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有一天我成了叶炜》然云轻

15、第十五章

　　想通了的叶炜抹了把脸，起身又往回走。路上正好碰见了过来检查情况的叶晖：“唐无乐呢？”

　　却是没有提他们偷偷跑掉的事。

　　叶炜嗓子还有些干，他清了清嗓子，才道：“走了。”

　　叶晖眼中浮现一抹诧异，不知是因为唐无乐走了还是什么。他皱了下眉头，抬头瞧见叶炜的脸色，眉头皱得更深了。

　　“怎么脸色这么白？眼睛也红红的？”

　　叶炜没想到叶晖心这么细，慌了一秒把毛病推脱到生病上：“可能是感染了风寒的缘故。”

　　叶晖无奈：“本来都好多了，非要胡闹。”

　　叶炜尴尬地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强。

　　“我先回去了。”

　　叶晖只当他不爱听训，毕竟他从小就这样。只得点点头放他离开，只是最后又敏觉地望了望他的背影，直觉有哪里不对。

　　叶炜回去收拾了几件衣物，长剑也拿毛巾擦了擦，做完这些，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扭头去到书案边铺开白纸。

　　蘸上了墨又开始犹豫，这趟他若是顺利，自当亲自回来赔罪，若是不幸，写的多了，反倒徒增伤感。

　　最后，蘸满了墨的笔只写了几个字：救女心切，勿念。

　　他扫了这几个字一眼，眼中酸涩得难受。最后连看都不忍看，拿起砚台把纸压住，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心中便会忍不住退缩。

　　凭他的身份，来时可能会惊动一大堆人，去的时候却不会。更何况，此时天色渐晚，庄内的人都回了屋，更是轻易。

　　只是叶炜没想到，出了门会有一个人等着自己。

　　熟悉的背影，熟悉的白发，还有那熟悉的佩剑。叶炜拿行李的手一瞬间濡湿，让他差点连东西都拿不住。他捏了捏手，紧张地唤了声：“大哥……”

　　为今之计只有欺负大哥看不见了，叶炜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悄咪咪往外挪。

　　叶英转过身来，脸上难得有了些许忧愁，却像是错觉，再看还是平日清冷的模样。

　　他轻颔首，叶炜松了口气，“我就出来散散步……”

　　叶英打断他：“唐公子今日来找了我。”

　　叶炜说到一半的话卡住，身子僵硬，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刚才说的好像是个笑话，自然不能继续向下说了。

　　“大哥……”

　　叶英在黑夜中准确朝他的方向走来，手试探地抬起，摸到了叶炜的肩膀，他定住，轻轻拍了拍。

　　“大哥信你，大胆地去吧。”
　　“早去早回，远方固然有坎坷，我相信你都能跨过去，我们……等你回家。”

　　之前的所有坚强都如早春薄冰，轻而易举便破碎钻空，可是内心又注入了一种新的力量，没有之前那么强大，害的他轻而易举红了眼眶，却又如野草，柔软又坚韧。

　　他偏过头，肩上传递过来的力量还在，脸上却很没面子的有了湿气。叶炜咬了咬唇，压抑的声音在夜间沙哑难听：“我一定会记得回家！”

　　叶英的手蓦地一空，他下意识地向前探了探，又突然顿住。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却依旧矗立在原地，久久不曾离去。

　　彼时，霸刀山庄也收到了消息，叶炜就要来了。

　　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可要柳静海自己选一个，他肯定是要选琦菲的。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一再确认：“他当真独身来了？一个人？”

　　同样的意思他问了两遍，小厮有些无奈，“从唐少侠传来的信息中，确实是他独身前来的。”

　　柳静海喃喃道：“他当真独自来了……”

　　他眼中浮现一丝矛盾的兴奋，像是高兴，可又夹杂了些什么，又不全是高兴了。他慢慢合拢手指，纸条在手中被挤压变形，等到手心感觉到疼痛，他才回过神来：“是个好消息，该和妹妹说一声。”

　　柳夕自从回到霸刀山庄就没好好休息过一天，食不下咽，睡不能寐。好不容易打听到琦菲在荻花宫，有了确切的位置，她才微微放下心来，被兄长赶去休息。

　　长时间疲惫的让她困倦不堪，可无法安定的心又让她难以平静入睡。说不清第几次从噩梦中醒来，柳夕怔怔地看着床帘半天，等到丫鬟倒好了水才动了动眼珠。

　　“小姐，快喝点水。”那人把她扶起来，眼中充斥着兴奋和激动，可她还是耐着心看着柳夕喝完了水，才道：“小姐，琦菲小姐有救了！”

　　柳夕像是没听见一般自顾自想自己的事，等到水喝完了，她才倏地抬起头，无神地眼睛绽放出惊人的光芒：“你说什么？琦菲有救了？！”

　　丫鬟高兴地点点头，“三庄主刚递过来的消息，说过两天小姐就能见着琦菲了。”

　　她帮柳夕压压被角，“所以小姐你这两天就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这样琦菲小姐见着你的时候才不会被你吓着。你最近瘦的太快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柳夕试图掀被子，“我哪里睡得下，我要轻自去接琦菲！”

　　“你呀，没听小九说要过两天才行么？着什么急，而且万事有我们呢，霸刀这么多人，哪里需要你一个病人亲自跑一趟。”

　　柳夕抬头，眼中星光点点：“小秋，你知道的，琦菲是我的命根子，我哪里稳得住……只不过，为什么非要两天后呢？”

　　她嚼着这几个字，本能地觉察出一些古怪。却因为太过兴奋而来不及深思
　　，只是期待地看着柳秋：“就不能现在去吗？”

　　“因为约好了呀，而且我们也要准备一下，这样才能万无一失。”柳秋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太快了以至于柳夕没注意到。她拍着胸口，又庆幸又煎熬。

　　“真希望时间走快点。”

　　两天后，按脚程算叶炜怎么也该到地方了。只是柳静海迟迟没收到他的消息，就在他恼羞成怒以为自己被放了鸽子时，一个人拉着一匹马，静静地站在了客栈的门口。

　　叶炜凝视着面前的客栈，这里就是霸刀暂时休息的地方了。他知道柳夕应该就在上面，可笑的是他居然有些近乡情怯。

　　又想见她，又怕见她。又担心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又怕见了她难以收场。

　　他其实很没有把握，自己能活着从荻花宫走出来。若是见了，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面，日后柳夕想起又当如何自处，若是不见……

　　他的心慢慢绞痛起来，是身体的本能，又好像不仅仅是身体的不能，难以压抑，却不得不压抑。

　　他以前一直对某些问题避而不见，譬如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柳夕，以前觉得不用想，现在不必想。

　　有些可惜，却无可奈何。

　　叶炜嘴角浮起一抹平淡的笑意，他不讨厌柳夕，应该也说不上喜欢。

　　不然，他怎么舍得这么做。

　　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慢慢抬起头，柳静海带着霸刀山庄的人站在他面前，“你来了。”

　　他点点头，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一遍，熟悉的人只那么几个，却没有柳夕。

　　柳静海往前一步，堵住叶炜的视线：“走吧，趁着天色尚早，我们边走边说，应该还来得及。”

　　叶炜摇摇头，柳静海下意识以为他反悔了，却听他道：“不必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们等会在外面接应就是，只不过……我能见见她吗？”

　　他哑着嗓子，“就……看看她过得怎么样，可以不必见面，远远看一眼就好。”

　　柳静海身子一僵，神情有些复杂。

　　“她现在挺好，你不必担心。”

　　叶炜点头，“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走吧。”

　　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拉着马，一步也不回头地大步朝前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