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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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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难道要让朕一辈子忍气吞声,做个傀儡天子么!?受制于人。”那声音咬牙切齿,竟一字一顿起来
“不,只是时间未到罢”太后的声音阴沉了下来。
原来、原来、怪不得相府每天门庭若市,怪不得所有人的阿谀奉承、怪不得皇帝的恶言相向。原来,原来父亲的权势竟已到这种地步,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转身离开,却不小心踩上裙角,一时间发钗叮当作响。我疯狂的奔跑着,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到树下,一只巨大的手掩住我的嘴巴,两只手被对方一只手扣在头上,轻而易举的被降住。
羞愤着看着眼前的人、月光下、他的五官轮廓清晰起来、邪魅狂狷的眼尾上扬、嗤笑道,“是你啊。”
我觉得脑门轰的一声炸开、擒住我的正是当今的九五至尊,李恒之。他看似瘦弱力气却大的出奇,我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分毫。委屈、害怕,一时间所有的情感袭上我的心头。
他笑言,“真的是,近看以后更觉得平淡无奇。你说不可一世的温霄阎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一个平淡无味的女儿,现在看来、是委屈了我皇弟的天人之姿了。”
他这么说着,复又用指尖划过我的脸,细细勾勒描绘,痴迷的仿佛在欣赏着绝世孤品,薄唇却吐出最恶毒的话语,继而讽刺我到
“这样的水准,怕是到朕身边提鞋都不配。要不是为了那二十万铁骑,你这样的女人敢在天下人面前拂了皇家的颜面,依朕的心思,非要将你碎尸万段才能解心头之恨。”
说完似乎觉得心情好了许多,便放开我的手、说,“你走吧,反正那些话、朕倒是无所谓他听得见听不见,这皇宫,本就是他的眼线。他给朕打造的牢笼,终有一天,朕要他跪在朕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给朕磕头、终然是百年难遇的一世天才又如何,纵然是治国贤能又如何、这等不世臣,朕有的是时间,看他怎么护纪氏一世周全。”
他眼中的不甘那样淋漓尽致的表露在我面前。这少年天子,原来这世间,每一个凡人都有无可奈何的一面,下至平民百姓,上至高官贵族,即使是俯仰天下的真龙天子,他们受着命运的捉弄。人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却不知这王,虽掌控着世间万物,却独独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在他松开的瞬间。
我头也不回的跑进幽寂的小道。或许是刚刚被掐得几乎断了气,亦或是过于惊慌失措,只觉得头上一阵眩晕。几乎要倒下的时候,一双温暖的臂膀扶住了我。
瞬间我被白芷的香味所包围,是他,觉得安心了许多
“小姐,你没事吧”是纪言,他一直在我身边。
“没事。”
“是卑职失职了,才让小姐受了惊吓。”他的言语中带着一种坚韧的味道。我知道,他是气恼我受了委屈,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不便出手。如若是平时,一定在对方欲靠近对我行不利的时候,就动手。
“你做的对,皇上与父亲的关系如今剑拔弩张,切不可节外生枝。更可况他不会杀我。”
休息了片刻,稳了稳心神,觉得安心许多。好奇怪,只要每次知道纪言还在我身边,我就会安心好多。因为他可能是这个世间上最不会舍弃我去的人。自从十岁那年,父亲将他许了我做暗卫,保护的我安全,他便把我放到了生命的第一位,或许是出于暗卫的职责,他就是那个遇到危险宁可牺牲掉自己也会护我周全的人。
