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同人]军衣（修订版）》军绿梨花

88、第五章

　　第五章

　　事情一开始，谁都没有料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
　　卫贺最初把听到的消息传给高城的时候，他也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会变成那样——起初卫贺只是把他从底下听到的小道消息说给办公之余休息时的高城听，他自己当作笑话，高城听完后望天兴叹的大骂一声，却并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事情起因很简单，两位初上阵的新人，在张凡扭伤了脚送回营地后，没过几天就坐不住了，刚能走就拉上水平溜出了营地。
　　五营驻扎的地区离最近的小镇不过五十里路，两个小子连哄带骗的从汽车班开了辆车就出了门，当时刚好是部队撤回来休整的时期，他们营长老胡也没在意那两个小子，于是这两个被憋在荒野营区几个月的小家伙就跟放了风似的撒丫子四处乱逛。
　　两次过后，两个小子胆子就越来越大，这一次连假都没请就又私自外出，结果在镇上跟人打了起来，唯一还值得表扬一下就是他们还知道穿便装，虽然人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是部队上的人。
　　卫贺就是把他的徒子徒孙们传来的消息说给高城听。
　　高城真是被这两个小子快气死了。
　　非假外出、还敢与外面的人打架，真是被他们给气死也太划不来了！
　　“这次一定要让老胡好好教训一下他们两个！”
　　高城没好气骂道。
　　卫贺耸肩，“老胡最近烦着呢，没时间理他们。”
　　“又怎么了？”
　　高城好奇。
　　“他家的毛脚女婿上门，老胡被气得直跳脚，哪里心情理这些小事。”
　　老胡，全名叫古撒*胡尔德，维族人，十八岁入伍至今，本地人，是地地道道的当地地头蛇，因为结婚早的原故，孩子已经成年了。
　　他家的女儿古丽就跟她的名字一样是个象花儿一样美丽的女孩，追者甚众。
　　老胡一向为此又自豪又得意，这不最近女儿选中了一位，带上了门后，老胡是左想右想觉得不爽，可部队这一出任务后再回来，得，他家众亲友全都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气得老胡直想撞墙。
　　所以营里的这些小孩子家家的闹事，他根本没心情理会。
　　高城翻了个白眼。
　　“老胡这家伙，至于么？”
　　卫贺微笑，“咱家小公主将来……”
　　“靠，你们想都别想！！！”
　　高城暴跳。
　　卫贺一摊手，“所以喽~~~”
　　高城没好气的跟甩苍蝇似的挥挥手，“得得得，我去开会，别在我这跟前烦我！”
　　嘿嘿一笑，卫贺转身出去了。
　　高城想了想，皱眉，又笑着摇摇头，他家小公主，哼，还早得很呢！

