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世》甜姜

4、回府

　　将人送至山脚下，银遥也不想久留，手腕翻转取出一个四方的小纸片，递给顾玉慵：“我在客栈等你五日，若是你到时候去了客栈没寻到我，就把纸片烧了，我就能知晓，不过想来我也不会离开。”

　　交代完一长串银遥自己先皱了眉，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碎嘴的婆子了。
　　自己每次喝酒被谵语婆婆看到也是如此唠叨个没完，不过好在谵语婆婆酿酒技艺绝佳，自己也能被迫忍受。想着想着思绪又飘远了。
　　顾玉慵听她说完，觉得安排得很是妥当，转念一想道：“要是我五日还未能下山怎么办。”
　　银遥一听他这么说，眉头蹙起：“那我就亲自去带你下山。”语气平平，顾玉慵却不知为何听得冷汗涔涔。
　　银遥见他神色紧张，轻笑一声：“你紧张什么，打算不下来了？”顾玉慵赶忙摇头，银遥见他一脸呆样，白了一眼，转身就往回走去，边走还边嫌弃：“看起来挺机灵的，怎么这么傻。”

　　云舒观所在主要为五座山峰，护山阵法以五峰为媒所制，涵盖云舒范围，以护师门上下。
　　顾玉慵望着主峰方向长舒口气，抬步向前。他现在周身虽有灵力却无法施展，虽知入阵之法却也只能缓步上山了。
　　另一边的银遥却要轻松得多，知道了方向，也无需指路，她比来时更快地回了城里。

　　天色已晚，她却因为下午睡了一觉没什么困意，洗了把脸，坐在窗框上看着月亮出神。不知坐了多久，觉得眼睛发酸，就回床上躺着了。
　　这一夜做了个梦，战马嘶鸣，鲜血溅在了脸上一阵发烫，惊醒，天已然大亮。

　　收拾心情，银遥还是觉得出门看看比较有趣。

　　天水城和她想象中的凡间一般无二，街边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寻了个衣裳铺子，进去看了看。要说这凡间样式就是比天庭的多，银遥看得起劲，招来掌柜也想要做两件衣裳，好过过瘾。

　　“掌柜的，昨日陈大小姐的衣裳样式做好了，您瞧瞧。”伙计捧着几张纸走了进来。银遥斜眼瞟了一下那个纸样，荷花素雅，锦鲤灵动，倒是别致。面上仿若未闻，只顾着自己低头选样式。
　　“你把纸样子先送去给陈大小姐先看过。”掌柜吩咐，挥手让伙计赶紧去。
　　等伙计走后，银遥笑盈盈地开口：“你们还能专门画样式吗。”掌柜本就觉着银遥模样不一般，不敢怠慢：“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是可以专门画样式的，不过这年头大多小姐夫人都是自己画好样式，送来叫我们做成衣裳。”

　　银遥本也就是随口一问，见掌柜接了话又开口道：“我看这几日城里很是热闹啊。”掌柜有些不解：“姑娘不是来云舒观参加寿辰的吗。”
　　银遥喝了口茶水略一思忖道：“我就是离了家随便逛逛，才到的天水城。”掌柜见状也不再追问，笑吟吟的问样式选好了没。

　　等从店里出来，银遥肚子都有些饿了，随便找了间酒楼。雅间临街，雕花木窗向上支开，能看清下面的行人。时不时就有修士从下面经过。
　　“师妹，我们找个地方先吃饭吧”“师姐，我还不饿嘛，我还想再逛逛。”女子声音娇柔，略带撒娇。
　　“就在这间随便吃些，下午你再继续逛。”年长些的女子轻笑一声，温柔劝道。
　　银遥看着两个蓝衣小姑娘进了酒楼，夹了片牛肉放进嘴里，继续向下看，这不是前几日见到过的一行人嘛，没想到这样都能碰见个脸熟的，也是缘分。

