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文明富强白骨洞》兰拓

4、第 4 章

　　天气炎热，唐玄奘师徒行到阴凉处，猪八戒便不肯再走了，孙悟空无奈，只能叮嘱他好生保护唐僧，自己抱着紫金钵盂、驾起筋斗云，找地方化缘去了。

　　没有人发现，闭上眼睛打坐的唐僧，再睁开眼的时候，素来清明的一双眼睛，瞬间猩红一片。

　　闻着身侧传来的血肉的鲜美味道，路易斯吞了吞口水，用尽全身力气忍住了想要扑到猪八戒身上、一口咬破他的颈动脉的冲动。

　　虽然这鲜血的味道是那样该死的甜美！

　　但是，路易斯敏感地察觉到了这几个人身上传来的“不好惹”的气息，尤其是那个毛脸猴子，方才近身的时候，路易斯感觉自己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简直比他的主人——大名鼎鼎的德古拉伯爵身上的气息还要可怕！

　　路易斯是昨天晚上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光头的，当然了，原本他的头发也不是很多，但也不至于一夜掉光。摸到圆滚滚的光头之后，路易斯还以为自己做了噩梦，毕竟自从开始脱发之后，他时常会梦见自己头发掉光、不得不佩戴假发的凄凉人生。

　　路易斯心安理得地睡了个回笼觉，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就被孙悟空的雷公脸给吓了一跳。

　　幸好这个时候的孙悟空对唐僧还很看不上，见路易斯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一脸惊吓的模样，误以为这秃驴又瞧不上自己的礼仪，翻了个白眼，抱着钵盂化缘去了。

　　趁着最可怕的毛脸猴子不在，路易斯总算从傻白甜的猪八戒嘴里套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比如说，他现在的身份是眼前这三个妖怪的师父→这个身份对他来说是很好的保护伞。

　　比如说，他们是从东土大唐出发，要前往西方极乐世界求取真经的→不管是佛教还是圣经，对吸血鬼来说，听起来都不够友好，如果可能的话，他得想办法尽快终止这个危险的计划。

　　比如说，这个四人取经小团队，似乎现在不太团结，他这个师父和大徒弟孙悟空不对付，猪八戒似乎又瞧不上孙悟空压在他头上做大师兄→或许他可以从这一点下手，各个击破，尽快解散这个不靠谱的团队。

　　路易斯相信，只要他甩掉孙悟空这几个人，这深山老林根本就困不住他，更何况，你见过吸血鬼在森林里被饿死的吗？

　　出去化缘的孙悟空很快就回来了。

　　带回来半碗冷冰冰的麦饭。

　　此时民间百姓的生活并不十分富裕，寻常人家多以豆、麦、黍为生，不够的时候再煮点野菜，麦子也很少有磨成麦面的，那样会浪费一些粮食，都是直接煮熟了吃，凭良心说，这荒郊野岭的，能化到这么一碗麦饭，孙悟空也算是不容易了。

　　问题是眼前的唐三藏早就不是那个茹素礼佛的唐僧了，身为瓦伦西亚的领主之子，伟大的血族，路易斯的食谱上，排在前面的当然是最新鲜的血食！

　　只是，看了看满脸不爽的孙悟空，路易斯张了张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加柔和一点：“为师不饿，倒是你们几个，一路奔波实在辛苦，这碗麦饭，你拿去与八戒、悟净分了吧。”

　　“师父真好！”猪八戒早就饿了，见唐三藏不吃，立刻将钵盂抢了过去，伸手便挖了一坨麦饭塞到嘴里。

　　“哼！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早说不吃，俺老孙也不必跑那么远去化缘了。”孙悟空哼了一声，他们一行其他几个不是妖就是神，一年不吃东西也饿不死，要不是怕这啰嗦和尚饿死，他才懒得跑那么远去化缘。

　　说得好听是化缘，说得难听点，还不是上门讨饭？

　　“是我的错。”没想到想来和他不对付的唐僧竟然主动开口道歉了，“悟空，我也知道你并非真心随我西天取经，这样吧，你若不愿意，接下来的路，我便自己走罢，还有悟能、悟净和玉龙三太子，你们若是想家，也只管回去吧。”

　　啥？！

　　三个徒弟和一匹马都惊呆了。

　　小白龙甚至当场变成了人形，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马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听到唐长老说他要遣散众人、自己独自一人去西天取经？

　　呆滞片刻，孙悟空突然跳了起来，指着唐三藏破口大骂——

　　“我知道你向来看不上我，嫌我是个妖怪！嫌我滥杀无辜！你要赶俺老孙走，俺老孙走便是了，何必连累他们几个？”

　　是了，在孙悟空看来，唐三藏这就是在迁怒，觉得他们几个给他的取经大道拖了后腿！他倒是要看看，没了他们几个一路护送，这秃驴什么时候被山里的妖怪抓去炖汤喝！

　　“若不是你故意设计，叫俺老孙头上多了这紧箍咒，俺老孙早就回花果山逍遥自在去了！你道俺老孙乐意听你整日里唠唠叨叨？”孙悟空愤愤不平道。

　　路易斯一个外国人，哪里看过西游记？再说了，他生活的那个时代，东方世界还没有吴承恩和西游记这本书呢，不过路易斯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孙悟空的师父应该是为了控制他这个大徒弟，在他身上设下了什么禁锢的法术。

