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爱他》一只草乙

12、第 12 章

　　隋庭舟想起几年前，每个月都例行去隋裕行家几次，有时是舒瑜开门，热情的招呼他进去，有时候是三叔开门，如果是周末去的话，多数是雪齐开门，见到是他，会先愣一愣，然后手足无措地摸摸衣领裤脚，抓两下头发，才恍然记起邀请他进门。
　　过去他不太记得起跟雪齐相处的点滴，因为她基本不太参与他们的聊天，有时隋庭舟会关心一下她的学习状况，只是在他这个神童面前，她好像头低的更低了，之后，隋庭舟就不再勉强她，只时不时会看见她一闪而过的身影。
　　现在他越来越多地回忆起这些细节，恍如昨天，也许是现在雪齐住在这里，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多，每天相处下来，他忽觉自己并不太了解这个妹妹，作为哥哥当真有些失职。
　　雪齐是什么时候开始陪他工作的呢？
　　好像是有一天，他来到三叔家，没敞着没锁，他轻轻敲了敲就兀自打开门走进去。雪齐那天穿戴整齐，手里抱着个纸箱子，正费力地拆开它，隋庭舟饶有兴味地走上前，看着她拿壁纸刀用力地割着胶带，指尖有些泛白。
　　他蹲下来，手覆上她的，雪齐手一抖，猛地一缩，刀子自然就落到了隋庭舟手里，他淡淡抬头瞟了她一眼，看她受惊的眼神恍若不知，三两下就把胶带整齐地划开，打开箱盖，隐约看得出是个咖啡机。
　　注意到隋庭舟的眼神，雪齐解释道：“我刚买的，想学着做试试。”
　　隋庭舟点点头，站起身，看她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捣腾，“嗯，做好了给我尝尝，我先去书房。”
　　雪齐点点头，抱着箱子去了餐厅那边。
　　隋庭舟进了书房，投入到工作当中，隋裕行和舒瑜出门了，家里静悄悄的，只有时不时传来机器运转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隋庭舟听到渐近的脚步声，他放下手里的文件，靠在椅背上休息，门前果然走进一个小小的身影，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呈着一个咖啡杯，她走的小心翼翼，杯中的液体轻轻荡着，眼看要溢出来了她便停一停，过一会再慢慢走。
　　走近的时候，雪齐抬起头，睁着亮亮的湿漉漉的眼睛看他，把咖啡杯和托盘放在桌上，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哥哥，你尝尝。”
　　隋庭舟看着冒着腾腾热气的咖啡，又看了看她一脸期待的表情，缓缓伸出手，端起杯子，轻轻抿了口。
　　隋庭舟此时穿了一件深色衬衫，常年脑力劳动只好靠健身来提升体质，挽起的袖口露出紧致的手臂，带着些许肌肉的线条，那杯雪齐精心调制的液体就在他的手上。
　　他那双淡漠的眼睛此刻看着的是那杯咖啡，鼻间嗅到的是咖啡的香气，热气升腾扑在他精致的脸颊上，唇齿间流淌着的也是那杯咖啡。雪齐觉得很幸福，不知不觉露出一个笑容，像一只偷腥的猫，一脸餍足。
　　隋庭舟视线撇过她的脸，又回到那杯寡淡的咖啡上，面色不红不白地编瞎话：
　　“嗯，不错。”
　　他是出于对妹妹的鼓励才这样说，这样一杯咖啡，当白水喝下去也无妨，但是能让雪齐开心，何乐而不为，雪齐开心了，他这做哥哥的也满足了，互惠互利的事情。
　　雪齐表情变了变，先是张了张嘴，发出小小的一声“啊？”，而后的表情却有一丝难言，心道自己刚刚尝过了并不好喝，难道哥哥的品味如此独特？
　　雪齐到底是不平凡家境里出来的孩子，去哪都比别人多了察言观色的本领，方才没猜出只是不相信一向面色冷淡的人会为了安慰她而欺骗她，此时一想觉得暖暖的，再一想又觉得自己眼光不错。
　　她继续琢磨，过了一会又端上来一杯咖啡，发现原来那杯已经空了，一滴也没剩下，见隋庭舟工作的很投入，她也没有打扰，只是把空杯拿走，新的一杯放在原位，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隋庭舟习惯性的找到咖啡的位置，却发现杯中已经满了，抱着还是那个味道的心理准备，轻轻抿了一口，虽谈不上很好喝，但比刚刚已经强了不少，他出于鼓励的心态，依然坚持喝完了。
　　就这样，一下午，陆陆续续端上来了十几杯，雪齐偶尔会躲在角落看他的表情，便知道自己是进步了还是仍有很大问题。
　　当了一下午的试喝小白鼠，隋庭舟比平时多上了五六次厕所。
　　到后来，隋庭舟又来了数次，慢慢的，根据他的喜好，最终定型为一种配比，是隋庭舟在咖啡店买不到的味道，也是舒雪齐永远忘不掉的配方。

　　书房的灯光昏暗，只两盏台灯照着面前的两个人，周遭视野模糊不清，隋庭舟靠在椅背上，微微侧着头看着角落里的舒雪齐，她微微拧着眉，粉色的唇不自觉地抿着，小脸儿上神色有些凝重，像是陷入了书中一般。
　　为了舒服，她把腿也放在了椅子上，此时缩成小小一团，膝盖上放着那本最新的悬疑小说。
　　隋庭舟试探着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回盘子，整个过程视线都锁定在角落里的那个小小身影上，杯子和盘子碰撞，发出细微的响声。
　　果然，墙角的人突然抬头，在椅背上揉搓了半晌，后脑勺的头发被蹭得毛茸茸的，她的视线落在了杯子上，见里面咖啡还有，就继续凝神看书，半点目光也没落在隋庭舟身上。
　　隋庭舟接着又翻看了两页资料，端起那还剩了大半咖啡的杯，仰头一饮而尽，杯子落回盘子，又是一声轻微的陶瓷碰撞的声音，他不用抬头，就能感受到对面抻着脖子看这边的样子。
　　没过一会儿，果然听到地毯上传来沙沙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桌旁站定，托盘被端走，又一会儿，雪齐已经将它装的满满当当，放回原位。
　　隋庭舟就这样工作了一天，时不时抬头就能看到角落里的身影，偶尔还能看见她的头一点一点，大概是困了，但还总是能够准时的把咖啡装满。
　　在时隔雪齐最开始给他做咖啡的几年后的今天，隋庭舟又多上了五六次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