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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杀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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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天惩之体,不老,不死,不算生,可又不会毁灭,人神不容,非外力可摧,也并非外界可扰。唯……”
——《天惩》
林子里
自己……这是在哪?
明明已经睁开了眼睛,可奚愿竟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模模糊糊的感受到轻轻的风声和自己所躺的位置的潮湿。
脑子是突然传来的一阵剧烈的疼痛,痛的似乎要裂开来,就像有什么东西想要硬生生剖开大脑,挤到里面去。
重新闭上目前没什么用处的眼睛,抱住头拼命地缩成一团,面部表情因头痛而显的有些扭曲。当半天后痛感也没有丝毫的减退时,他开始忍不住地打滚,胡乱地挥着双手想抓住身边的东西。
先是听到哗啦的一声,再是额头上传来的刺痛,好像额头被自己扯下的什么东西给划开了了一道口子。左手抓到的一大把东西,长长的,很粗糙,还有几张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粘在上面,像是,树枝!
咝,也许是皮肉之苦分散了注意力,头好像不是很痛了……抱怨着自己那又是内伤又是外伤的可怜脑袋,奚愿没有抱有希望的睁开眼睛,惊喜地发现竟然有光透了进来,嗯,虽然不强,但看得清东西了。自我安慰般的想着。但接下来看到的东西却令奚愿愣在了那里。
这个地方可以说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一片林子,说的严格点,是一片他曾经生活过将近十年的林子。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自己不是睡在戏院的房间里吗?
可惜了,如果是人为,那么幕后的操纵者似乎不大想给他什么时间去思考,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直接令奚愿的大脑死机在了那里。
在他前面的那片草丛里,一个女孩用力地瞪着她那双浅棕色瞳孔的眼睛,平日里写满欢乐眼球中此刻却溢满了恐惧,满衣的污渍和全身的伤痕无不在诉说着她之前所遭受的一切。
那是,我…我?是我吗?不!那不是我!
奚愿拼命的甩头,想把一个念头给甩出去。那不是我,是霍雨溪!
“明明刚刚就在这,你们都给我仔细地找,找到霍雨溪那妖女,喝了她的血,让大家也换得个长生不老!都给老子我仔细地搜!”先是一阵响亮粗犷的男声,接着便传来一阵七七八八杂乱的应和,人也一下全散开了去。
听到这儿,奚愿根本不需凭借他超常的视力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女孩从那几个人到来后就开始不停地发抖,惊恐之余,他竟然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讽刺。
也是啊,阿灸,那个她(他)曾经除爹娘外最亲的玩伴,那个小时候笑嘻嘻地说过要娶她(他)的那个阿灸。今天居然扬言要抓自己,还要喝自己的血。这种故事不仅说书的老先生不要,放在戏台上也不会有人信的吧。
“村长,她在那里!”正想着,一声充满惊喜的尖叫却把她(他)打回了现实。奚愿听到霍雨溪暗叫了一声不好,接着,就开始飞奔起来。什么鬼?你往哪个方向跑啊?别朝我这边跑!
奚愿现在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一丛灌木的后面,只要不是瞎子,一瞟就可以发现他。但,奚愿发现,包括女孩,所有人都看不见他,而且当他尝试去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衣角时,却抓了个空。原来,自己只能接触非人的东西吗?
握了握拳,奚愿无奈地笑了笑,自己竟然回来了,虽然接触不了任何一个人……
等等!不好!如果这是真的,没记错的话,那接下来……
奚愿神色一凝,猛地朝人刚刚跑过的方向望去,眼睛里瞬间升腾起一片杀气。霍雨溪现在被人群中的其中一个壮汉像拎小鸡一样被揪住了衣领提了起来。脸朝下低着,像一具失去了生气的木偶。
而霍雨溪的心理活动伴着男子的话语,全都钻进了奚愿的脑子里。
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为什么就是甩不掉他们?爹,娘,雨溪怕是活不过这今日一劫了。
“逮到了!”
“呦,这么轻,看来没多少血呢,要不村长,咱们到时候干脆把她一锅炖了得,到时后汤也可以分。”这声音邀功似的,充满了得意,似乎是对自己的提议深感满意。但在奚愿眼中,他那张脸真是越看越恶心。
听这声音,应该是小林吧,想当初我还跟他一起过做饭,那味道可真不错呢,只可惜了,现在居然要轮到我自己被吃了呢,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如果说刚刚那男的话让奚愿感到恼火的话,霍雨溪现在的话就好似火上浇油,搞得奚愿火冒三丈。恨不得冲上去打个她两拳让她清醒过来。
这是个正常人该说的话吗?