　　那他就没办法了，他可不会东方的法术，更不知道该如何解开孙悟空身上的法术。

　　见他沉默不说话，孙悟空更生气了——

　　“你要赶我走，俺老孙走便是了！”说罢，二话不说，竟然真的驾起筋斗云，一溜烟消失在了云端。

　　这、这么快就赶走一个？

　　路易斯也惊呆了。

　　这一刻，吸血鬼领主忍不住开始反省，自己方才是不是说话太不绅士了，那个孙悟空，看起来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师父！大师兄他就是一时冲动，等过几日想明白了就会回来的。”猪八戒呆了呆，怀里还捧着钵盂，见孙悟空真的跑了，这才抱着钵盂过来劝他。

　　“那你和悟净呢？还有三太子殿下，你们何时回去？”

　　猪八戒怎么也没想到，师父气走了大师兄不算，竟然真的要把他们几个全都赶走，这、这不科学啊！

　　这一路上师父和大师兄吵吵闹闹的，哪一次不是吵一架又和好？这回大师兄到底又做错了什么，竟然把师父给气成了这般模样，连他们几个都不要了？

　　不过——

　　“师父，您真的愿意放俺老猪回高老庄？”

　　不知道为什么，猪八戒竟然有些心动。

　　回高老庄和媳妇高翠兰团聚，这是他做梦都想要的，但唐僧背后有观音菩萨撑腰，只要唐僧一天还需要他们护送，猪八戒就不敢跑。

　　但现在不一样了啊，这回可是师父主动赶他们走的！

　　“走吧走吧！都回去吧！取经这事儿是我想岔了，本该是我独自一人西行求取真经，方才显得对佛祖虔诚，哪有求取真经还带着侍卫的？”路易斯搜肠刮肚，从脑海深处挖出了这个理由。

　　这大约就是东方僧侣所谓的“苦修”了吧？

　　路易斯以前跟在德古拉伯爵身边的时候，曾经听他说过偶遇东方僧侣的故事，据说那些僧侣和他们血族不同，讲究什么“今生苦修、方得来世福报”，这么一想，取经还带着几个侍从，确实和传说中的“苦行僧”画风不太一致啊？

　　他这么一说，原本还不想走的沙悟净和玉龙三太子也忍不住沉吟起来。

　　他们都不是修习佛法之人，论起对菩萨的了解，自然是比不上唐三藏，或许，他们这一路如此坎坷，就是因为菩萨看不惯唐三藏取经还带着他们几个护卫？

　　等等！

　　“不是观音菩萨命我等护送唐长老西天取经的么？”玉龙三太子疑惑道。

　　“那定然是观音菩萨在考验我西行取经的决心，现在看来，菩萨试炼了为师四次，为师四次都未通过菩萨的考验，实在惭愧！”路易斯真情实感地代入了一下唐三藏的角色，越说越顺口。

　　想当年德古拉伯爵命人转化他的时候，也曾经考验过自己，这么一想，这东方的僧侣实在没用，竟然四次都不曾通过考验！

　　“如今悬崖勒马、为时未晚，师父已然悔悟，再留不得你们了！”

　　“师父~”沙悟净和玉龙三太子都忍不住动容了。

　　连猪八戒都露出了一丝惭愧的表情。

　　原来，这一路坎坷无比，竟然真的是因为师父没有通过观音菩萨的试炼吗？

　　见剩下的这三个也开始犹豫，路易斯趁热打铁，立刻使出了杀手锏——

　　“我知道你们担心为师的安危，只是，我誓要取回真经，如果你们继续跟着我，到时候为师取不到真经，岂不是死不瞑目？”

　　路易斯觉得东方的语言真是太精辟了，“死不瞑目”这个词，真好！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这些东方的神奇词语信手拈来，但，路易斯发誓，等打发走了这几个徒弟，回头他就找些纸笔来，将这些优美的东方词语记载下来，以后回去了，说不定还可以写一本东方游记。

　　“师父，那这些行李……”沙悟净看了看自己担子上挑的、白龙马脖子上挂的大小行李，又看了看唐三藏不算强壮的身板，他现在倒不是担心唐三藏被妖怪抓去吃了，他担心唐三藏带着这么多行李，根本连这座大山都走不出去。

　　“也不都是为师的行李吧？你把行李拆开来，大伙儿分一分，既是苦行僧，自然不能安于享乐，那些没用的，你们便拿去做个纪念吧！”

　　其实，要按照路易斯的想法，他连身上这个累赘的袈裟都不想要。

　　但，现在还不到他脱下马甲的时候。

　　身为一个善于在人类中间隐藏身份的血族，路易斯在过去的两百年间，不知道换过多少马甲，对于如何妥善处理即将报废的马甲，路易斯有着极为丰富而又娴熟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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