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记》独胜雪

3、第三章

　　第三章 重伤
　　她远远的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不知道在笑什么。
　　笑得很模糊，很朦胧，面条都没有看清楚。
　　女子就消失了。女子的腰间别着一把细致的荷花扇。随着女子的步伐一颤一抖。

　　面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
　　如果用缩骨功完全可以挣脱的，只是他一运气，什么内力也提不上来。
　　他还中了软骨散。
　　他的眼睛才完全睁开，立刻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他被缚于在一根石柱上。
　　那些人像要审问犯人似的围着他，看着他。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看似是他们领袖人物一般。走上前来。他声音威严，表情严肃，当头一喝“白长老是不是你杀的？”

　　面条看了众人一眼。那些人目光灼灼，个个都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厌恶的看着面条。
　　其中还有一个人站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得意的眼神，似乎就是把面条抓来的人。
　　面条摇了摇头，否定“不是我杀的”

　　话音未落，人群中掠起一道黑影，伴着一声“死到临头，还不认罪！”然后一道剑光闪过，一柄锋利的长剑直直的刺入面条的肩窝。然后剑锋一转，又拔出来，顿时面条鲜血淋漓，染红了一片衣衫。
　　面条闷哼一声。说了两句话。
　　“第一，你不会杀人，让人感到痛苦就是你的不对。第二，你不爱惜剑，让鲜血流满剑的全身，擦起来是很麻烦的。”面条嘴角一勾，流露出一个近乎善意的微笑。
　　那人怒极，又是一剑刺入面条另外一个肩窝。顿时面条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又像被锁了琵琶骨的犯人。鲜红刺目的血缓缓延展到地上，汇成涓涓细流向远处流去。
　　“看来还是没有长进呢”面条轻咬一下嘴唇，额头浮出一些虚汗。

　　黑衣男子还想继续这样趁人之危时，中年男子终于出声阻止。
　　“黑怨！够了！你把人弄死会妨碍我们审讯的！”
　　黑怨愤愤的把剑入鞘，轻蔑的看了一眼面条。道“这样的人死不足惜，权当我为江湖除掉忧患”
　　人群中响起沸沸扬扬的人声“有本事就单打独斗啊，这样的面条谁不会杀啊”
　　应和声此起彼伏。黑怨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像台上的戏子在不停的换妆。

　　面条笑，他总是不合时宜的在那边笑。
　　他觉得有甜腥的味道从咽喉深处涌来。他使劲的咽了下去，可是那血不断的涌上，所以他不断的吞咽，直到连吞咽的力气都失去，任由鲜血一口一口无休止的从嘴角流下。
　　脑袋昏沉了，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血仿佛流不尽一样继续从口中，伤口流出。
　　我还不想死啊，我还年轻，我的青春，我的年少……面条这样自我的想着。终究是昏厥了过去。

　　所有人都看着面条晕了过去。
　　大家都出乎意料的安静。
　　中年人挥挥手，示意手下把他带下去。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面条看到的是四壁厚实的狭小空间。只有一道小小的栅栏窗镶在墙上。连门都是跟墙壁一样厚，毫无缝隙。浑然天成一般的一个囚室。
　　伤口被用最简单的方法处理了一下。
　　软骨散的药力还没有过去。
　　面条佩服自己的恢复能力竟如此之强。

　　他只不过轻轻的换了一个姿势，就牵扯了伤口。那两剑很深，深到他怀疑自己已经被刺穿了。
　　月光缓缓的从冰凉的地板上推移着。
　　面条仰躺在地上，眼神望着窗外。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
　　喝酒误事，他总算体会到自己的骨髓里去了。

　　这时候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只猫。那是一只漂亮的小猫。身手矫捷，浑身雪白，眼睛金银两色，正悠悠的看着他。
　　如果那只猫有眉毛，一定已经皱起来了。
　　它哧溜一下就从狭隘的栅栏缝隙中钻了进来，跳到了面条的身边。
　　然后姿势暧昧的斜躺在面条身边。身子一下下蹭上去一直到和面条面对面。

　　从来没有动物这么接近自己。面条向来孤身一人，连猫狗都不会看一眼。
　　如今这般落魄，却是一只猫跑过来同情似的陪伴他。
　　他眼神凌厉的看了那猫一眼。
　　白猫眼神哀伤，只幽幽的“喵”了一声。
　　这种感觉让他有丝丝缕缕的熟悉。他一时心也就软了下来。
　　没有人陪，有一只猫又何妨呢。

　　晚上的时间是很难消磨的。疼痛牵动他每一根神经，偶尔他会深吸一口气。来暂缓这锐利的疼。而这个时候，白猫就会跟着，也心疼似的喊一声细细弱弱的“喵”
　　面条觉得这只猫真是很有灵性，仿佛知晓自己心事一般。
　　半夜之后，竟下起雨来了。
　　细密乱飞的银丝斜着飘进窗里。面条本是躺在窗前的，这一下，他只有照单全收的份。
　　暴露在衣服外的肌肤全细细的蒙上一层湿意。雨丝有些凄凉的化开了他本以有些凝固的血渍。然后顺成淡淡的血红色又流将下来。

　　快到黎明，这雨总算停了，猫儿四肢轻声在面条周围走了一圈，然后倏地一下跳出了窗外。
　　面条看到猫儿走了，心里本来有些落实的感觉也渐渐的又有些恍惚。
　　早上就又有人来把他带走。这次却是换成了祠堂一般的地方。

　　依然是这样的中年男子，依然有那一身黑衣的黑怨。好像跟黑色过不去似的。偏要从头黑到脚。
　　仍然是被绑了起来。软骨散的药力其实已经挥发的差不多了。被这一绑更是又提了几分清醒上来。
　　这次在中年男子身边的还有几位老者，看起来都是武功高强的前辈或各派掌门。全部精神奕奕的看着这个‘逃匿’了一年的面条。
　　等大家都一副准备好的时候，雨偏偏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落地有声，空中隐隐传来几声沉闷的雷响，好像是给这个审讯助威。也好像是低诉某种不甘。
　　几位老者互相交头接耳几番。然后全部面向中年男子交流意见。
　　中年男子征得意见。依旧是问了面条“白长老是不是你杀的？”
　　这次面条反问“为什么说是我杀的？”

　　全部人表情一怔，但继而有人说道“白长老被杀那天有人看见你了”
　　“看见我杀了白长老？”面条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还有，白长老是被人杀的么？为什么就不能是寿终正寝？”
　　“这……”中年男子等人踟蹰起来，面面相觑。
　　黑怨在此时跳出来，拿着明晃晃的已擦得干净的剑道“你们休让他一番话糊弄过去！就算他未曾杀得白长老，那其他江湖兄弟的仇也要于今日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