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同人]军衣（修订版）》军绿梨花

96、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X师所辖范围颇大，真要全部走完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的，而且那还是建立在走马观花的基础上。
　　细细研究了一下关于X师的资料，高城让小罗开上车就在距X师师部距离相近的几个驻地走了走，也见了几个小罗的朋友。
　　从他们的嘴里听到了不少的事情，这让高城的心情越发的沉重起来。
　　但由于这也只是说辞，具体的有无证据之类的却完全没有可作凭依的东西，高城也只能是在心里默默记下来，以备万一。
　　大概是注意到了高城的心思，小罗最终辗转托了几个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能有点实据的人出来。
　　那个兵所在的队伍在一个小县城附近，他们开着车到了那附近县里，小罗去打电话，约出了那个人。
　　他们约在了一个小餐馆的小包厢里，虽然条件不算太好，但环境挺干净，当包厢门敲起时高城看了一眼小罗。
　　小罗起身去开了门，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大约二十三、四岁，身材粗壮约一米七的样子，脸也圆圆的，给他的整体气质并不象是军人，反而更多象是街头的小混混。
　　来人自称姓王，他悠得自然的在嘴边咬着一根烟，大刺刺的坐在高城的对面。
　　“听说你们要打听些事，那你们出多少？”
　　他毫不在意的口气让高城一愣，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一旁站着的小罗眼睛眨了眨，他伸手替高城的杯子里倒水进去，问，“先上菜么？”
　　这时高城终于明白过来，他把心头的愤怒压制了下去，平静的说，“上吧”
　　小罗站在包厢门口，大声的喊着让老板上菜，然后他转过身，“要酒不要？”
　　“不要！”
　　“来点啊！”
　　两人同时开口。
　　高城看看对面的小王，点头，“来一瓶！”
　　那位小王笑嘻嘻的看着高城，“首长，您脾气不错啊！”
　　高城拿着茶杯的手在唇边一顿，“你还知道我是首长？”
　　小王满不在意的捏了枚桌上碟里子里瓜子嗑着，“您穿着便服也是一副首长派头，谁认不出来啊！”
　　“你不怕？”
　　“怕什么？”小王眯起眼，嚼着瓜子仁，“反正今年底我就复员了，您又能拿我怎么着呢！”
　　“……你不想留在部队？”
　　“留？想啊，留在这多好啊，活少轻闲工资高，舒服！不过老子不想干了，回家挣大钱去！”
　　高城看着他的打扮，小王穿着便装，套着的夹克衫松开，里面穿着一件洗得干净的衬衫，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出门的时候一定很仔细的收拾了自己，脚上的皮鞋擦着锃亮，裤边的线缝也烫的笔直，看起来他挺讲究外观的。
　　“回家挣钱？怎么挣？”
　　高城跟他聊。
　　小王嘿嘿一笑，“干什么都好，总之都会比在部队上挣钱多。”
　　“不论怎么挣钱都不能走歪道吧！”
　　“不走歪道怎么挣大钱啊！”
　　小王啐了一口。
　　话停了，因为服务员掀起帘子进来上菜。
　　大块的羊肉煮的烂烂的，闻着真香，小王拎起筷子夹着猛吃了起来，吃的嘴边直流油。
　　“首长，吃啊，这肉真好吃。”
　　看着他贪吃的表情，这有点似曾熟识的场景让高城猛的想起了他旧日的兵，在选拨中大喊‘面包真好吃’的甘小宁，想起他，就会想起跟他左右不离的马小帅，这一晃多少年都过去了，甘小宁早已经转业离开部队，马小帅也结婚成家成了父亲，还有那些他记忆中从不曾忘记的兵们，他们的模样恍如幻灯片似的从脑中飞过，然后回到了现在。
　　想起了很多，高城的面容表情柔和了起来，“你是士官么？”
　　他的问题让小王停下手，咧嘴，“一级的。”
　　“你入伍几年了？”
　　“五年。”
　　“五年，一直在这里？”
　　高城微笑的问。
　　这个简单的问题反而让小王迟疑了一下，他抬头看着高城，“首长，你想问的事不是这些吧。”
　　“就是想先跟你随便聊聊，不介意吧！”
　　小王偏头看着高城，“我的事没什么好说的。首长是想知道什么？”
　　高城笑了，“我总得知道你的消息准确不准确吧！”
　　“不准的话您能来找我？”
　　小王的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
　　“怎么保证你的消息准确？”
　　高城追问。
　　小王耸耸肩，“首长，您需要什么保证？”
　　高城看了一眼小罗，小罗笑笑，起身出了包厢。
　　“名字，时间，地点，结果。”
　　“一千。”
　　“什么？”
　　“消息费，一千。”
　　小王认真的回答。
　　高城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呃，忘记了一点，高城他在身上就没装钱，因为没那个必要，所以——
　　“能先欠帐么？”
　　高城很认真的问。
　　“首长您没钱？才一千？”
　　小王一脸惊讶。
　　高城有点汗颜，“不是，我忘记带钱了。”
　　“那这顿饭？”
　　小王到是担起心来，这顿饭谁付帐啊？
　　“……小罗带钱了吧……”说起这里，高城扬声喊了一句，“小罗，你带钱了么？”
