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的尊严》绡月

2、第 2 章

　　林雨婷这会儿一个人踩着高跟鞋在江边吹风，风是湿润润的。庆功宴上听完赵玉梅的致辞，林雨婷只觉得心里烦躁，看看大厅里的女人个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男人们聚在一起用眼神儿把在场的女人品来品去，林雨婷觉得真是呆不下去。本来想和米小萌打声招呼再走，可是看到米小萌在和秘书处的人谈得火热，便也没有打扰。
　　林雨婷走出酒店的时候还十点不到，想想时间还早，就一个人往江边走。所幸酒店里江边不远，不到二十分钟边闻到了江风的味道。风吹得很温柔，柔地林雨婷想哭。
　　想想自己自从18岁离开父母出来外地读书已经快十年了。从小时候起，所有人都羡慕林雨婷的父母，因为她学习是最好的，是最让人省心的。不知不觉在自己就这么让人省心地过完了前27年，没想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栽在了结婚这件事情上，一夕之间成了家里所有人的心头大患。
　　被吕梓青甩了，林雨婷觉得自己蛮悲惨。
　　还有就是自己劳动成果被窃取，心里有委屈，但多是愤怒和不屑，再就是生自己的气，林雨婷觉得自己不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拖泥带水。
　　于是在自怜、委屈、愤怒等等一团乱麻的情绪里，林雨婷越走头越昏，江风吹着简直睁不开眼。意识到可能是喝醉了，林雨婷就往路边走，心想打辆车回小区。这边想着一只脚踏出去，高跟鞋就崴在了路牙石上，整个人往前倒，眼看要膝盖着地，林雨婷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抓，一下扶住一辆停在路边的车，接着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向引擎盖，堪堪稳住身体。
　　“现在流行这种碰瓷儿法了？”坐在车里的杜秘书一脸懵逼，自己这是陪着秦骜出来透口气，车还没停稳呢，就被吓出一身冷汗。
　　坐在副驾上的秦骜面无表情，低头拿出手机播了号码拿在手里按了免提。
　　喂，亲爱的~”话筒里传来的声音着实甜腻。
　　“嗯。”
　　“亲爱的，你想我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讨好中透着期待。
　　“锦绣年华大酒店2403号房间，一会儿见。”
　　杜秘书看了一眼秦骜，心想老板您在安排这种事情的时候能给不让我听见吗？您能对女人温柔一点吗？您能发现眼前还有一碰瓷的吗？
　　“好的亲爱的，我这就收拾一下出发！”隔着电话杜秘书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喜悦和幸福，杜秘书只当自己啥也没听见。
　　“哎呦我去，什么鬼！”
　　杜秘书心里正专心在老板身边默念着“我不在这里、我不在这里”的时候，就看到趴在车前面的女人捂着嘴抖了一下肩膀，接着哇一下吐了出来，喷了车一脸！
　　杜秘书僵住了，他感觉身边的秦骜也是愣了，这是老板今天刚提的路虎……

　　林雨婷觉得从吐出来的那一刻就没忍住，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止都止不住。她觉得自己太倒霉了，无法自拔的倒霉。刚才胃酸上涌喷薄而出的那一刻，她感觉身下也一阵热流，妈的她来大姨妈了，她今天喝了酒，还穿了一条白裙子……
　　秦骜首先是没有在意车前面的女人的，就算是碰瓷的给钱就完了。没想到那女人出其不意的一吐，让他也懵了。
　　“哎小姐，你没事儿吧？”杜秘书伸手敏捷，闪身下了车扶起林雨婷，就扭头看车被吐成什么样了。
　　“你他妈才小姐……”林雨婷听有人喊自己小姐，还动手动脚，心下来气，胳膊用力一甩挣开杜秘书的手，接着一个没稳住，一屁股坐马路丫子上了。
　　杜秘书本来好心，被林雨婷一怼一甩，心想碰到一个疯女人。于是专心着急这一车一脸的秽物怎么处理，也就没管林雨婷。
　　车里的秦骜皱起了眉头。天黑，隔着车窗玻璃只能看清前面的女人穿着裙子突然坐地上了。秦骜觉得不妥，于是开门下车。
