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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改) ...

  •   她觉得特别口渴,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杯子。

      好想喝啤酒。略涩略苦,绝不矫情。嘴里好像还有淡淡的酒香,若有若无心里撩得痒痒的。不过胃里还是很难受,灼烧感迟迟不能消退,叫人无比烦躁。浑身上下也酸痛不已。

      “咚咚咚。”

      陆箫竟然吓得一抖。原来这声音不是在梦里,是真有人敲门。

      伸手在沙发上捞一件空调衫,套在睡裙外面,打着哈气慢悠悠地开门。陆箫等着调侃许西梓,这么乖的小孩子竟然也学着人家夜不归宿。

      两分钟后,陆箫乖巧地端坐在自家沙发里,端正地跟个吉祥物似的。

      “许西梓打电话说你一个人在家,昨天又喝那么多,她不放心,我顺路过来看看。”
      他确实是顺路过来的,营业执照和印章办理完毕后他到地税局进行税务报到。但是许西梓可没有他的电话。

      洁癖少年江霜岳自顾自把餐桌上一排已经空了的易拉罐连同开了袋没吃完的薯片一同扔到垃圾桶里,关了空调,拉开落地绒布窗帘,打开窗户,非常强迫症地把靠枕和掉在地毯上的玩偶都整齐得码成一排。采光良好的客厅里泛着淡淡的酒味,熏然粘腻。

      陆箫默不作声,垂着眼只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从茶几上捡起一只瓷杯子,从冰箱里找出蜂蜜罐子挤了一些冲了热水,放到陆箫面前,若有若无的香味氤氲开去。

      其实陆箫心里想的是,本姑娘睡裙里面没有穿内衣......

      谁待在自己家窝在自己床上还穿胸衣啊!

      “这你还要吗?”眼里容不得脏乱的江同学捡起飘在茶几边的皱皱巴巴的纸。

      “要要要!”这是她的翻译合同,她实在是邋遢惯了......

      江霜岳无视了陆箫,刚要放下,眼神又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内容。忽然变得有些炽热的目光让陆箫心里一丝颤抖。

      “字真丑啊。”

      “......这里6抄成9了。”

      “你是猪嘛,还是小学就没毕业啊,这一项加起来明显不是这个数字。”

      那个从小到大在陆箫面前臭屁又毒舌的江霜岳,毫无预兆地回来了。

      虽然她理亏,但她脸皮厚,气势不能输,“我和你一个初中,毕没毕业你不知道啊。”

      “也是,我们老家小学进初中就没有考试。”他很认真地叹了一口气,放下她的稿子,“这样不行啊,初中教育质量严重下滑,生源质量太不保险了。”

      “......”

      虽然嘴上吐槽,他还是很细致地折好给她压在茶几上,顺手也把茶几上堆的废纸扔在垃圾桶里,抽了张餐巾纸把玻璃面擦了一下。

      “就是,昨天晚上......那个事情......我之前,不是......我那时候喝醉了......”
      犹豫了半晌,陆箫决定还是说出来。把话说清楚比较好,回国她并不想再继续执迷不悟。

      电视剧里不经常有这种情节吗,男女主喝多了,早上起来后,男的痛苦的说:对不起,我喝多了,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陆箫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个猥琐不要脸的男人,占了江霜岳的便宜。

      反正她确定他们俩亲了,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她借酒耍流氓。

      江霜岳一愣,竟然有一瞬的慌张。

      昨天聚会时没严防死守给人灌了两杯,他酒量一向不行,竟然醉醺醺地调戏了她。因为昨天谈投资让他身心俱疲,柔和的灯光,她的温软细语,她小猫一样乖巧又自以为狡黠的眼神才能毫无防备地闯进他的心里。

      客厅安静了几秒。
      “我还没吃早饭。”江霜岳面不改色地转移了话题。他觉得目前他还没有把握能处理清楚这件事情。
      神色自然到让某些人自动怀疑是不是自己喝醉酒还没醒在脑子里杜撰了刚刚的发言。

      “啊,是吗?”她如梦初醒一般,有些手忙脚乱。她平日里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江霜岳倒是颇为温和,“嗯。”

      清爽的风从窗户里闯进来,陆箫越发觉得胸口凉凉的无所遮拦。

      “那,”她心一横,操起毕生的勇气了,“那你赶紧回去吃早饭吧!”

