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千里冰封(捉虫) ...
-
对于轰焦冻来说，死亡并不是一件很陌生的事情。
其实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曾经带着他一起出过任务。虽然当时遭到了母亲和父亲的某一些同伴的制止，但是最后，他还是跟着父亲一起出很多任务。
于是也见到了很多不该在他那个年纪见到的事情。
比如说死亡。
轰焦冻还记得在他第一次见到死人时候的场景。
他其实并没有意识到那是死人——其实当时只是某一位英雄做出了一个比较强力的反击。敌人不敌，于是就死了。
当时那个敌人只是躺在地上没有再爬起来。
于是轰焦冻就远远的看着，小心的防备着，因为以前曾经出现过敌人假装倒在地上，然后又突然跳起来反击的事情。
只是他后来发现敌人真的再也没有爬起来过，于是他跟在父亲身后悄悄地走了上去。
然后就听见旁边的人在说，你下手太狠了。
然后那位出手的英雄笑了笑:“没有办法，如果我刚刚不使出全力，可能受伤的就会是我了。”
“他死的真惨。”
“其实还好吧，我的个性只是一些体表伤而已，之前看有一个……”
轰焦冻其实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因为当时他听到了“死”这个字。
于是他意识到，眼前的人是死了——是那种曾经只出现在电视的死亡。
可是那个人就好像只是受了很重的伤一样睡着了，和以前那些重伤爬不起来的敌人别无二致。
轰焦冻感到了一种从内心深处传出来的恐惧感。
——死亡。
轰焦冻那个时候还小，甚至都没有度过他人生当中的1/10的路程。
那个时候离他最近的，大约是新生。
死亡比他太过遥远了。
后来，父亲带他出去的次数没有那样频繁了。
一方面是父亲地位越来越高，去的场所也愈发危险，不适合在带着他这样的小孩子去。另一方面，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对父亲的反抗心愈发严重。
其实就在不到半年前轰焦冻还一直认为进入雄英以后的日子才是他最平静的时刻。
后来……
算了。
其实本来，轰想着在遇到死亡的时候，他应当是比他的同龄人更加镇定的。
只是真的，在见到杀生院尸体的时候，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遇见死亡的那一刻。
原来这世界上那么多人的死亡都不及她一人。
浑身冰冷，止不住的颤抖，从内心当中控制不住的愤怒与拒绝，还有否认……最终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悲痛。
为什么会是她呢？
他曾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可是最终也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轰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比爆豪，更加冷静更加理智的。只是在前一段时间听到八云的寿命只剩下五年的时候，他却比爆豪更加激动，甚至于平静下来的时间都比爆豪长得多。
可是不论怎样，他最后还是接受了。
他想这样是可以的，没有什么问题。
——我愿意，尽管只有五年我也愿意。
我可以用这五年的时间陪她走过其他人一辈子想走的路，我可以放下一切甚至不成为英雄，然后去实现她的愿望……最后陪他度过人生中最后一段日子，尽量让她没有遗憾。
——只要她没有遗憾，那自己的那些小小的遗憾就不算什么了。
只是如今，那些天的想法看起来似乎变得如此荒谬可笑。
遗憾是什么呢？
轰焦冻之前觉得虽然他不知道八云的遗憾，但是他有五年的时间去挽救一切可能存在的遗憾。
至于他自己的遗憾，至多也就是没能在短期内成为顶级英雄。
但是他还有剩下的，八云所没有的那些足够的时间……再说，与八云相比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
甚至于，在轰焦冻的心里，英雄二字很早在就成为了跟八云唇齿相依的存在。
遗憾是什么呢？
轰突然感到一片茫然——他发现自己当初想错了。
自己的遗憾大约只是来于没有八云这个事实。
有人曾经问他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杀生院八云呢？
轰想了想觉得大约是因为已经放不开了。
看起来他的回答好像就是重复了一遍别人的问题，可实际上执着的原因，真的很多时候就只是放不开而已。
另外，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答案。
因为太复杂了、原因太多了。
其实退一万步讲，就凭他在雄英的高中生活，到现在为止几乎都是和杀生院八云连在一起的，仅这一点就足够了。
如今，杀生院八云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抱在怀里，而旁边的相泽消太看着他们的眼神里似乎带着祈求。