　　夹上文件，高城刚准备去会议室，卫贺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高城一愣，他的这个表情，“出什么事了？”
　　“我刚才说的那件事，”卫贺顿了一下，“最新的消息过来。”
　　高城挑眉，“打架的人找上门来了？”
　　“不是，比那糟多了。”
　　卫贺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的语气让高城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打伤了人？”
　　“不是。”
　　看得出来卫贺是压制住心头的愤怒，“是他们两个出事了。”
　　高城一怔，“出事？”
　　“这次跟着他们两个出门的那个汽车班的小子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张凡被送进医院了。”
　　“他受了伤？”
　　卫贺点头，“很重！”
　　“怎么会？”
　　高城大惊。
　　卫贺咬牙，“打完后当时他们谁都没发现，张凡那小子被对方打断了一根肋骨，他自己硬挺着没吱声，可能一是没想到肋骨会断二是觉得丢脸就没好意思说出来，结果坐上车回到营里后，他的脸色就不对了，营里的人一看急了立即把他送到县医院，结果……”
　　高城脸色难看的拉过外衣，“走，去看看！”
　　“那开会……”
　　“告诉他们例会晚点再开。”
　　开车出了营地，高城猛的想起，“还没跟周政委说呢！”
　　卫贺踩着油门加速，“我让小吴去传话了。”
　　“那就好！”
　　高城的回答让卫贺瞄了一眼他，“这样就行？”
　　“有什么不行的？”
　　高城揉了揉额角，“最近事真多。”
　　卫贺了然的笑笑，“周政委是个严谨的人。”
　　“一板一眼原则性很强啊！”
　　高城的感慨让卫贺再次笑了。
　　周涛政委说客气点是原则性强，说不好听的就是固执已见顽固死板，这么一位大神坐镇团部，也难怪最近团部的气氛可真是够严肃团结的。
　　等车子刚开到县医院大门口，高城就觉得气氛不对劲。
　　门口的军车一字排开数辆，进进出出不少士兵，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压仰和危险的气息。
　　高城和卫贺相互看看，立即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听到一声暴吼，“……你TM的说什么，我·#！##……”
　　一连串子的骂声在过道里响起来。
　　县医院只是一个很小的三层楼，还是早二十多年前盖的楼，楼道不隔音，所以高城一听就知道这是老胡的声音。
　　他快步冲上了二楼，就在走廊里看到老胡脸色铁青的揪着一位白衣大夫的领子吼着。
　　那位身材瘦削的医生用力扯着他的手，一脸苦笑。
　　“老胡，你干什么？”
　　高城大吼一声。
　　“……团长？”
　　老胡一愣神，回过头看着高城，手不由的放松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高城越来觉得不安起来。
　　听得高城问话，老胡脸色一黯，垂头，“团长，我对不起你……”
　　“你TM的说话，到底怎么了？”
　　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高城几步冲上前，瞪。
　　老胡张了张嘴，有些慌乱的环顾四周，这里站着的人全都躲开了他求救的眼神。
　　“……张凡怎么了？”
　　不用想，高城知道肯定是张凡出事了。
　　这时，那个医生伸过手拍了拍高城的胳膊，他们在这里呆久了，附近驻军的领导他们都是认得的，他知道高城是谁——
　　“高团长，很遗憾，那位小同志没有抢救过来。”
　　这个消息跟重锤一样砸在了高城头上，把他打的一闷，“……你说什么？”
　　“很遗憾，你们送来的太晚了，他断裂的肋骨插进了肺部，虽然我们尽力抢救可是还是没有来得及。”
　　高城茫然的看着医生的嘴，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他身后的卫贺一愣之后马上反应过来，“肋骨插进了肺部？”
　　看到卫贺，那位医生冲着他点点头，“卫班长，就是这样，因为时间拖延太久了，送进医院的时候人就不行了。”
　　卫贺的脸冷冷的，“他的肋骨是被人打断的？”
　　医生为难的看着他，“……这个得做尸检才能判断。”
　　“我知道了。”
　　卫贺也不为难医生，他转头看了看高城，无声的叹了口气。
　　尽管嘴里骂着，可是高城心里，他的兵就是他的命他的魂，这突然间出了这样的事，高城的心里有多么难受他可以想象得出来。
　　“团长。”
　　走过去叫了一声，卫贺安慰的拍了拍高城。
　　回过神看看他，高城满脸苦涩，“……我没事。”
　　他揉了揉脸，“小卫，给团里打电话，让周政委和刘主任立即过来。”他的话头迟疑了一下，“还有，通知张凡的……家人。”
　　安排完这些，他转头看了看老胡，“老胡，别在这里发呆，赶紧的，那几个和张凡他们打架的人是哪里的，是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
　　“啊，我立即去查。”
　　老胡愣过过，马上答应着去了。

　　有老胡这个地头蛇在，要找到和张凡他们动手的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可是这一查的结果却出乎他们意料——并不是没有找到人，而是一找就找到了。
　　“你说什么？”
　　坐在医院会客室里，高城不由的提高了嗓门。
　　老胡一脸苦笑，“是真的。”
　　“我靠，真TMD的见鬼了。”
　　高城咬牙切齿的一拍桌子。
　　周涛政委的脸黑黑的，他这才刚一来就出了这种事，虽然跟他并没有太多的关系，可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出事的是他们军分区张部长的儿子，这事处理起来可不容易。
　　“胡营长，你确定没查错？”
　　周政委问道。
　　老胡唇角抽了抽，先来一句“周政委我不姓胡”的话后，才说道，“对方是熟人，怎么可能会认错，我们一年最起码会跟对方碰两次面的。”
　　“碰面？”
　　周政委疑惑的问。
　　“他们是这边武警中队的人，这一次的行动我们还是一起配合进行的，跟张凡他们打架的那几个人就是他们五中队的人，他们是休息的时候出来买东西的，结果在街上跟张凡他们起了冲突，几个年轻人火气旺盛的就打了起来，谁能想得到武警那里面有一个练家子，他被张凡骂得有些上火后就给了张凡两拳，张凡那点身手怎么挡得住，结果那两拳打在了张凡的肋骨处刚好就把他的肋骨给打断了，现在他人已经被抓的关起来了。”
　　“那么现在怎么办？”
　　周政委转过头问高城。
　　高城叹了口气，“武警的人呢？”
　　“他们大队长已经赶过来了，正在那边跟军分区的领导说话呢！”
　　老胡苦笑。
　　高城抬头望天花板，“我们也过去吧！”

