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狐传》四方云动

2、相遇

　　倩倩离开后，莹莹一个人行动起来就更方便了。她几次想分开大路走旁边的密林小道，就碍着倩倩在身边，怕吓到她，所以一直捡着大道走。这下，见倩倩刚一飞走，她就闪进旁边的一条枯树藤拦路的小道去了。
　　这条小路上时不时有拦路的老树藤，一路都在劈荆断棘，而脚下也时常沁出水来，惹得到处长满青苔，一不小心就滑一下。但莹莹却认为，越是珍贵的东西，才越会在人迹少的地方。所以除了应付走路外，都在四处地仔细看着，总想着会有什么收获。
　　眼看着已经快至中午了，却仍是一无所获。莹莹也开始觉得有点累了，可是看看周围也没有可以停下来休息的地方，只得又向前走着。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突然传来哗哗的水流声，而脚下的水也开始深了。踩上去就淹没过了脚。莹莹心想前方多半是有河流了，得赶快走出去，到河边也许就有另一番景象。于是又加快了脚步向前迈进。
　　走着走着，一转过弯，就见眼前一挂瀑布正哗哗地流进一个绿色深潭之中。白色的水流急急地从上方山崖上冲下来，打在岩石上激起白白的水花，再落入下方的池潭中。水落处荡起层层水浪，阳光照下闪着粼光。在池潭边的水就相对平静多了，还可见几尾鱼儿悠闲地游来游去。池子的这边正是莹莹出来的地方，都长着粗壮的树木。而池潭那边地势相对高些，是一片小草地。有些已经因秋日的到来变成黄色，斜看过去，像一张黄绿相间的毯子铺在地上。再过去就可见到一条向上攀沿的大路向山上延伸。池潭没有出水口，是以潭水向相对低势的树丛中流去，一遇到陡坡，再倾泄而出。被水淹住的树干早被冲洗得干干净净，而莹莹来的那条路，也因为地势相对高些，水势才只没到脚深处。不然，莹莹也只能淌水上来了。
　　见到如此美景，累了半天的莹莹马上跑到潭边，尽情地喝着潭中的水。等她喝够了，便走到草地上，脱下湿透的鞋子，放在太阳处。正准备坐在草地上休息，却发现潭边浅水处立着一块白色的大石头。石头下方浸在水里，上方平平地已被洗刷得很干净。她想鞋子一时也干不了，就索性光着脚走进水中，坐在大石头上。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莹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双脚在水里啪啪地击打着，双手也掬起水来洒向身边的草地上。一个人逍遥自在地玩着水，听着哗哗水声，不禁想起她很久以前在山里听到樵夫所唱的山歌，就和着水声也唱了起来：
　　碧水潭边挂银河
　　青草地里铺黄毯
　　悠坐石台好梳妆
　　闲看鱼虾嘻闹忙