　　小罗从门口探进头来，“带了，怎么了？”
　　这几天的出行都是小罗付帐，他身上当然带了钱，还是公款——他出门的时候团里给的招待费。
　　高城想了想，他记得自己的工资折子似乎一直放在抽屉里，他没动过，反正他的衣食住行都有部队管，所以他也没留意过钱的问题。
　　不过他离开三团，他的东西应该都收拾上了吧！！！
　　“先借我一千成不？”
　　高城问。
　　小罗看了一眼小王，“成啊！”
　　说罢，他从包里掏出钱来数了数，直接递给了小王，然后他又走了出去。
　　看着钱，小王嘿嘿笑了，“首长您可够爽快。”
　　“现在可以说了么？”
　　高城观察着小王，看着他把钱一把塞进口袋后的神色，直到他把注意力转回来。
　　“您不生气？”
　　反倒是小王有些好奇。
　　高城一笑，“没什么好气的，有时真小人比伪君子更可爱些！”
　　小王舔了舔下唇，“您要问的那些事，应该说是出钱的事……”接下来，他一直说，高城一直静静的听着他的讲述，直到他结束了自己的话，“……大概就是这些人了吧！”
　　“能肯定么？”
　　“我跟通讯站和医护室的姑娘们熟得很，这些都是她们说的，那些丫头们个个来头不小，根本不把这些事当作一回事，见怪不怪了，所以……”
　　小王一摊手，耸耸肩。
　　“见怪不怪？不当作一回事……”
　　高城喃喃低语，眉关紧锁在了一起。
　　“首长，您是来查这些事的？”
　　小王睁大眼。
　　“你害怕？”
　　“我怕什么，又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一小石子，屁事都没有。”
　　高城看着他满不在乎的神色，“能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转的士官么？”
　　小王噗的笑了，“首长怀疑我也是送了钱？”
　　“你有么？”
　　“当然没有。”小王摇摇头，唇边露出一抹冷笑，“老子要有钱早拍屁股走人了，还留在这受这种罪。”
　　“受罪？”
　　高城眼睛闪过利光。
　　“那首长您还有啥想问的？”
　　小王吃饱东西满意的拍拍自己的肚子，似乎没有注意到高城的问题。
　　高城沉默了一会，“还有个问题，那个事故瞒报是怎么回事？”
　　正喝茶解油的小王的手一僵，他慢慢的抬头看向高城，“首长，送钱转士官只是小事，您真正想问的是这个吧！”
　　“没有哪个是小事，都很重要。”
　　高城严肃的解释着。
　　小王拿着茶杯的指尖颤了颤，他放下杯子，“首长，送钱的这个消息一千我已经收了，其它的消息这个……”他搓了搓手指。
　　“你要多少？”
　　高城轻描淡写的问。
　　小王的眼眸低垂，“三千。”
　　“可以。”
　　“我要现金，现在就要。”
　　高城盯着他的表情，喊，“小罗。”
　　“到！”
　　“还有钱么？”
　　小罗微笑，“首长，出门的时候老班长把您的折子交待给我了，上面应该有不少吧！”
　　高城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去取五千过来。”
　　“好，您稍等，我看这边隔壁就有银行。”
　　等小罗走了，高城起身替自己添了热水，还顺手替小王也倒满。
　　“可以说了么？”
　　小王舔舔了唇，“……去年夏天的时候，物资仓储有一批货要卸，当时抽了一个连的战士去帮忙，结果货车停接上出了问题，有个战士的双脚被卷了进去后双脚截了，他们给了那个战士家里一笔钱，办了复员手续，这件事也就瞒了下来……”
　　高城闭了闭眼，心头的怒火和酸楚刺激的他一时间什么话都不想说。
　　好一会，他用力的压了压眼眶，抬头，“那笔钱是谁出的？”
　　“谁知道呢，这个我可不知道。”
　　“卸的货是部队的装备？”
　　“不知道。”
　　“是谁抽的人？”
　　“不知道。”
　　一个问一个答，可后面的消息全都是不知道。
　　高城静静的看着小王，他深遂的目光盯在小王的脸上，那种又悲悯又伤心还有痛苦的目光让小王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他侧过头咳了几声，又转过头，然后又侧过头不去看高城的脸。
　　“就这样？对这样的事你们就没什么想法？”
　　小王迟疑了一下，“……反正也就那么回事了，算他倒霉呗！”
　　“那是你们的战友。”
　　高城的声音稍稍高了一点。
　　“战友战友捅你一刀没商量，战友战友卖你一句不商量，战友这两字有什么值钱的，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惠。”
　　小王嘀咕了这么一句。
　　高城的眼瞳收紧，他盯着小王，“……你的真心话？”
　　小王撇过头，“跟这里的人讲情义，小心被人家卖掉啊首长。”
　　“你真的这么想？”
　　高城的这句问的轻轻的，却是小王闭上了嘴。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么？”
　　高城的声音里带着悲哀。
　　“反正……”过了好一会，小王小声的叽咕，“这世道好人不能做，我受够了。”
　　包厢里，空气都仿佛被静止了。
　　高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声不吭。
　　小王的头扭过一边。
　　然后，小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