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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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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子规心神不宁的进了厢房,龙烙羽蜷在床上已经睡熟,兔子靠在他怀里,耳朵动了两下,醒过来。鹤子规走过去,拧起兔子的耳朵,将它甩到一边,然后盘腿坐到龙烙羽身边。
屋子四面房门紧闭,将妖气阻绝在外,龙烙羽脸上有着红晕,额上有细细的汗。鹤子规自然的动手将龙烙羽的衣襟拉开点,又扬手凭空拿出一把羽扇,给他散散热。
这身子里面的灵魂他已经禁锢了三世,天谴也该要到了,鹤子规望着龙烙羽白皙的脸,眼中有些悲切。
第一世,她缠上他,可惜他不知情为何物,白白负了她
第二世,他对她死心塌地,她却因俗世偏见,拔剑自刎
第三世,她变成了“他”,只是不知道,是否能了心中长相厮守之意。
鹤子规叹口气。
兔子理理耳朵上的毛,听到鹤子规这沉重的一叹,吓了一跳,然后又明白过来,去年闹虫灾,窝里的白菜萝卜没有了,娘也是这样叹息的。兔子转过肥嘟嘟的身子,面向床角,心想或许这大妖怪家也没有存粮了,于是学着鹤子规的样子,也叹了一口气,只是没把握好力度,听上去像打喷嚏。
鹤子规这才想起这屋里还有这么一只兔子,把小羽的衣襟拉好,稍稍改变了一下屋里的温度,又给小羽施了一道沉睡的咒。然后抓过兔子,快步走了出去。
兔子很感叹,为什么是兔子就必须长一个长耳朵呢,天天被人抓,要是能像核桃那样滚圆,是不是所有人就没处抓了。鹤子规知道兔子的心思,只是不予理会,除了龙烙羽,他这几千年便再没有在意过别人。
走上白玉桥,一抬脚,便登天,鹤子规又化为了半人半兽的状态,凌空飞起,洁白透明的毛在空中折射阳光,一道道光束投向大地,几乎照亮了整个山顶,巨大的白鸟在半空中盘旋,之后离去,如同一只身披白玉羽衣的凤凰。
山下的猎手从树上跳下来,看着白亮的山顶,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兔子再次被抓在了鸟爪子里,鹤子规向与来时方向相反的地方飞去,几个时辰后,他们才降落。兔子再次庆幸了一下自己的毛结实,没有与身体分离。鹤子规恢复人形,抓着兔子,进了一个山洞。
山洞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兔子从小就生活在洞里,可仍看不清这个洞的样子,但可以清楚感觉到……这里,充满了妖气。
鹤子规抓着兔子一声不吭的走了几个时辰,兔子受周围一片黑暗的感染,想睡觉,上下眼睑刚刚亲密接触,前方出现了光,很暗的光,兔子从来不知道光原来也可以呈现暗的一面。
鹤子规绕过一块大石头,那片光完整的呈现在了眼前。那是一个很大的池子,池子里躺着静静的深紫色池水,那片暗紫色的光,就是从池水中射出的,空气中弥漫着紫烟,池子旁有一个不大的石床。
鹤子规把兔子放下来,走到池子旁,抬起手,闭上眼睛。兔子蹲在原地,看着池水开始沸腾冒泡泡,心里像是有一个鼓在狠命地敲打。
“完了,他不会是想□□吧?”兔子开始胡思乱想,不自觉的慢慢往后退“不对,看这个架势,是想水煮兔子”两条天生用来跳跃的强健后腿往后退得并不灵活,全靠两只短小的前腿在前面捣鼓才得以稳住身形,兔子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鹤子规,生怕此刻他来个潇洒的转身。
鹤子规全然不管兔子现在的状况,依旧原地一动不动的举着手,兔子往后退,再往后退,再再往后退……退不了了,身后被鹤子规下了结界,兔子哀怨的看着身后黑漆漆的一团,大叹自己命不久矣。
鹤子规终于忙完了,收回手,池水已经沸腾到了极点,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鹤子规将左手一扬,兔子立刻被一股力量拉到了他面前,突然间,力量全然消失,兔子落进了池水中。
前后四条腿一起捣鼓,兔子渐渐浮上了池面,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游泳的天赋,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的兔子开始在池子里兔泳,丝毫没有注意池水的温度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热,自然也没有注意身体上开始发生了变化。
鹤子规面无表情的看着池子里的兔子,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里面有一滴血,一滴龙烙羽的血,之前为他拉衣襟的时候他用法术将这滴血从他的身体里引了出来。拉开瓶塞,鹤子规犹豫了一下,将那滴血混进了池水。
天谴要来了,他不过千年小妖,天谴来临,必死无疑,所以他要去华佗山,佛祖慈悲,那里尚有他的一席之地,只要面壁百年,便能躲过天谴,只是百年过后,以人类的寿命,小羽也该轮回几世了,他禁锢了那个灵魂三世,是该放手的时候,如若小羽不能寿终正寝,那必魂飞魄散。再过几日,他便要去那华佗山,只能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来保护小羽。
……再者,他怕百年过后找不到小羽的投胎,如今也只好用这法子,将这兔子与小羽绑在一起,只要兔子在,他就能知道小羽身在何方。
这兔子不是修炼妖孽,心思单纯简单,自然是最好人选。
鲜红的血混入池水,空中的紫烟霎那变成了红色,兔子觉察不对的时候,一阵剧痛已经从头开始,那滴血迅速窜入他的胸腹,与心脏融合,兔子的长耳朵脱落了,取而代之的是乌黑柔顺的发丝,身上的白毛被池水冲掉,晶莹的皮肤慢慢长出来,短小的四肢骤然拉长,化为手和脚,兔子痛苦的哀号,细小的“孜孜”声渐渐化为儿童清脆的稚声。兔子一次次被痛晕过去,又一次次的被痛苦拉回现实。此刻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兔子的一切,他化为了一个少年,蜕变结束,兔子虚脱的伏在池水上,温柔的池水将他送上岸,他趴在鹤子规脚下喘息,还没有从那阵痛苦中醒过来。
鹤子规满意的笑了笑,冲他施了个法,少年身上立刻出现了一袭白衣。
“小白,你以后就叫小白”鹤子规蹲下来,轻轻拍拍少年的背。
少年醒过来,看着鹤子规的脸,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又沉沉睡去,做梦仍觉得,自己当初以为是水煮兔子,没想到是宫爆兔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