      完蛋。

      全程果然又冷了几秒。

      “我渴了。”江霜岳装作兴致不高。陆箫给他唬得一套一个准。 

      “啊,那那那我给你切西瓜——”她立刻自觉犯错了,说着就手忙脚乱地扑向厨房。

      她拿着菜刀在上面比划着,冬天的西瓜也不知道甜不甜。因为一直喝酒的缘故又是大清早的,她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时候陆箫好不容易和江霜岳高中一个班了,大夏天的日头可毒了,但她知道他爱吃西瓜,就每天中午忍着困意顶着大太阳偷偷跑出校门去买,但又不好意思直接给他,就自己从家里带了刀,把西瓜切了好几块分给周围的人,然后装作很随意地跟他说,喏,你要不要吃。

      然后呢?

      然后被老师发现了,说是管制刀具给没收了。

      陆箫一分心差点把手指头给切了。码的一盘整整齐齐给大爷端过去。

      虽然陆箫从他的表情里感觉到了某种说不出紧绷感,但她还没来得及咂摸出味道来。他眉眼冷漠,用牙签插了一小块,微微抬起的下巴与脖颈间有一道锋利的弧度,薄黑的长睫毛在眼睑洇开一片暗影。

      ......好喜欢他生气的样子,就好像天上的仙人沾染了地上的烟火气。
      陆箫不敢告诉他,怕他骂自己有病。

      江霜岳把牙签朝垃圾桶里一扔,停顿了一下,胃里突如其来的痉挛让他忍不住嘴角一抽,站起来转身往外走去:“那我先回去了,我还有事。”

      她知道他一直很忙。
      明明还是个在校的大四学生,他已经在国内合伙注册了自己的翻译社。他惯常深思熟虑,做事情又果决明断,外院里的男生都很服气他,听说在德国读书的时候他就有自己的社团,案子做得很漂亮,几个翻译大神早就跟着他干了。

      陆箫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给他开门。

      还没反应过来,江霜岳忽然浑身一僵硬,一手按着陆箫的肩头,身手矫捷地往陆箫身后一窜。

      昨晚喝了很多酒,睡到现在更谈不上吃饭,此时基本是半空腹,猛地被吓一跳,胃部好像要造反,蠢蠢欲动地往上翻,紊乱而突然加剧的心跳让陆箫有点难受。
      被他扑得往后退了半步,缓了一口气才板正了肩给他靠。

      先看到了他吓得花容失色(?),才把注意力放到罪魁祸首上。

      嫌疑人窝在粉红色的垫子上像团柔软的橡皮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小狐狸一样的脸,叫声娇弱得怎么听都像是撒娇,让人顿时心生怜意。干干净净的,大概是楼里住户养的。

      陆箫伸手要去摸摸它的脑袋,结果江霜岳紧紧揪着她的空调衫。
      然后她后知后觉想到现在自己很容易走光......

      猫是最有灵性的家伙,见她心底的柔软都快溢出来,竟然也不认生,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体,眼睛里闪过一丝丝的小狡黠,露出粉红的梅花的肉垫,一副“过来牵住哀家的手”的慵懒金贵。

      “你至于吗?就是一只小猫咪而已。”

      江霜岳不说话窝在她身后,但是就是拉着她不动。陆箫微微侧过脸用眼角余光看他,一米九的大个头猫着背缩头缩脑,正表情沉痛地偷偷瞟着着前面那一小团毛茸茸,活似在默哀。

      “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这么怕猫啊。”
      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声音,明明平日里吧那么成熟稳重,说到底就是个小孩子啊,好想保护他啊。