　　“老板你别急啊，我这就打电话联系保险公司，问题不大！”杜秘书看老板下来了就以为是来视察车脸受损情况，麻利儿摸出手机翻电话号码。
　　“嗯”
　　秦骜应了一声，没看自己的座驾，而是停在林雨婷身边，就看到这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坐地上流眼泪，眼泪沿着下巴一滴一滴往下滴。然后秦骜看到女孩的脖颈很白，被泪水润湿。
　　“你摔疼了？”秦骜看了一会儿林雨婷，然后提了个问题。
　　“没有。”林雨婷虽然眼泪止不住，但是语气平静。秦骜听到一个疏离但温柔的声音。
　　“那你……真碰瓷？”秦骜问了第二个问题。
　　林雨婷心想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哪有像自己这样的青壮年主动选择碰瓷呢？于是抬起脸翻了个白眼，这回语气不善：“不是！”
　　秦骜看到一张白皙的脸，称不上绝顶漂亮，但是秀气精致，偏偏眼神倔强，虽然脸上挂着眼泪，但并没有女人流泪惯有的矫揉造作。这女人让秦骜觉得挺有意思。
　　旁边的杜秘书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儿地说：“你没摔疼，也不是碰瓷的，那麻烦你站起来行不行？”
　　林雨婷又抬头一个白眼丢过去：“坐你家地里了？”
　　秦骜扑哧一笑。“杜秘书，车你开走洗吧。”秦骜眼带笑意，看了一眼杜秘书吩咐到。
　　“好的……那……老板您怎么办？”
　　“我另外喊司机来。”秦骜只一句，杜秘书看老板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便上车发动自行离开。
　　林雨婷坐在地上不说话，刚才两次抬头，眼里都满是泪，也看不清站在身边的人长什么样，只模糊看着穿一身西装，个子很高，声音磁性低沉。她这会儿就算身边站着一个天神也没心思觊觎，她明显感觉大姨妈澎湃了几次，这会儿白裙子肯定脏了一大块，所以她不能站起来！
　　林雨婷就这么坐着，突然肚子一阵绞痛，连忙闭眼忍住。
　　秦骜看着坐在地上的人泪水还没断，突然闭眼皱眉，一脸痛苦忍耐，怎么看也不像装的，于是又追问：“小姑娘，你没事儿吧？要不要送你回学校？”
　　林雨婷没去理他，心想回你妹的学校，老娘毕业三年了！
　　等这一阵腹痛疼过去，林雨婷深呼吸一口气，这会儿一吐一摔，头也不晕了，酒醒了大半，便自顾自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十一点十分。翻出米小萌的号码播出去，响了七八声才接,接通，林雨婷就听到一阵吼：“雨婷师姐，我的师姐，您跑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你在家了？我还以为你还在‘晶格’呢，庆功宴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
　　“当然没结束，后面想自己加戏的节目多着呢，我提前跑出来了，找你没找到，结果到家都没见到你，说！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抛弃我！”
　　“我在江边呢，出来散散心。”林雨婷的语气略显低落，秦骜在旁边若无其事，但却是细细地听着，听到“晶格”、“庆功宴”时，挑了下眉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女孩。
　　“散啥心啊，你不是不在意赵玉梅那妖吗？”那边的米小萌咕噜着。
　　“吕梓青和我分手了。”林雨婷的语气好像在描述今天中午吃了糖醋排骨，但是旁边秦骜看到坐在地上的女孩眼泪又滴了下来。
　　“小萌，你能来找我一下吗？”虽然电话那头米小萌还想继续追问，林雨婷却心急着赶紧离开。
　　“好！”米小萌一口答应，“雨婷你发个定位给我，我收拾一下等我啊！”
　　“等等，你今天喝了多少酒？”林雨婷知道米小萌有瘾。
　　“没数，五六杯？”
　　“……”林雨婷这才发现林晓萌的调调有点飘，估计还是喝多了点。“你先喝点蜂蜜水，蜂蜜冰箱里有，我等着你，你过半小时再来”林雨婷现在也是没有办法，没人来接自己确实走不掉。