　　就这样看了半晌，银遥才突地想起来：这云舒观掌门寿辰，小道士还能不能按时下山呢。撑着下巴想了一会，觉得还是得去打听打听才行。正好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招来小二结账。

　　“伙计，这两天店里生意不错啊。”银遥结完账，似是随意一说。“是啊，这几日有不少仙人来天水城，都是来给云舒观掌门贺寿的，客官你也是来贺寿的吧。”小二见银遥开口忙不迭回答。银遥摇摇头：“我只是从回家里跑出来玩的，路过天水，想凑个热闹。”
　　小二恍然：“这云舒观掌门寿辰，有名望的门派自是会收到请帖，不过我听说那些散修也是可以去的，这几天我也见到过不少独自前来的仙人呢。”
　　银遥顿时来了兴致，抬起头盯着小伙计，小伙计被她直勾勾地盯着，一时间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银遥见状悄悄退后几步开口道：“那掌门何时生辰，客人们何时能上山？”小二被她声音一点，回过神来：“五日后就是掌门生辰了，客人来了就可以上山的。”银遥了然地点点头，起身向楼下走去。
　　大厅里仍是坐满了人，声音嘈杂。人来人往本就寻常，这时候银遥下楼，注意到的人本就少，不等人回神，银遥就已经加紧步子出了酒楼。走在街上，难免会有人好奇打量，突觉心中烦躁，脚下加快回了住处。
　　小道士不在，银遥也没人说话，待在房里实在太过无趣，素手一挥消失在了房中。

　　银遥好久没回自己府中，今天太过无事可做，想着不如回去看看。
　　出现在大门处时，两旁侍立着的小仙童显然吃了一惊。“上…上..上仙。”小仙童连忙躬身行礼。“嗯。”银遥微微颔首，抬步往前走。
　　自从去了黄泉，她便很少回来。“上仙。”一个穿着藕色衣裙的少女迎了出来，在银遥面前站定，微微躬身。
　　银遥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柔声开口道：“辛苦你了，白月。”少女直起身子，双眼微红，还要使劲憋着泪。
　　银遥叹了口气：“怎么还是这么爱哭。”白月本还强撑着样子，听到银遥如此说，满腹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银遥赶忙轻声安抚：“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辛苦你了。”
　　白月抹着泪，余光瞥见边上的小仙童们时不时的打量，有些恼，退后一步别过脸去道：“今日南涧仙君来府上了，正坐在竹园喝茶呢。”银遥收回手，有些诧异：“我不在府上，他来做什么。”
　　白月摇摇头：“白月不知，南涧仙君每月都要来上两三回，也都只是喝茶。”银遥皱眉大为不解，叮嘱白月去准备些点心，自己往后院的小竹林去。
　　还未走进，银遥便听见南涧的声音，“你呀，没出息。”银遥有些好奇，走近些就见南涧怀里趴着只通体金黄的老虎，额间的一只眼紧紧闭着，一双虎目也是半闭，耷拉着脑袋，一副好不不委屈的模样。
　　银遥见此不由更加疑惑不解开口道：“南涧，你带着暮晓专程来喝茶吗？”
　　听见银遥的声音，那只老虎陡然间来了精神，扑了银遥满怀。银遥被它这热情模样吓了一跳，当下又开心地摸着它的毛，领着它坐下了。
　　南涧见自家小老虎这讨好的模样，冷哼一声，懒得理会。
　　等怀里的老虎安静下来，银遥挑眉看着南涧等着他解释。南涧却是瞪了她怀里的老虎一眼：“还不快滚出去。”老虎有些委屈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子从银遥怀里窜了出去，往外走。还没走几步就见白月捧着点心茶水进来了，银遥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老虎窜的更快了，一溜烟就没影了。
　　南涧白了一眼自家不成器的老虎，低声骂道：“没出息的小畜生。”
　　等白月放下茶水点心，在南涧的频频眼神示意下，银遥掩唇轻咳一声：“白月，你先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