正在听下人回话，安排事务，笑道：“你现在可越发能干了，在家里都管起事儿来了。”

　　林暖玉将楚夫人请到桌边坐下，亲自倒了茶，回道：“姑妈您可别夸我，都是您要来，妈赶着要见您，这才把事儿都堆给我了。我现在这样，还是托您的福呢。”说罢，给要回话的下人们使了个眼色，他们便齐齐退下了。

　　楚夫人上下打量了一回林暖玉，只见削肩细腰，身材修长，鹅蛋脸，一双杏眼顾波光潋滟、顾盼神飞，是个心中有决断的人，心里十分喜欢，对薛夫人道：“你有这么能干的姑娘，舍得把她嫁出去吗？”

　　林暖玉一听楚夫人忽然说自己的婚事，羞赧地低了头。

　　薛夫人道：“急什么？她才十三呢。你当年出嫁的时候，都十八了。”

　　楚夫人嗔道：“好端端的，提这干什么？我那是年轻不懂事，守着那姓楚的非嫁不可，连姑娘家的名声都不要了。整个金陵谁不知道林家出了个疯小姐？暖玉，你可不能学我。”

　　薛夫人笑道：“那也亏你疯对了，唬得楚大哥那呆子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去，还十几年如一日地待你，连个侍妾都没要。前儿我们家那位说，他外面应酬的时候，一有去烟花柳巷的酒局就推，说要回家陪老婆。现在几个男人能这样？真把人羡慕死。”

　　“你还说呢，我三哥难道对你不好？”

　　“他外面应酬多，一堆男人在一块儿，能没有破烂事儿吗？”

　　“他官儿大，有应酬是难免的。我们家这位官儿小，应酬推了也就推了。”说罢，她又看一眼暖玉，指着她，凑近薛夫人道：“说真的，你真不急啊？”

　　薛夫人揶揄道：“横竖有你们家楚醉挡在前面呢，我着什么急呀。醉儿十五了你都不急，还催我们干什么？”

　　“我之前不是不急，是她没这个念想，我急也没有啊。可她现在有这个念想了，我个当妈的能不替她张罗吗？”

　　这话一下子让薛夫人好奇起来。楚醉的性子她也知道，就是个只会下棋的呆子。不禁问道：“哦？怎么叫有念想了？”

　　楚夫人把楚醉从树上摔下来，转了性，开始做针线的话说了一遍，道：“所以我这回来啊，就是想让你摆个宴，把金陵好人家的夫人们都请来，好好见见我们家醉儿。”

　　薛夫人听了这奇事，一乐，道：“你不最是个闲云野鹤的人吗？年年宴会横请竖请你不来，还把醉儿捂在家里不让见人。这会子倒让我替你办宴。”

　　楚夫人道：“这话你可冤枉我，是她自己不爱跟去这些宴啊会啊的，我当妈的怎么能逼她？我可就求你这一回啊，你要是不给我办好了，我可再不来找你了。”

　　薛夫人笑道：“知道知道，我一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的，让所有夫人都看上你们家醉儿！不过你可想好，万一她有了心上人，你这一弄反而弄巧成拙啊。”

　　“女孩儿家家，哪知道什么真喜欢假喜欢啊。今天喜欢这个，明天看上那个，都说不准。人见多了，自然有了比较，就喜欢更合适的了。”楚夫人面上笑着，心里却想：就是不能让闺女被你家小子拐走，才要这样的。

　　薛夫人笑道：“行吧，这歪理，也就你能说了。宴会的事，你放心吧，给我一个月，保证让你满意。”

　　“一个月太久，不行。”

　　“那半个月？”

　　“还太久。”

　　“那你要多久？”

　　“三天。”

　　薛夫人一听，急道：“你这不是为难人吗？三天，还不如让我摘星星去呢。”

　　“得了，我知道你的能力，三天足够了。上回妈的寿宴，你不七天就给张罗出来了？这回有暖玉帮你，三天足够啦！”楚夫人面上笑着，心里却道：谁让你儿子天天缠着我闺女，再晚了，闺女就要跟你姓了！

　　薛夫人冷笑道：“告诉你，这事儿之后，再别求我。”

　　见她答应，楚夫人厚着脸皮，毫不在意，笑道：“那不行。暖玉这么能干，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自己。我家青南也没婚配，不如……”

　　林暖玉忽然听到楚夫人说要把自己许给楚青南，脸上红得如两片飞霞，心跳如雷，羞赧道：“姑妈就会打趣我……”

　　薛夫人此时气得不行，啐道：“谁跟你是自己人？我养暖儿一辈子，也不给你！”

　　林暖玉一听，不情愿地小声道：“妈……”

　　三人正闹着，林老太太打发丫鬟来，喊楚夫人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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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楚夫人：让你儿子离我闺女远点！
薛夫人：你儿子也别想娶我闺女！
林暖玉：别这样，都是一家人。
林琦玉：怎么谁都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