急行了几步在大殿上看到父亲、身边围着外公,舅舅、还有大大小小的官员,他游刃有余周旋其中。古人云,四十而不惑,其实父亲就是这样,举手投足间。我早该从家里丫鬟的私下细语中,从母亲的崇拜追随中知道,他正是这一个王朝真正的掌舵者。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我的父亲,是整个大金最优秀的男人。
就这样,我们有惊无险的回到了相府。二妹妹终究是找到了她的情郎,两个人花前月下,互诉衷肠。两情相悦,
而我无意间,也算成全了一段佳偶,过不了几天,那林公子就亲自带着媒人,上门提亲。虽是庶女,但终归是丞相的千金,自是不能怠慢。
爹爹见他情深义重的模样,也就幡然答应了。我羡慕他们二人至死不渝的爱情,羡慕着这世间所有的情投意合。
或许,是因为母亲的原因,以至于我对情爱,始终耿耿于怀。因为,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偿所愿。我只是时常私心的以为,那个被老天眷顾的人会是我。
月光下,打开锦盒,取出那羊脂扣玉,轻轻的握着,用手暖着它,
于你,我愿耗费我所有的耐心,即使是辞后位,违天理,又如何。就算被天下人嘲弄我任性妄为,骄横愚昧又如何。
我终将会为你正名,闲散王爷又如何,我终会带着无上的荣光进入你的世界,这世间,唯有我可以带给这些,而你又怎么会拒绝呢
靖康四年,十月
我终究是迎来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虽然那个青衫男子再也没有出现,从圣旨颁布到婚礼,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他始终都没有露面。
那又如何,他的样子早就深深地种在我的心底,那年那个青衫佩环的温雅少年。
一屋子的丫鬟和嬷嬷,上百箱的金银珠宝一应俱全。爹爹有意给我置办了最体面的婚礼,陪嫁的清单甚至惊动整个金陵。
我凤冠霞帔带着最殊荣的骄傲,在盛世的排场中上了花轿,父亲亲自送我出门,我盖着盖头,他将轻如鸿毛却重如泰山的虎符放在我手上道。
“婉婉,爹爹终是不能护你一世周全,你还是嫁了,去吧,孩子,我最骄傲的女儿,去追你的幸福。”听闻此言,刹那泪流满面,爹爹……
突然间要离开这个家、心中感慨万千。临走前,想起母亲的话,婉儿、你去了王府,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切莫太委屈了自己。坐在轿子中,我也就此书画了我人生中心的旅程,为人妇,为人母。未来何去何从,都将把往后的所有,交付在那一个人身上罢了。
“安王府到了,王妃请下轿”
我头上被繁重的金步摇压着,只能由着嬷嬷搀着我。而后,被人接过了手中的虎符,换上一条长长的红色丝带,我茫然不知所措得,看不见前方,红色的盖头遮住了所有的目光。只匆匆得拜了天地,最后就只身一人被送入洞房、心里紧张不安又好奇。
刚刚拜堂期间没有听到他的一丝声音,只有在夫妻对拜的时候撇见了他的足,穿着一双锻云靴。是他么?
夜幕降临
外面就这样吹吹打打了一天,丝竹管乐之声,不绝如缕。
复又听到烟火绽放的声音,那五彩斑斓的光,竟透过这红色的丝制盖头,漏了进来。晃了我的眼,诉着喜悦。
用手勾了勾了腕子上的金丝楠凤镯,细细勾勒上面的理纹,感叹工匠的用心,才稍稍缓解了我心中的紧张。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我听到许多细细碎碎却有规律的脚步声,最后竟听到好像一个沉重不稳的脚步。嬷嬷和丫鬟象征性的将铺在床上的桂子花生收了收,说了几句吉祥的话,得了些赏。
之后他便依礼递给我合卺酒。那手,白皙修长,带着点书卷味道,骨节分明的端着那银杯,递到了红色盖头底下。我微微失神,边接过一饮而尽。
“退下吧,”他吩咐道,
那声音,怎么说、温雅轻缓,带着一丝丝麻麻的感觉、刺进我的心里,痒痒的。就如初见的那般,心跳得无以复加。那一刻,我又真的觉得自己是爱惨了这个男人,无可救药的爱上那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我紧张的绞着帕子,我的少女怀春,我的豆蔻年华。我的,所有在沉闷的深宅大院中,所有的有色彩的画面,都是他给予我的。是他的惊鸿一瞥,在我了无生趣的生命里点燃了不一样的烟火,那被封建礼教所束缚住的我,找到了这个缝隙,让这道光,无所顾忌的漏进了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