相泽解释说这个斗篷人是可以救八云的。
轰焦冻，只觉得很荒谬。
如何能救一个死人呢用时光机穿梭回过去挽救他吗？
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啊！
轰焦冻在心里呼喊着，可是他却说不出口。
似乎就算是一直被他当做笑话一样的迷信，他都无法放弃。
——万一在她身上灵验了呢
——她一生坎坷，万一上天终于怜惜她一次了呢？
轰总觉得大概是自己平日里太过冷静自持，所以自己压抑住的所有的冲动都集中在一起于最近这几天爆发出来。
生命为什么会是这样子的呢
在前十几年当中，平静无波，甚至是充满了痛苦。在短短的一两年之内出现了光和快乐，甚至是幸福还有对未来的期待……然后又在短短的几天之内瞬间消失。
轰抬起头，发现爆豪用一种仿佛被背叛了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轰有些疑惑，然后才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让了开来。
错身让开了那条路。
——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他一边这样在心里告诉自己，然后又一边忍不住的给自己这个机会去相信。
“你疯了吗？你们都疯了吗？”
事到如今爆豪竟然成了在场所有人当中最冷静的一个，他死死盯着面前穿着斗篷掩盖着自己容貌的人，似乎下一秒就要捏紧拳头冲上去。
爆豪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斗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是她的朋友……”
“我从来都不知道八云有这样一个朋友，你们呢？”
轰摇了摇头，而霍克斯和相泽张了张嘴，没出声
爆豪瞬间就什么都懂了——
“所以你们是知道这么个人的。那他之前做了什么他有显现出相似的能力吗？他是什么时候和八云成为朋友的”
爆豪冷静得可怕，每一条都让相泽和霍克斯两人愈发沉默。
那一瞬间，轰觉得爆豪在短短的时间内成熟了太多太多，已经远远将他甩开。
曾经他们三个人是很好的朋友，也是很好的伙伴，是在校园里经常一起出现的小组。
说起来，他和爆豪对八云都是单箭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这段相处时光中，渐渐地从一开始单纯的竞争变为了亦敌亦友。
曾经八云还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他们大多数时候也是爆豪不断地说些什么八云笑着点头回复两句，自己在一旁偶尔插一两句话。
只是那段日子就仿佛三月的樱花一般，开放然后坠落——花期太过短暂。
只剩下两个人的日子，爆豪逐渐变得少言寡语起来。
大部分时间两个人凑在一起，都是为了训练。
他那个时候在想，很快就又能恢复以前一样的生活了，等他们变强以后，就能重新在一起了。
只是如今看来，就算是八云能回到他们身边，人红也变得太多了……
轰抽动了一下嘴角，觉得自己想的太多。
先不说八云能不能真的被救回来……只要八云能回来，变成什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她还在，他的心的最深处，就依旧有光的种子。
爆豪也是一样。
轰看着爆豪，走上去按住了他的肩膀——
“爆豪，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那至少要把她的身体……身体留下啊！”
爆豪的眼里有泪花。
轰愣了。
他所以为的冷静都是假象，爆豪其实只不过……只不过是在以冷静的壳子关着内心的猛兽。
轰看向了霍克斯，却发现这个男人已经憔悴得与电视上的他判若两人。
八云有那么重要吗？
轰在一瞬间想问霍克斯。
八云跟你之间发生了什么吗？你已经成人了，见过了世间的黑暗光明繁华落寞……八云竟然能让你变成这样吗？
难道你还是个情种吗？
轰觉得不知道从何而来地，升起一股绝望的情绪。
——这是八云希望看到的吗？
——这是他们想要的生活吗？
轰回头看了八云一眼，然后瞬间湿润了眼眶——
不希望，不是。
可是，不管怎样，不管原因理由正确与否……
他想要她活着，想陪她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想陪她走过山川大河斗转星移，看亭台楼阁江南烟雨……
他想看她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喜悦的样子甚至哭泣的样子……
轰不知道他们所经历的所做的这一切是否有意义，他只知道——
八云对他，对他们，就是意义本身。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千里冰封(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