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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落魄皇子×风雅太傅（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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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江自闲都住在了梁朝煜殿里。本来按梁朝煜的意思是，他只需在朝阳殿里住上那么一日，待到江之瑾放心地前往江西即可。只是现在倒是出了点问题，江之瑾是去了江西这没问题。
原本江之瑾去的那日，江自闲就打算回府的，只是江自闲对他养出来的名为梁朝煜的生物的脑回路十成十的不了解。
江自闲自认为他的表达方式没有问题，可自家小徒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借宿这件事简直重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打扫房间，更换床单被褥，事事亲力亲为。
江自闲甚至觉得，若不是他极力劝阻强调随意就好，梁朝煜都能把他给搬到他的主卧里去！江自闲虽然享受徒弟这孝顺的心意，可心里却总是感觉有那么一丝违和。
“太傅！”来人正是梁朝煜，一袭白袍，风度翩翩。江自闲冲他微微一笑，正要好好夸奖他一番顺带感慨一下自己教徒有方的时候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之前让系统跟踪江之瑾随时汇报，现在他从2323那里已经得了消息说江之瑾自那日出京，不但没有按他们所想的那样一路狂奔恨不能插翅飞到江西，反而是一路上不紧不慢，还颇有闲情逸致的偶尔停下来看看风景品品茶。这，这说是旅游也不为过了吧？
在京都里忙忙碌碌都没有好好休假（自以为忙其实很悠闲）的江自闲磨了磨牙，默不作声地又给这个面位bug记了一笔。
【系统：宿主不觉得他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江自闲：有什么问题？谁规定重生过来非要建立宏功伟业，大杀四方？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们文艺一点不行吗？】
【系统：……（好吧我说不过你你最牛逼）】没毛病？没毛病就该干正事了！
“殿下。”江自闲行礼道：“臣在殿下这里也叨扰了数日，也是时候该告辞了。”
梁朝煜一愣，眼里的喜悦收了个一干二净。
“太傅非要离开？就不能在留一段时间吗？”
江自闲也愣了，他敲了敲系统。
【江自闲：2323，我没做什么杀人放火屠城戮国的事吧？这莫名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o)】
……
【系统：其实比起杀人放火，我觉得你更像是做了什么抛妻弃子的事……】
江自闲望着梁朝煜，然后自我带入了一下。
怨妇和负心汉？这什么鬼？！！！
江自闲亲切地给2323比了个中指，又抖了抖，表示接受不能。
倒是一旁的梁朝煜见江自闲一直默不作声有些急了，“太傅不打算留在朝阳殿里是想要回府吗？”他语气又带了几分失落，“还是，您又要去找那个杜统领……”
江自闲默。
啧啧啧，瞧瞧这幽怨的语气，这一股子吃醋的既视感从何而来？这简直和正室提起小三的语气一毛一样！！！
呸呸呸！！！哪来的正室小三？！！！江自闲赶忙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给打消了。
还有那杜陵杜统领，江自闲也不过是比较欣赏他的为人，然后平时见面多聊了两句罢了。他自认为他和杜陵只不过是朋友之下，点头之交以上，算不得什么交情深厚，所以更不要说特意去登门拜访什么的。
就算是登门拜访什么的，怎生的到这熊孩子嘴里就怎么奇怪怎么来了呢？
江自闲觉得和徒弟说话有些费劲，“且不说我和杜统领交情不深，就说他现在人在江西，我又如何去找他？”
刚刚被他这么一闹，江自闲脑袋都大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忘了臣这个称谓。
梁朝煜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反正他看上去倒是舒服了一点，乖乖地应了一声就不再追问了。
“对了太傅。”梁朝煜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江自闲，“江西传来消息，上面说……算了，还是您自己看吧。”
江自闲了然，他接过信打开一看，果然信里和系统2323给他的消息大致一样。
有江西地方官员勾结作乱，太子在赈灾一事上手忙脚乱。江西官官相护，又多贪污腐败现象，朝廷先前拨下去的银两有多少用于救济灾民都未尝可知，更不要说特意派人前去赈灾了。
配合是一定没有的，至于捣不捣乱，那可就要另说了。
不得不说这些人隐藏的还算是比较成功，居然真的瞒住了朝廷上下的耳目，让皇帝觉得这只是一起普普通通的灾荒。
这次的安排，若不是江自闲可以确定皇上不知道这江西是多么大的一个烂摊子，他几乎都要以为皇帝这是要捧杀太子梁朝圭了。
不管怎么说，这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不好好利用那真的不是他江自闲的风格。反正他自己也说了，良心这种东西，他百八十年前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不过现在就是还有一点要确定，江自闲瞟了一眼梁朝煜，摸了摸下巴。那就是他这个大没良心的养出来的还带不带良心……
