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世》甜姜

10、态度要端正

　　顾玉慵扭头看看门外，雨还是淅沥沥下个不停。
　　“现在要洗？”
　　“等雨停吧。”
　　短暂的交流后再没人开口，雨声越来越大了。顾玉慵走到桌边坐下，拎起小茶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也是了，刚刚自己泡的茶正在接受洗礼呢。把茶壶放回原处，顾玉慵眼神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坐在床沿上的女子目光灼灼难以逃避。
　　眼看他耳根发红得像是烧着了，银遥懒洋洋地开口：“你可以吐纳修炼的。”顾玉慵闻言一脸惊奇：“我可以修炼了？”银遥拔下自己束发的玉钗，拢了拢发丝：“我没说你不可以。”说完不理会一脸欣喜的呆子，躺下了。
　　顾玉慵舔了舔自己又些发干的嘴唇，走到一旁的矮榻，脱鞋，盘腿，入定。
　　两人一室，只余风声。
　　等到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银遥揉揉眼往外看，雨已经停了，余晖漫天。
　　被人吵醒银遥向来不快，扯了扯被子蒙住了脑袋不愿起身。“银遥姑娘，银遥姑娘你在吗？”来人不放弃，敲门声没半刻停歇。银遥实在不耐烦，一掀被子刚准备起身就看到小道士已经走到门口了，被子盖回身上继续不动弹了。

　　门打开。
　　“师弟？”
　　“师兄？”
　　顾玉慵和沈墨一二人面面相觑。
　　沈墨一掩嘴清咳一声：“银遥姑娘在里面？”顾玉慵点点头，有些木讷：“她还在睡。”话音刚落就见沈墨一双眼圆瞪：“她在睡觉？”顾玉慵点头，顿时发觉有点不对，连忙摆手。沈墨一脸色严肃：“你跟我出来！“顾玉慵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二，沈墨一却不容他再说一句，扯着他的手臂把他拽出门去。
　　终于没人再说话了，银遥松了眉头又睡了过去，这些年无论是在天界还是黄泉，她都显得无所事事，倒是锻炼了她睡觉的本事，终于她变成了自己口中的那些神仙了。
　　“小七，你认真告诉我，你和银遥姑娘到底认不认识！”沈墨一眉头紧缩，心中开始不停盘算，小师弟年纪还小，但是也算是到了婚配的年纪了，但是师傅那里怎么交代，小师妹这个性子怕是也要闹上一番。不论脑中思绪如何翻涌，神色却是丝毫没有松懈。
　　顾玉慵同样是思绪翻涌，强自镇定心神：“我只是按师傅吩咐来照看一下银遥姑娘安顿的怎么样。”沈墨一冷哼一声：“接着说。”顾玉慵一句话在嘴里过三遍才说：“然后下雨了，银遥姑娘留我在屋里坐一会。”
　　“我没有。”银遥不耐烦两人嗡嗡嗡，应了一嘴挥手一个隔音结界，算是彻底清净了。
　　屋外二人静默无言。
　　“你跟我走。”沈墨一一挥袖子，往外走去。顾玉慵面无表情跟了上去，内心确是心如死灰了。走出院子没几步，沈墨一脚步渐渐缓下来，与顾玉慵行至并排：“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顾玉慵目不斜视，步伐也不放缓半分：“按照师傅吩咐照看好银遥姑娘。”沈墨一掏出一个青玉酒壶，拔出塞子灌了一大口，抹了一把嘴巴，对着顾玉慵的后脑就是一巴掌。虽说力道不重，也把顾玉慵打蒙在原地。回过神来跟上。沈墨一拿眼角瞟了他一眼：“喜欢人姑娘态度要端正！”说完也不想多说，扔下一句：“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脚下灵力运转，快步离开。
　　顾玉慵被扔在原地，觉得自己真的是倒霉透顶。

