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芳百世》品茶道梦

32、蛛丝马迹（五）

　　白景梦没话找话。

　　“哥哥是说我变成小黑狐的时候？”

　　“嗯，对，”白景梦点头，“你进去是要做什么？那王宅里的血腥味你闻到了吗？你在里面......”

　　“是不是你做的？”翎打断白景梦，“哥哥想问的其实是这个吧？‘是不是我做的’。”

　　白景梦没回答，但不置可否，翎淡定如初地笑了笑。

　　“我知道哥哥对我的怀疑，我也确实向哥哥隐瞒了很多事。”翎说，“但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要害哥哥，那么那个人，”他看着白景梦的眼睛，一字一顿，“一定不是我。”

　　翎认真地道，“无论哥哥相信与否，哥哥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们狐族认定了一个人就是生生世世，一心一意。”

　　白景梦一时间愣住了，他能确实感受到这五个字的分量，可他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翎......”好一会儿后，白景梦恍恍惚惚地摸上了翎的脖颈，那里有被玖餍剑留下的伤口，他想了想道，“这里还痛么？”

　　翎懵地眨了眨眼睛，倏尔一笑，反口道，“痛啊，要哥哥亲一下才会好。”

　　白景梦动作一顿，眼角止不住地抽搐，紧接他一个巴掌拍在了翎的脑袋上，“好好说话。”他用眼神点了点，又问，“伤口，上药了么？”

　　白景梦说的药是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银匣里的东西，银匣被普通的黑绳串在翎的脖颈上，里面似乎什么都有，上次的青灵檀就是从小银匣内取出来的。

　　“哥哥，我可是妖族，这点小伤一会儿就好了。”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喔。”白景梦点点头，他知道妖族的恢复能力强便也不多说，闷声默了片刻忽地意识到：“你的意思是王宅出事是和我有关？有人要害我？”

　　翎皱了皱眉，神情难以言喻，“嗯......我其实并没能查得特别明白。”他似乎有点尴尬，“加之前一晚哥哥倒下的事我想过是由于‘外因’，可按当时情况来讲‘外因’的天罚还没来得及降下，哥哥就已经不大对劲了，这其中肯定还存在什么特别的理由，在这个王宅里。”

　　“所以王宅的怪事就和我有关？”白景梦问，“不对......我离开后王宅后那里就发生了怪事，也确实太凑巧了。”他看着翎，“所以你的意思是认为这两者之间是有关联的？”

　　“嗯。”翎点点头，“那桩揭单在那里很久了，可王宅这桩怪事是哥哥去之后才发生的，并且怪事的前一晚还降下了天罚，我相信除了我们肯定也有别的人看见了天罚，我所布置的只是一个法阵而不是结界。”

　　白景梦顿了顿，沉吟了片刻，“那王宅里究竟是什么情况？血腥味......”

　　“妖族天生嗅觉灵敏，我就是闻到了王宅里隐隐的血腥味所以才贸然离开了哥哥。”翎说，“那时候王宅内就已经被人设下了法阵。其实......哥哥本该闻不到那血腥味的，但我想看一看法阵下的情形所以稍微将阵眼解开了一会儿。”

　　“也就是那个时候血味泄了出来？”

　　翎点点头，“王宅所有人都吊死在了大堂里，面朝北，背朝南，以割舌剖喉放血，法阵就是以他们的鲜血绘制的。，”他顿了顿，“王家主的双脚上吊了一枚金鼎，且王玉儿不在王宅内。”

　　白景梦一惊：“王玉儿不在王宅内？”

　　“我把王宅找遍也没有寻到王玉儿的踪迹。”翎很肯定地说，“她被人带走了。”

　　白景梦忽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感觉有一条冰冷的游蛇正从心里爬过。他咽了咽唾沫，想起自己在藏书阁里找到的那张扉页，他想那也是自己没见识过的东西，说不定也会与什么“通灵体”、“神阵”有关联。

　　“被人设了法阵，所以哥哥才看不见。其实......哥哥也该闻不到的，但那个法阵被我小小解开了一会儿。”翎说，“宅里的人死光了，没留一个活口，人人割舌剖喉，遍地鲜血做法，金鼎吊坠。”

　　“那翎有没有见过这个？”白景梦从衣袋中摸出了那片巴掌大的扉页。

　　翎接过扉页认真仔细地看起了上面的图符，过了会儿，他皱了皱眉，又拿着扉页左右翻转，或者在天光底下透光察看。

　　“哥哥是在哪里找的这个东西？”翎问。

　　白景梦双手托腮，无所然道，“藏书阁的地底。”