江自闲思索着要是自家徒弟真的是那种优柔寡断的性子，自己要不要把他打回娘胎回炉重造一遍什么的……
兴许是江自闲的眼神传达出的意思太过露骨，梁朝煜莫名地感觉浑身发冷。他绷着脸道：“太傅，虽然不知道江大公子为何去江西却迟迟没有行动。不过他终归是太子那边的人，可需要弟子派人阻拦？”
江之瑾的事也是江自闲吩咐他多加注意到，不过就传来的情况看，梁朝煜的眼线布置的真是一等一的好，竟和2323这个外挂的消息相差无几。
江自闲摇头：“不必。你也说了，他并没有什么动作，我们且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梁朝煜向来是听他话的，当即就应了声：“是，全听太傅吩咐。”
江自闲想了想，道：“你方才是想拦下江之瑾，那你可知若是按计划来，于江西于朝廷会有多少损失？”
梁朝煜目光微微闪了闪，语气有些忐忑：“太傅可是觉得弟子太过冷血？”
江自闲摇头：“要想登上高位，自然不能太过优柔寡断。你若是连这点谋略都不敢用，臣也算是白教你了。”
【系统：你这么教真的不会教歪吗？】
会吗？江自闲沉默片刻，又想了想，摸着小徒弟的头安慰道：“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毕竟臣……成大事者断不能如妇人一般优柔寡断，不然哪怕身居高位也会被轻而易举地拉下来！”
玛德，差点又说漏嘴了！
【系（默默补刀）统：宿主刚刚是不是想说，臣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江自闲：……往事休提！】
梁朝煜似乎对他的安慰很受用，可还是没有放弃追问：“弟子记得太傅之前说过，成为强者之后就有资格追逐自己所求。那太傅，要得到就必须经历这一步吗？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哪怕变得不像我自己？”
虽然理智上要江自闲给予肯定的回答，不过江自闲发现他还是不想骗梁朝煜。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在历尽千难万险几乎抛却所有后，那个踩着重重尸骨登上高位的帝王，到底还会不会坚持心中所想。那他，还是不是梁朝煜，是不是他养大的那个小徒弟。
若是要一个熟悉的人变成陌路，这对曾经的江自闲来说很简单，他甚至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完完全全改变一个人，毁掉或是救赎，全在他一念之间。可现在，他偏偏该死的心软了。
江自闲知道这不会是一个好的征兆，可他偏偏不想约束。
“梁朝煜你听着。”梁朝煜乖乖听着了，江自闲语气凝重，“实力的确很重要，可若是于你所求背道而驰，我宁可你抛却权力自在一世！”
“不过现在若是不能求得，往后希望也同样微薄。”
“那就索性成长起来，然后折其羽翼，将其禁锢。”
“那便不存在什么求不求的了。”
“所以我说，没有实力，你或许连求得资格都没有！有了实力，哪怕最后求不得也能教他求得！”
梁朝煜目光挣扎了一瞬，随即越发坚定。从他眼里，江自闲都能看到熊熊火焰燃烧。
一时间，江自闲有些恍惚。
所以，主角斗志这是被他激发出来了？
梁朝煜望着江自闲目光灼灼，语气坚定：“弟子思索过了，弟子现在求不得日后同样如此。可弟子又自私，不愿与他日后陌路。”
“所以……哪怕他日后恨了弟子弟子也认了！”
有志气啊！
不过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这仿佛是在作死呢？
………………
江西，太子暂居府邸。两个官员刚刚献了计从府中退出来，两人对视片刻仰天大笑后有说有笑地远去了。
不远处，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站在阴影处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俊秀温和的脸上流露出丝丝煞气。他静立了一会，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似是敛了怒气，那人缓缓转身离开，这是步伐看上去竟是走无比艰难。
而他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和几滴红的刺目的血。
……
梁朝，泰元41年，江西发洪水，灾荒严重。皇帝派太子领一队禁卫军前往江西赈灾，然太子误判致使灾情加重灾民暴动。太子及禁卫军陷入困境中，索性紧要关头，得一神秘人相助，损失并不严重。
消息传回京都，皇帝震怒，令太子禁足三月罚禄一年，太子大失民心。
同年，检察官检举出三皇子党羽有众多贪污受贿买官卖官现象。此时正值江西之乱，皇帝剪除三皇子手下半数羽翼。再加上先前投了太子的那批官员，三皇子一时竟同太子一般势微。
经此动荡，朝廷可用之人甚少，而江西一事又急待解决。此时，六皇子梁朝煜自荐前往江西，皇帝应允。
出行那日，江自闲站在城楼上目送梁朝煜的队伍。梁朝煜处在队首，黑色劲装，高头大马，飒爽英姿。他回头远远地向城门方向望了一眼，高声吩咐道：“启程！”声音铿锵有力。
如同久藏于剑鞘的宝剑一般，出鞘必是大放光彩，而现在梁朝煜就是那出鞘的宝剑！
江自闲目送梁朝煜的背影远去，微微勾起了唇角。
虽有言道，你方唱罢我登场，可在他看来，好戏，现在才算是真真正正地上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