　　秦骜一直站在旁边等地上的女人打电话，心想这女人蛮有意思，自己又是吐又是摔，分手哭得像水龙头没拧紧，这会儿还有心思担心别人。一边想一边玩味地看着。
　　“小萌，你来的时候帮我带一件长风衣。”林雨婷心知自己的白裙子必须要挡一挡。米小萌那边应了，林雨婷便挂了电话，坐在地上抱着腿不说话，任眼泪就这么糊了一脸也不擦。正任由泪水横流着，突然一件西装外套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抬头，才发现刚才跟自己说话的男人还在。
　　“你怎么还不走？”
　　“小姑娘，就算我的车刚才撞了你，你这么一个人坐在马路边淌眼泪也不妥。”秦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先穿我的衣服，我送你回家。”说着便掏出手机准备给司机打电话。
　　“你没有撞到我，我不能穿你的衣服，会弄脏。”林雨婷一口拒绝。
　　这回秦骜的眉毛挑的更高了，他身边那么多女人别说穿自己的衣服了，能摸到一下已经不得了，地上这女人居然嫌脏！秦骜果断收回拎着衣服的手，打通司机电话，报了当前位置，心中已有不耐。
　　秦骜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说，也不多话：“站起来。”
　　“你走吧，我起不来。”
　　“受伤了？”秦骜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
　　“没有，不方便起来。”林雨婷嘀咕了一声。
　　秦骜站在一边没说话，盯着林雨婷若有所思。
　　“我裙子脏了。”林雨婷又嘀咕了一声，手捂着肚子蜷成一团，皱着眉头小脸多了几分隐忍。
　　毕竟身边从没少过女人，秦骜看着林雨婷痛苦的模样，想必刚才是说怕弄脏自己的衣服，心下了然，直接把自己的西装丢给林雨婷说，“披上吧，这会儿不适合直接坐地上，站起来等。”
　　林雨婷下意识接住衣服，心里吃了一惊。自己就两句话，这男人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妥妥的妇女之友！林雨婷不禁对这男人多了几分好奇，于是伸手摸了一把眼泪想看清点，不想脸太糊手一抖，一把下去眼前更模糊了——隐形眼镜给擦没了……
　　林雨婷这会儿真的想仰天长啸，当然她肚子抽抽啸不出来，于是扎扎实实吼了一声：“我靠！！！”
　　旁边的秦骜被这突然一声惊了一下，就看刚才还梨花带雨、凄凄楚楚的姑娘一把披上自己西装外套，站起来就在自己身上各处拍来找去。
　　“怎么了？”秦骜这次是真好奇了，低沉的嗓音听上去扬了扬。
　　“老娘的隐形眼镜飞出去了！”林雨婷是个大近视，平时带隐形眼镜已经习惯，但从没尝试带着眼睛泪水横流，这一下就给冲走了……
　　秦骜玩味地看着这位刚见面的姑娘，嘴角明显上扬，这会儿秦骜已经摸清楚林雨婷今晚经历的大概：分手，醉酒，生理期，丢眼镜儿，当然还有吐了他秦骜新车一脸。想着这些，虽然心里还是表示同情，但是看着这会儿嘀嘀咕咕、骂骂咧咧、手忙脚乱的女人，秦骜不禁呵呵笑出了声。
　　“笑个屁啊！我这么惨你还笑！”林雨婷横眉冷对，脸上那里还有刚才的委屈模样，只是眼睛看不清眯成了一条缝，小脸通红，哪有什么气势。
　　“对不起，对不起。”秦骜说完对不起一个想法一闪而过：什么时候他秦骜会不由自主跟女人说对不起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秦骜继续看着面前的女人跳脚。
　　“你朋友喝多了，我送你回家。”秦骜刚才把林雨婷的电话听了个大概。
　　林雨婷脸上的表情一下转成了戒备，从小妈妈就教育她不能乱和陌生人说话，虽然面前这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身材挺拔，声音蛊惑人心，但是不得不防！
　　秦骜看着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脸防火防盗防流氓表情的林雨婷，脱口而出：“我不喜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