　　一触而过的惊诧。

　　白景梦看见了，即使翎很快就收敛了神色。

　　“你是知道的吧，翎。”白景梦明明是在询问，语气却很肯定。

　　翎抿了抿唇，“哥哥......想知道什么？”

　　“什么是‘神阵’？”

　　“啊？”翎惊了，似是不可思议，“我......我有与哥哥讲过才对？”

　　“什么时候？”白景梦也惊了。

　　“就是讲外因的时候啊，那个古老宗卷里才有记载的万物阵......那个万物阵就是‘神阵’。”翎说，“只是‘神阵’两个字听来方便，而且最初发现这个阵法的时候古文字的解译还不完全，那个时候就一直把‘万物阵’叫做了‘神阵’。”

　　“呃......”白景梦眨巴两下眼睛，“那还有呢？还有什么‘神阵’相关的线索吗？”

　　“先说这个图符吧？”翎想了想道，“这个图符其实也不叫图符，是古文字的一种。目前为止我见过的古文字有三类，第一类是古卷记载常有的，第二类是涉及神阵相关的法术才有的，还有一类就是现如今广传于世的古言课上所教授的那一种。这片扉页上文字属于第二类，和‘神阵’上的文字属于同一根系。”

　　“那与‘神阵’相关的，除了文字啊图符啊这些，还有其他什么内容吗？比如吸人血之类的？”白景梦手舞足蹈地问。

　　“吸食人血？”翎看起来很茫然他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我暂时还未听说过有这类事存在，不过哥哥突然问起这个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哎，我也就随口问问，随口问问。”白景梦抓着头发，打了两声哈哈，回头再看面前那空地儿，恰好有只肥油油的小山鸡像石雕一样一动不动地晒太阳。“翎，看见那边的山鸡没？”白景梦赶忙转了话题，“我给你说，等会你就从左边绕过去，我从右边过去。我俩一人一边，非把那只野鸡逼到走投无路不可。”

　　“啊？嗯。”翎冲着白景梦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且准备好了，白景梦也点点头，两人盘算着一起蹿出灌丛，结果一只麋鹿忽如其来，还没等嘴巴里的“三二一”口号落下，那山鸡就扑腾着根本飞不起来的翅膀落跑了。

　　“快追！”白景梦动如脱兔，翻身一跃而上，翎也迅速跟后，可他一起身......就懵了。

　　四五张黄色符篆风驰电挚地与野鸡一争高下，白景梦相行在左，借林丛枝干起步腾跃，掂符掐诀。山鸡摇摇晃晃左崴右崴躲过符篆，白景梦穷追不舍势不可挡。山鸡继续敏锐躲避，反复横跳，白景梦坚持不懈，再出符篆，迅速捏诀。

　　“哥......哥哥，你平常都这样打鸡捉兔吗？”翎竟无语凝噎。

　　天色渐晚，林荫渐暗，后山深处几乎不见光，山鸡的肥胖身影也和黑色融为了一体，难以分辨，只能听见扎黑堆的草丛中不停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白景梦掂了掂手里的山鸡，觉得差不多了，要是再追下去，指不定后山的山鸡都得被牛逼的自个儿给赶尽杀绝——虽然他的手里有且仅有两只小小的山鸡，背后尽是被符篆毁得东倒西歪的树杈。

　　“怎么样？不错吧？等会儿我俩再找个树少的地方把这小鸡仔烤了，什么大盐粒子、胡椒辣椒我百囊袋里都有。”白景梦挑了挑眉毛，满脸得意，“不过这后山上好像没啥野菜，没法让你吃到野菜包肉。”

　　“野菜包肉？”翎没听过这种吃法。

　　“这你就不懂了吧？”白景梦哼哼，“以前我家里穷，买不起米就吃山里的野菜，野菜用水淘一淘，去了泥巴直接洒在其他有味儿的东西上，那清香那滋味......啧啧啧......”

　　仿佛回忆起了那种感觉，白景梦闭着眼舔了舔嘴唇，“以前我都拿食堂的生菜包肉吃，今个儿晚了，食堂的生菜都变熟菜了，自然没法让你尝一尝，等改个时间我也让你感受下，要知道烤鸡配野菜，赛过活做仙。”

　　翎无声地笑了笑，“说起野菜，其实我知道个好地方，近湖湾，树也少，野菜......”他顿了顿，“好像一片一片的，遍地都是。”

　　白景梦略感诧异，“你说的......是灵溪谷的后山？”

　　“自然是后山，这么晚了，哥哥莫不是还想再去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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