　　等银遥醒来天已经暗了，因为蒙着头，出了一身的汗。挥开被子坐起来，双手撑着床沿缓了半天才算清醒。推开房门，一阵凉风吹的人打了个哆嗦，银遥准备去烧点水洗个澡。亲自烧水这件事她也有好些年没干过了，偶尔做一次还挺有乐趣，当然，如果她最后没有被蒸汽烫到手的话。
　　捂着自己被烫的红肿的手背，银遥疼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伸出手泡在水缸里才略微舒缓了。这几天没人照看怕是不行，小道士怕也是指望不上的，睡个觉的功夫人影都不见了，要不还是把白月找来吧，毕竟黄泉那些不会说话总归是不方便的。
　　可能是因为总是闲着，一有想法银遥行动的还是很快，掐了个诀就往天宫而去。等白月再见到自家主子的时候步子都走不稳了，一路小跑着站到银遥面前：“仙上，你回来了。”银遥依旧摸了摸她的头顶：“辛苦了。”白月脑袋飞快的摇着：“不幸苦，这都是白月应该做的。”银遥收回手往屋里走，边走边道：“这几日你先随我一道吧，这府里的的是先交给白玉做就好。”白月一张小脸上满是惊喜，一双杏目睁得老圆。银遥笑着挥手让她下去：“你先去收拾一下，帮我叫白玉过来。”
　　白玉来时脚步轻缓，扣了扣门：“仙上。”银遥抬头看她：“进来吧。”收起手上的书放在一旁，白玉走进仍是恭敬站着。“这几天我要带白月出去一趟，府里的事多劳你费心了。”白玉笑着躬身：“这都是白玉应该做的。”银遥笑：“也是，虽说让白月管事但她这性子，总是要你在一旁多帮衬，说到底还是辛苦你了。”白玉摇摇头：“这些年多了白月我也很开心。”
　　银遥素手一扬把书收了起来，转头又对白玉到：“这几日南涧还是带暮晓过来吗？”白玉摇摇头：“南涧上仙只是偶尔会来，暮晓倒是时时会在我们府外转悠也不进来。”银遥噗嗤笑出声，“那白月呢，有什么反应？”白玉想了想摇头：“没什么反应。”银遥挑眉：“那下次暮晓再来就告诉他白月被我带走了，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白玉抿嘴偷笑，点头应是。
　　主仆二人闲谈间，白月已经收拾好回来了，眉眼弯弯走路都要一蹦一跳了。“仙上，我收拾好了。”白月步伐轻快地房间，嘴上的笑收都收不住。还没等银遥开口白玉不满的目光已经让她瞬间乖巧了起来。“白玉姐姐。”小丫头又些委屈地低下了头，“我就是一时间得意忘形了。”白玉失笑：“你呀，出门在外更得注意仪态，不然丢的是仙上的脸面。”银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等白玉叮嘱完，看着有些招架不住的白月，银遥扬扬手，带上了白月回观云观。
　　顾玉慵回到自己房间也是有些心焦，静心打坐了两个时辰才渐渐平静下来。看外面雨已经停了，打算去找银遥先安顿好她再去找师兄说清楚。雨后的傍晚颇有些凉意，顾玉慵走在路上只觉得沿途的竹香更加清冽，让他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不少。
　　停在院门口，原本自以为的冷静又有些烟消云散的架势，顾玉慵一鼓作气，乘着这沉着冷静还没完全散去前敲响了门。应门的是一清脆的女声顾玉慵有些呆愣：走错院子了？院门打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站在门口：“你找我们家仙上吗？”顾玉慵反应到算及时，仙上那就应该没错了，点了点头。小丫头笑容甜美，脆生生地道：“容我先去禀报。”转身就走了。顾玉慵顾不上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丫头了，只是盘算着自己呆会儿该说些什么。
　　很快小丫头就出来了，迎着顾玉慵进了院子，坐在了院中。刚坐下余光就见另一边的房门打开了，银遥穿了件烟青色的素裙，与余晖相映整个人都都显得柔美了下来。待她走近了，顾玉慵收回自己的视线，眼神直盯着眼前的茶盏。
　　“这茶盏有这么好看吗。”银遥走到他身后，居高临下地从他背后探出头看他面前的茶盏。似有若无的花香瞬间包围了顾玉慵，他又些坐立不安地想要起身走远些。“你耳朵怎么这么红？”没等他起身，银遥的手已经摸上他的耳朵，冰凉的指尖丝毫没有让发热的耳朵有所好转，反而更加红了几分。顾玉慵嗖地站起身，窜出两米远，面上带着窘迫又强自镇定的滑稽模样。
　　银遥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好笑的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什么也没干，在原本顾玉慵的位子上坐定，示意他在对面坐下。顾玉慵平静一会，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
　　白月为二人重新斟好茶后退了下去，院子里只余风过叶片沙沙作响。
　　银遥喝完一盏茶，提起茶壶为自己又斟上一杯，斜了眼对面几次欲言又止的人：“你还不打算说话吗。”语气带了些不耐烦的意味，虽说闲着但也没空和他在这里耗着。
　　顾玉慵抿一口茶道：“这几日你先住在此处，等到这寿宴结束我就随你回去。”银遥挑眉表明自己知道了：“这几日我也不管你，但是你要记住不要过多调动体内灵力不然我也救不了你，每日都来我这里一趟，免得出什么意外。”顾玉慵点点头，起身就要走。银遥也懒得理他，看他作揖告辞自顾自和自己的茶。
　　顾玉慵从院子里出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想了想五师兄那又是一整头疼，脚下生风地往沈墨一住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