      江霜岳不说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后脊背生理性地窜上一阵战栗。

      陆箫只能十分怜悯、又带着几分哄骗似的敷衍对他说:“行啦,把我松开吧。让我把这个小家伙挪出去一点吧——”

      江霜岳不动声色地垂下眼,慢吞吞后退了大半步,“赶紧弄走。”

      明明连看都不敢看,紧握着拳头,一副是心脏都跳到喉咙了马上就要拔腿狂奔,连滚带爬马力全开逃离现场的模样。陆箫颇为惊奇地看着这点细微的恼羞成怒。

      “小猫猫——”

      蹲下来小心翼翼地试着摸它的小脑袋,结果小家伙用鼻尖碰了碰,继而又大着胆子低下头,用头顶从陆箫手心蹭过。柔软的触感让她的心软成了水。一松手,猫咪就轻巧地从手里挣脱出去。

      “江霜岳,你看看,这小猫真的没那么可怕呀。”

      “等等,你等等,”江霜岳如果是只猫,毛一定炸的老高,竟然结结巴巴要跟只猫讲道理,“说你呢,你别过来——”

      这猫一定在主人家享受过毫无保留的宠爱和关注,见他反应迟钝,立刻欺软怕硬。走着轻巧的猫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越是退,越是得意地侵略。

      终于江霜岳向后一滑。

      然后一脚踩在随便乱扔的人字拖上。

      然后带倒了一排铁的鞋架子。

      当他摔在地毯上,胆大包天的嫌疑人终于得手了,挑衅地高高地翘起了大尾巴,围着江霜岳左闻右闻地转了一圈,发出微小又甜腻的叫声。

      看到他的表情,她好怕江霜岳当场自刎了。

      “我赶紧陪你去包扎一下吧,都流血了。”

      赶紧把鞋架子都扶起来,一堆鞋子胡乱塞上去,再抱起这个犯了滔天大祸的小可爱放在这层楼另外两家人之间。一层就三家用户,小猫一定是另外两家人的,门口就是关着的电梯,再皮也很难跑出去了。

      江霜岳已经移驾沙发里,垂下的桃花眼尾修长,看起来有种心不在焉的冷淡——但是划伤了的右手非常娇贵地压在陆箫的唐老鸭抱枕上。

      虽然已经压下了刚刚于事无补的气急败坏,但他心情恶劣,觉得很丢脸。

      好事者凑上去,“哎,你什么时候开始怕猫了?”

      他有些不甘心地别过脸。
      但是他一看到猫,就会想起曾经楼下门外垃圾桶里露出半截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那段时间他已经开始忙着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努力将翻译社拉上正轨,他的最佳搭档是北威本地的一个学生,他们曾经意气风发,却遭遇了投资的遥遥无期,又遇到了学术上的瓶颈。每天都处于一种极端清醒的状态,累到根本没有办法闭上眼睛。

      他们都需要发泄。

      江霜岳是个相当克制自律的人。宁愿咬碎了钢牙在狭小的房间里没日没夜地修改方案,也是那时候他发觉自己患上了进食障碍。

      他太享受空腹带来的精神的高度集中了,痴迷于高压的工作。

      直到他警觉自己有时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特别对于既有温暖又有伤害的亲密关系满怀愤怒,他才逼着自己定期去医院取药,按时药物控制。

      而他最信任的搭档——
      江霜岳不敢去回忆那些清晨会出现他们家台阶下的流浪的小精灵,眼神温顺又警惕。

      就像,他眼前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小跟班一样。

      那天下午他躲在地下室里,仿佛生来头一次觉得被压抑的情绪掐住了脖子。就像是凭着直觉,他紧咬着牙齿拨下熟悉的那串电话号码,像是溺水的人想要牢牢地抓住什么。

      像个孩子一样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

      没有一次就挂断。
      却给了他45秒的等待的无望。

  • 作者有话要说:
    四级刚刚过了六百八哈哈哈哈哈肥肠肥肠嘚瑟!!!
    大肥章送上,祝大家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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