　　访得姑娘姓古月
　　仙居更在落英旁
　　一生修练几百年
　　欲到人间玩一玩

　　唱完一遍，感觉还不错，就开始反复吟唱。歌声悠扬，曲调轻快，加之莹莹声音清亮，声音便远远地传了出去。回荡在山谷中。她想这里其实挺不错的，如果不是靠着大路，在旁边结个草庐什么的住下来挺有意思。就当成自己的山头，取个名字就叫白石潭。想着想着不禁得意起来，如果倩倩跟着一起来，想必她也会很喜欢这里的，不过石凳只有一张，她就只能坐在草地上了。不知不觉间就笑开了。
　　正在暗自高兴，突然听到“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莹莹转过头去，高高的石梯上站着个精怪，仔细一看，见他全身的青衣，干干练练的。头上一根血红的蛇信在阳光下更加耀眼。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在打量着自己。
　　“这下糟了，这只青蛇怪看来要与我过不去了。看他头上那根信子就知道至少有七八百年才有的功力。我一定死了，听说蛇吃东西是整个儿吞下肚的。我还可以留个全尸，就不知道这成了精的蛇会不会改变习惯。”莹莹慢慢从水中走出来，一边想着。
　　“小狐狸，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没人陪着你吗？”青蛇一边问着一边用他那双贼似的双眼打量着四周。
　　“哼，我当然有朋友在附近。我是狮王的朋友，是他带我来这里的。他去叫人给我准备吃的了。马上就回来”莹莹壮着肚子说着。她听过姥祖被狮王打败的事，所以抬出狮王来，想以此吓走青蛇。“你留在这里，我怕狮王回来会生气的，还不快走开，到时候，哼哼……”
　　“狮王？！哈哈哈哈，小狐狸，你有多久没出过家门了？就在三十年前，狮王已经被天宫的雷神震死了。他还怎么会请你来玩？你想吓唬我！看来……你是一个人出来的。正好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进食，瞧你也有快五百年的道行了。对我可是有大大的好处。”青蛇见莹莹没有同伙，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你……你别走过来，我刚才是骗你的，可是我真的有很厉害的朋友在附近，只要我一叫，他就会来救我。不然你看我一个小妖，怎么敢上狮魔山来？”莹莹边往后退，边继续吓青蛇。暗暗叫苦，真是的，姥祖幽居在落英湖不问世事，也不准我们四处走动，这下可好了，说漏嘴了。今天看来凶多吉少了。
　　青蛇停住脚步，又往四周看了一下，见周围除了瀑布仍在哗啦着，其它连一点风吹的声音也没有，哪有什么其它东西。于是又向着莹莹走去。
　　“小狐狸，你还敢骗我。哼，早上我刚得到一只山鹿，正要下口就被黑熊那老东西抢去了。若论单打独斗，我并不输他，可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黑风旗，我敌不过，只好把到嘴的食物双手送上，这股气还没消，你这个个时候碰到我，就算你有天王老子撑腰，我也要先过了口福再说！”
　　莹莹见青蛇已经逼近，手中暗暗拿出飞符准备逃跑，刚一用冥火祭上，青蛇便发现，长长的蛇信吐了出来，如丝带般将莹莹紧紧地捆住。莹莹马上转手祭上火符，要烧青蛇的蛇信，青蛇一收信子，举起自己的青蛇杖就攻了过来。莹莹闪到一边，拔下头上的发钗，反手一变，成了一把长剑，就和青蛇打了起来。青蛇的蛇杖攻势凌利，又喷着毒烟。莹莹终究道行不够，总在挡了第二第二杖，第三杖就打在自己的身上。如此越打就越心慌，而手上也乱了。到了最后已经毫无章法。青蛇见莹莹已经被逼至草地旁的石壁边上，没有了退路，蛇杖一伸，击中了莹莹肩部，莹莹一吃痛倒退几步，青蛇抢身上前，就将莹莹卡死在石壁一角动弹不得。
　　“你好大胆子，敢用烈火烧我。哼，看我怎么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你敢杀我，我姥祖不会放过你的。你个青菜虫，连只熊也打不过，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莹莹见自己是死定了，就挺着身子回嘴。
　　“哦！原来是落英湖玉面姥祖的子孙，怪不得能祭五行符防身。但那又怎么样？玉面姥祖又如何？自百多年前被狮王所伤，就再未出来过。哼，如果她还有当年的威风，又何至于这么长时间没听到你们玉面家的动静？在七十年前，我的师兄夜行君就吃了你们玉面家的一个小妖狐，又怎么样？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前来报仇呀。她是不是已经死了也未可知。你还敢说报仇。等我将你挫骨扬灰，看你还用什么方法通知你的姥祖为你报仇。哈哈哈……”说着，青蛇就吐出血红的信子，向莹莹身边贴近。
　　莹莹睁大双眼，狠狠地盯着青蛇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暗暗咬牙“我要看清你的样子，要记清你的嘴脸，既使将来我被化骨扬灰一千年，一万年，只要我有再成形的一日，我一定找你报仇。你不在了，我扫你青蛇全家。”莹莹心里发着毒誓。这样想着却没有才遇到青蛇时那般惧怕了。只想得一个干脆的了断。索性转过头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听不管。
　　她感觉到青蛇离自己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感到青蛇出气时喷在她脸上的毒气，使得她颈上痒痒的，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如愿地到人间去游玩，再也不能看那些新奇的各式事物，不能体验人一般的生活。一瞬间，她眼前浮现出人姥祖慈爱的眼神，倩倩也在向她微笑着，还有其它的姐姐妹妹们……
　　忽然听到“噌”的一声，似是有金属撞击在岩石上，莹莹睁开双眼，见自己身旁的岩壁上插着一根青色的战戟。整个戟身是用青玄素铁做成，上面刻着暗暗的古文，隐隐流着寒光。而戟锋却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海蓝色的，大半已经插入岩壁，剩下一段“嗞嗞”地闪着银光。而顺着战戟射来的方向看去，竟然是那挂瀑布。而青蛇见了这战戟也退到一边，望着瀑布发呆。
　　“放了她，快滚。”突然从瀑布中传来低沉的声音。虽然瀑布向下冲刷的声音不绝于耳，可这个声音似有穿透力般，压下所有声音，清晰地传到青蛇和莹莹的耳中。青蛇再看看那战戟，一飞烟就溜不见了。
　　莹莹见青蛇走了，深深吐了口气。她望向瀑布，仍不见有谁呆在那里。正想出口询问，就见瀑布中飞出一魔。
　　那魔人头上带着一副暗色头冠，深紫色的头发随意的披至肩上。也长着和莹莹一样的尖尖耳朵，棱角分明的脸将整个人衬得硬朗傲气，两道剑眉下一双红色的眼睛给人一种震撼和威严的感觉。棱棱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身体很壮，那件青色外衣也包裹不住他修长的身材与坚硬的体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