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亼》予爹

3、复无

　　时光飘忽，三人的日子早已习惯。
　　鸢娘抚琴，白宁端茶，若水学语。

　　鸢娘从来只身一人，未带过孩子。届时，她终明钱财的重要，一张嘴与三张嘴可不同，她不再挑人弹乐，有客便奏。

　　于白宁，她将所学倾囊相授，想尽所能给所有的爱。
　　雅妓携子，她无畏流言，大大方方地拨弦。她却未想到孩子所受的委屈。纵然知晓后，再多言只会越讲得不明白。
　　她只得搂着白宁，无言。

　　对于若水，她更是手足无措。
　　若水尚启智。她乐了，就甩着肉乎乎的手臂糊人一身口水；气了，就闭眼，张嘴，嚎啕大哭。
　　鸢娘手舞足蹈半晌，都不能明白若水在想什么，若水亦然。鸢娘灵通的本事和过人的聪智，遇若水，就是床底下躲天公——无用。

　　这艰难的日子却是白宁心底仅存不多的美好里的一段。

　　少女固有梦。
　　过了八年，鸢娘暗喜上一位常来做客的公子。鸢娘眼中的他英俊神武气质高雅不同于一般男人。
　　她托老鸨送他一缕家藏剑穗，问问他的心意
　　他亦有情。

　　吉日，鸢娘小心翼翼地上了喜轿，捧着满心欢喜。白宁与若水长大了些，作为陪嫁丫鬟。

　　谁知，天下男人一模样。

　　纨绔之人撕了人皮，如饿兽扑食。
　　家中十几房小妾，夜夜歌酒做欢。

　　年长色衰的鸢娘的喜欢变得不值一提。

　　某日，白宁想要与鸢娘玩乐，悄悄推开鸢娘的房门。她看见鸢娘倒在床榻前，满目悲痛，她的嘴角溢着血，毫无声息。乱，满屋。

　　“可怜这美人啊，当年的闽州才女，我随老爷去相思院的时候悄悄听了那么一小段。那乐声，啧啧，美啊，美的我三夜如梦仙境啊！”

　　“嘿嘿，那你知道这美人怎么没的吗？”

　　“前几日大夫人看上她的簪子，就想借几日，嘿嘿，你肯定明白，这\'借\'明里是借，这心里定是要藏在身上藏一辈子的哈哈，美人说是娘家的东西，她娘家早没了，不肯给，这大夫人惦记上了，就下手了嘿嘿！”

　　“不信？那美人虽美，又怎么比得上得宠那几位？死了也不会有人管的啊！不然你待会瞧瞧大夫人的丫鬟会不会来啊……”

　　半晌，大夫人的丫鬟竟真来了。

　　白宁在旁假意晃手，拂手取下鸢娘发髻上的簪子，她看着几个丫鬟东翻西找，眼眶泛红。

　　“小丫鬟，看见一个紫花银簪吗？”大夫人的丫鬟有着不属于丫鬟的傲气与锐意。

　　“没……没”

　　“那你手背在身后做什么？你藏着什么呢？”她向后探，眼睛泛着精明的光。

　　“没……没藏什么”

　　“伸手！”

　　“什么都没有！”

　　“给我！”她压住白宁的肩膀，蛮力一扯，将她翻倒，拧开她的手。

　　是一颗闪着光的珠子。

　　“呦！你哪来的明珠？”

　　“偷东西呢！嘿呦！得叫大夫人给你治治！”

　　白宁只记得她的肩膀被扯得生疼，然后，她被几个丫鬟按在地上。她听见那个丫鬟贴在大夫人身侧私语与大夫人的嬉笑声，随即，大夫人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重物落下的声音也随起。

　　白宁只记得她很疼，哪都疼，疼得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