　　张凡、水平两人非假外出，违反了部队的规章制度，出了这样的事，自身的责任是逃脱不了的，但他人毕竟已经不在了，处理什么的也就只能略过不提。至于水平，记大过并全军区内部通报批评，甚至于极有可能不久的将来就将脱下军装离开部队。
　　而武警那边，打人的被判了刑，其他参与者也都根据各自的责任领到了处罚。
　　事件也就这样在外人不知晓的情况下处理结束。

　　终于送走了检查组的人，高城坐在办公室里，抽着好久都没抽的烟，久久不语。
　　这一次卫贺没有抢他的烟，他自己也抽出一只烟点上。
　　最近可把他们给忙坏了，冯然也打了电话过来，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冯然和另外几个三团的老领导老关系在背后活动，这件事的处理决没有这么简单。
　　“团长，事情就这样了，你先休息吧！”
　　看着高城的黑眼圈，卫贺劝道。
　　放下手上的烟头，高城苦笑，“我知道生命的脆弱，但是却没有想到有的时候生命脆弱到一折就碎的地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卫贺干脆回答，“如果不是他们放纵自己的纪律，又怎么可能惹出这种事来。万事有因必有果，这就是结果。”
　　听得他的话，高城勉强的笑了，“其实啊卫贺，你知道么，象我们这样的军人子弟，其实部队上的人是最不喜欢的。”
　　“我知道。”
　　“知道什么？”
　　“将门子弟的纨绔和不羁，是最不好管的兵，哪个带兵的人都不会喜欢。”
　　“你也不喜欢？”
　　“是，不喜欢！”
　　“你还真坦白。”
　　高城悻悻然。
　　卫贺笑笑，“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一样是将门子弟。”高城呸了一声，不待卫贺再说什么，他继续道，“其实我要说的不是这样，部队上带兵，最好带的是那种还没有抹上绿色的新兵，而我们，”高城一指自己，“知道我们被他们怎么形象么，‘你们是一群还没当过兵就已经是兵油子的老兵’、‘你们比那些在军营里呆了数年的老兵对军营更熟悉，如果不是能压制得住你们的人，根本就没办法带你们这样的兵’”。
　　高城的话让卫贺一咧嘴，“这些话我也听过。”
　　“我们打小就是这样长大的，在军营里长大的孩子，根本对上级没有敬畏感，因为那些星星杠杠的你从小就是叫着叔叔伯伯长大的，而那些训我们的兵，哪里有些什么可让我们害怕的，所以，我们这样出身的人，如果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思想和纪律性，在部队就容易惹事生非。”说到这里高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张凡就是这样，他根本不在乎部队的纪律，因为他知道他有这个不在乎的条件，因无知而无畏。”
　　“人啊，就是这一点，让人在怜悯他之余而无法同情他。只是，可叹了他的家人，在今后的岁月里，白发送黑发，那样的悲哀！”
　　谈到这里，高城自嘲的笑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的！”
　　卫贺下了这样的定论。

　　事情就这样的翻过了这一页，然后余波远没有结束——
　　一个月后，军分区政治部发了一个文件过来，通知高城：
　　他将去LZ军区政治部开设培训班封闭学习三个月，三团各项工作由周涛政委暂时全盘负责。

　　“我这条被殃及的池鱼还真是大尾，姗姗来迟呢！”
　　高城拍拍手上的文件，笑了。
　　“卫贺，收拾东西，走人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