“别急,反正少不了你的,俺只要一点就够,跟妻儿换得个年年寿。”又是一阵浑厚的嗓音,憨厚的语调在这时却显得格外的残忍,一个胖的跟头待宰的猪似的男子呵呵地笑着。仿佛他口中要被吃的不是人,而是家里的牲畜。
呵呵,你这么多油,干嘛不宰了吃你自己啊?
这个应该是赵子,可能吃了,上次吃了阿娘一锅菜呢,溪儿都没有了呢,也不害臊,劝他减肥也不听,嘻嘻,现在胖成猪了吧。
奚愿翻了个白眼表示我不理解某个圣母白莲花的心思。全然忘了这人跟自己的关系。
“这小蹄子也是厉害,十年前有爹妈护着她,现在没爹没娘了还这么难整。看老子我不弄死你,哈哈哈哈哈……”
切,尖嘴猴腮一疯子。
是狗头啊,哈哈,真是,当年还因为怕狗躲在我身后呢,现在也这么大了吗?听说开了家狗肉铺。不过,似乎我死了,大家都会很开心,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见爹爹和娘亲了。溪儿真的活得好累啊。大家既然都长大了,那,都要幸福呢。
在奚愿一脸这孩子没救的注视下,霍雨溪很平静地闭紧了眼睛。心想,杀的时候会痛吗,痛也无所谓了吧……
大姐,为什么一定要你死,你就这么想死啊!你这几十年是白活了吗,你爹你娘白死了吗?
突然间,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想法,把霍雨溪都吓的一抖,刚刚那心里的声音很尖很刻薄,是个男声,充满了嫌弃,一下传遍了她全身,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自己不是早就看开了吗?
而一边的奚愿,完全没有注意到霍雨溪的震惊,还盘腿坐在那里,一遍摆着嫌弃的眼神,白眼翻得像要把眼珠子翻出来,一边说着以为霍雨溪听不见的话。
喂!不是我说你,你又没做错什么,就整天想着我该死,我死了别人会开心,别人开心关你屁事,明明只要杀了他们,你就可以活下去……
好,好像挺有道理,只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我就可以活下去了,他们该死,杀了爹娘的人全该死,那么,杀了他们!
刚刚因为骂的太开心而没听清,可现在霍雨溪的想法一字不漏地全传到了奚愿的脑子里,把奚愿轰的有点蒙。她说,杀人,自己只不过气不过随便说说而以,自保就好了,杀什么人?脑子坏了?还有,她怎么会听到。而且,这些人不是被叶……
猛的睁开眼,因劳累而无光的棕色眼瞳突然变得血红。但因为霍雨溪被低着头提着,除了奚愿根本没人注意……那名提着霍雨溪的男子一个没注意,手臂就被霍雨溪以一个诡异的柔韧姿势抓住。清甜的声音因长时间的奔跑饥渴早已失去了生机,在现在听来,像是催命的亡魂。
“小林,我还不想死,所以,你们替我去死好不好。”是征求的语气,但只是阎王的通知。
几分钟后
一名男子,一袭黑衣,站在树的阴影之下,似乎要融入进去,脚底踩着一具男性尸体。几滴暗红色的血从叶子上滴下,落在死者那那本就染红了的衣服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整张脸上最后的神情除了恐惧,还带了丝不可思议。黑衣男子闭着眼睛,好像在思索,连一眼也没分给他脚下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完整的尸体,还是太没有意思。
慢慢的,他弯下腰来,缓缓抓住这一具男性尸体的手臂,双眼猛地睁开,一用力,刷!整只扒下,溅起点还未干透的血液和已经变为黑色的血块。看断口,行凶者干的很是果断,没有一丝犹豫,男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玩味的表情。
“呵呵,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看来,我来的有点晚了。”
声音动听,却不带丝毫感情。在他附近,不知在什么时候,开满了鲜红的花朵,片片红艳,好像是血染成的一般,随着风吹不停地摇摆着,不知,是在为亡者哀吊,还是为行凶者喝彩。
他看不到站在他面前的奚愿,此时他就目光呆滞的站在那儿,脑海里全是男子没来前霍雨溪杀人的场景,干净利落,不带丝毫怜悯。
缓缓地蹲下,把脸埋在胳膊里,他现在,彻底的乱了。
就在不远处,女孩静静地躺在那里,很安详。她的手里也握着一朵花,红色的,可惜。
已经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