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梦境Ｘ胚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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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
【我……在哪？】
一片浓稠到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星原梦也迷茫地望着四周，他可以感觉到眼皮在颤动，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试着向前伸出手去，却只触到一片虚空，除了自己微凉的皮肤，什么都感受不到。
【又是，梦吗……】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抑或是一整个永恒年，在极远的彼方泛起了星星点点的微光，起初只是一个极小的点，渐渐的，却如受月轮指引的潮水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当整片视野都是温润的白时，这片天地久违地出现了光影分异，逐渐立体，归真。一座硕大的白玉建筑蓦然拔地而起，他的视野随之一同上升，看得越远，越是发现这片空荡荡的天地辽阔得仿佛没有尽头。
星原梦也甚至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在他意识到一切的变化之际，便是一切的终结之时。
祭坛式的复古建筑之巅，一枚纯白的巨大卵形物体正静静悬浮在繁复的法阵中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像是在等待什么，像是在思念什么。
*她在等待谁呢？
她在思念谁呢？
她……又是谁呢？
……是“她”吗？
也许，是吧。*
这雌雄难辨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飘来，淡淡的尾音在叹息中消弭。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等等，谁在说话？】
这是注定没有回答的问题，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心情沉重，但每当星原梦也向那不远处的纯白巨卵望去时，沉郁和急躁总能在无形之间被冲刷殆尽。
也许他迫切地需要一个依靠，哪怕那只是一颗蛋也好。
星原梦也这样对自己解释道。
终于在又一次地与卵相视之后，他尝试着向她走近了一点，然后是更近一点……直到他和这枚巨卵近到几乎相贴时，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覆在卵的表面。
【蛋是温暖的。】
——他自作主张地称其为“蛋”，好像里面孕育着生命一样。
霎那间，一阵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少年心头。
也许他也曾像这样注视她，靠近她，然后抚摸她……但更多的时候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即使想去追逐也永远遥不可及。
*迷途的蛋展开了旅途，为了能遇见作为主人的孩子，但旅途很长，很辛苦，很寂寞……
蛋就这样迷途下去好吗？我要是放弃的话，某个人的心就会一直空虚着……*
像是要提醒少年一般，担当旁白的迷之声接着补充。
受到旁白的提点，星原梦也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是谁的心灵之蛋吗？】
蛋上的光芒微闪。
【和我一样，被困在这里了啊……】
他将脸贴在蛋的表面轻蹭着，汲取着一点一滴的生命的温暖，闭上眼睛，连心脏都似乎在跟着她一起律动。
少年用手轻拍着蛋，如同母亲安慰着哭泣的婴儿。
【没事了哦，没事了，不管怎样，我会在这陪着你的。】
蛋的光芒再次闪烁了几下，像是在回应他的抚慰。
【有什么办法能把你带出去吗，一直在这里的话，会很寂寞吧。】
“咔嚓——”
——似乎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可，这里能碎掉的应该只有……
“咔嚓——”
等一下，该不会真的是——
*……来吧……*
这次的声音不再是飘渺得不可捉摸，星原梦也几乎能够断定，这声音就是从蛋里发出来的。
*告诉我，你的，愿望。*
【唉？】
*你的，愿望。*
声音越发清晰了，纯粹如孩童的稚音。
“咔嚓咔嚓咔嚓———”
伴随着一连串清脆的破壳声，蛋壳表面原本细小的裂纹越发明显。
有什么要从蛋里出来了。
少年愕然，心里已经隐约意识到了，这枚巨卵的真正来历。
【胚胎？】他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只是破壳声还在继续着。持续扩大的蛋壳缝隙间，发出的光芒渐渐从柔和到耀眼，直到将他整个包裹在内。
少年眼前此时只剩白光，却丝毫不觉得刺眼，脑子里回荡着胚胎的问话。
如果许下愿望，真的能够成功吗？
即使是让亚实和爸爸妈妈复活这样的愿望，也可以吗……
不行，不能再深想了。
这里的一切都只是臆想。
求你别再怀抱那样的期待了，日奈森亚梦。
求你了。
即使这次的梦境或许和曾经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他也不会放任自己通过这样荒唐毫无根据的方式，将已故的家人复活。
可能对于生和死的问题，人类总有种天然的畏惧感吧——这总是很难说清。
*愿望，请告诉我，你的愿望……*
胚胎的声音像在哀求。
她渴望一个足以帮她打破枷锁的愿望。
【我的，愿望……】
星原梦也下意识地抚上心口，作为日奈森亚梦的部分有太多的不甘想要改变：她想要知道自己失去过去又改变性别的缘由；她想要和曾经的朋友们和好如初；她想要那三个天天惹麻烦的小家伙别离开她；她想要家人平安回家庆祝她的生日……
但如果一切是梦，越大的期望只会带来更大的失望。
……罢了。
星原梦也用力甩甩头，将繁芜冗杂的千思万绪抛在脑后。
只是梦，又何必多想。
【我知道了。】
星原梦也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不再犹豫。
【我的愿望是……】
发出的声音被莫名消除。
少年半张着嘴，疑惑地轻点了下喉咙。
说不出来？
*说出来，就不灵了。*
啊啊，原来如此。
*你的愿望，我收到了。*
伴随着蛋壳片片剥落，胚胎缓缓上升，繁复的法阵一一亮起，一时间光华更盛。
一个被白光笼罩着，完全看不清面孔的守护甜心从破碎的蛋中飞出，向着极高的穹顶飞去。
*谢谢你。*
*再见。*
【再见。】星原梦也说。
【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主人——！】
就在胚胎即将消失在视野中时，少年突然对着天空大声喊。
胚胎的回答意味深长：
*如果她，也能找到自己的话。*
话音落下，世界骤然回归了黑暗。
一阵困意若潮水般袭来，星原梦也知道，他也该离开了。
只是，愿望真的能够实现吗？
……
少年来不及深想，意识便已陷入沉睡。
*晚安，孩子。*
许久未闻的旁白在沉寂的空间中悠然回荡。
*祝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梦境Ｘ胚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