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0、对角 ...
-
苍越孤鸣有时候会想:为什么自己记忆里只有俏如来,家人、朋友、下属都只存留非常浅薄印象?只有俏如来不一样,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身上闪耀着不一样的光华……那个低头微笑的人,那个仰着头拍着自己脑袋的人,那个坐在自己对面安静吃饭的人,那个笑着鼓励自己的人,那个笑着任由自己帮他梳头的人……那个在自己坐在秋千上,跑来安慰自己的人……
“我也爱你……”那是他的告白,红着脸枕着自己的肩膀,有些无奈又羞涩的表白心意的俏如来。
他爱他,从话语到精神,从外表到内在,从疏远到亲近,亦步亦趋,直到他亲吻自己的那一刻整个灵魂才察觉到能够圆满。
就像是补全了拼图的最后一块缺失一般。
即使懦弱也没关系,即使逃跑也没关系,即使胆怯也没关系,那个人能包容自己的全部,那些没残缺的、无法补全的都能够得到救赎,那个笑着自己对自己说话的人……就是自己全部的意义。
俏如来走出苍狼曾经的住所时,戴上了兜帽……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大隐隐于世,是他明晰的道理,因此才能几乎有恃无恐的借由凤蝶姑娘找到冽风涛并在此地会面。此次相约主要是拜托对方帮助自己调查幽冥君的女儿,同时也是冽风涛曾经的恋人---茹琳是否参与协助竞日孤鸣陷害苍狼一事,为了印证她是否有此嫌疑,需要亲近之人的配合。
俏如来刚要走出小区,突然察觉什么,他望着游乐区的秋千,那上面坐着一个人……如同数年前一般,坐着一个紫发的少年,而他的脚边,蜷缩着一只巨狼精神体。
“俏如来……我终于等到你出现了。”对面的少年坐在秋千上望着俏如来,俏如来心中一凌自动释放的青丘之狐,却并未对总是舔着自己给自己顺毛的巨狼纠缠,而是俯低身躯摆出戒备的姿态面对苍越孤鸣……以及本该早已熟识的巨狼芬里尔。
俏如来退后半步,望着从秋千上依旧坐着的苍越孤鸣,心里想得却是:“上官鸿信那家伙……不是说好叫师兄就能达成愿望的吗?心里叫的……就不算吗?”
上官鸿信坐在学院的医务室里,鸩罂粟看着他已经愈合的伤口,皱皱眉拉上了他衬衣的袖子。
“你的精神体每天都处在狂化边缘,天枢素浓到已经修补了你所有的伤口,你还想让我缝什么?”鸩罂粟一边抱怨一边收起刚刚拿出来的酒精。
“你未被怀疑……”上官鸿信突然低着头拿着手中放置着高浓度地璇素的瓶子说道。
“未被怀疑难道还要感谢你?你我所做的可是交易仅限于你以羽国的技术帮助救治岳灵休而已,我帮你策动了茹琳,达成了苍越孤暴走的条件,你竟然还想要得到更多?”
“鸩罂粟,鸩毒,罂粟,没有一样是能治病救人的,你从出生之日便注定是蛊惑人间的鸩毒,难道还要怪罪我不成?”上官鸿信一边讽刺一边还是打开了那个装着特种地璇素的瓶子,那里面只剩下寥寥三颗……
“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你这个天枢素的浓度分分钟就要狂化,难道还指望自救之前有谁能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我……师弟啊……”上官鸿信靠在椅背上仰着头说道,似乎还有一些憧憬……和别的什么……
“俏如来有喜欢的人,即使他救你,不会真正与你结缘,你该知道他有青丘之狐精神体加持,他会救人,但仅限于慈悲,并非是爱人……即便是他倾心相许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鸩罂粟这么说着,回过头却发现上官鸿信根本没有听到自己难得的劝诫,只是看着窗外发愣。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恋爱都把你脑子烧傻了!”
“会吗?……如果我的脑子会因为恋爱短路的话……那……药神你为了岳灵休的病,不是早就疯了吗?”上官鸿信看着那边坐在轮椅上,不知道看着什么自己是傻笑还是痴笑的岳灵休反问,随即不等对方回答就站起身,走出了医务室,看着门口眼中含泪一脸不可置信的榕烨,冷笑一声走出了教学楼。
“俏……如来……我现在……竟然有点想见你了……”
俏如来凝视着对面的苍越孤鸣,忍不住退后了半步。
他看着自己,眼神温柔,神情眷恋,他带着笑意凝望自己,让人欲罢不能却又黯然神伤。
那是少年时最美的梦境,那是苦闷时最真的祈求,那是迷惘时最深的眷顾。
他坐在秋千上,一如多年前那个垂头丧气的孩子一般,等着自己开解、救赎、安慰,而自己呢?也期望着分辨、帮助与触摸。
灵魂和灵魂的距离有多远?是不是只要伸出手就能触摸?自己爱着这个人,却无法言说,偶尔会嫉妒、会焦虑,会埋怨为什么自己表现的这样分明……还不能得到丝毫回应?
但还是有隐约的欢乐,那些无法摒弃的部分,触摸他发丝的触觉,和他耳鬓厮磨时的气音,面对面吃饭望着他心不在焉的吞咽食物。一笔一划,一时一刻,全是爱,全世爱,满满的,能够填满整个荒芜内心的爱。
伸出手就能触碰的人,微笑着就能拥入怀抱的人……
“俏如来,我很想你。”记忆中那个人伸出手,自己拉过来拥入怀里,那是自己的恋人,唯一的、深情的、不能放手的恋人。
“苍狼……”对面的俏如来望着自己,眼泪一滴滴滑落下来。好似伤心……又仿佛是……绝望……
似乎是被什么尖锐的事物划伤一般,带着渗血的裂痕撤离,苍越孤鸣伸出手想拉住俏如来,却在接触到对方手臂之前的一瞬间,俏如来就被拉走。
“你不该在这里。”低沉到阴郁的声线,黑红相间的发丝,浓度高到几乎狂化的天枢素。
“上官鸿信!”说出这句话的不是俏如来,而是苍越孤鸣。
“……”俏如来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王不该见王,这是棋局的基本规范……苍越孤鸣,你不该来。”上官鸿信指尖在空间中画出裂痕,带着墨色尾羽的红色身躯的迦楼罗即时显现,苍越孤鸣并未退却,早就显现的芬里尔身形暴涨。
“俏如来……你该跟我……回地门了……”不由分说苍狼驱动因为吞噬了其他狼族精神体而暴涨的芬里尔而向着俏如来攻击。
上官鸿信不甘示弱,即便受伤也仗着吞噬过同族的迦楼罗俯冲下来,坚硬的喙直取苍越孤鸣芬里尔的头颅。
双方都是经历过狂化而吞噬过亲族精神体的存在,天枢素浓度成倍暴涨,一瞬间难分敌我。
俏如来望着五五均分的战局,皱着眉头,最终驱动了自己的精神体,八尾的青丘之狐本来不欲攻击多年相濡以沫的巨狼,却在俏如来的驱动下不得不去协助迦楼罗。
本来势均力敌的平衡局面被打破,苍越孤鸣湛蓝的眼望着俏如来,眼里如同暴风中心,云霞不定。他似有话语低吟,又似有不甘倾诉。
最终……他只是收起了芬里尔,转身离开。似乎……从未出现一般。
俏如来望着上官鸿信唇角冒出的血珠,走到他身旁,用袖子的边缘为他沾去唇角的血迹。
“你……不是不想见我吗?”
“是啊……但是……我舍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